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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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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線追兇》--沉默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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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線追兇》第四部,正式開始!
作者:韦一同

邪惡盛行的重要條件,是旁觀者的沉默。
    ————————————
  時值八月,酷暑難耐。

  對於風谷村的人們來說,到村外兩里地遠的鏡湖游泳是最好的降溫方式。

  這天下午,村裡幾個漢子帶著自家兒子,一行八人來到鏡湖邊,三下五除二地脫光衣服,就躍入了湖中。

  村裡的男娃,從小跟著大人在湖裡玩耍,水性都不錯,所以,入水後,大人幾乎不怎麼管他們,只偶爾瞟上兩眼即可。

  十來分鐘後,一個叫王昌林的小孩猛地冒出頭,爾後不停地咳嗽,顯然是嗆到水了。

  “我叫你別玩潛水,你偏不聽!”王勝嘴上雖這麼說,卻已經游到了王昌林身邊,伸手托住寶貝兒子的屁股。

  “爹,水……水下有個人……”王昌林驚魂未定地說道。

  王勝向來神經大條,聽了這話,以為是同行的哪個大人潛在水下捉弄孩子,隨即深吸口氣,一個猛子扎進水裡,想把這人給“揪”出來。

  然而,很快,王勝就浮出了水面,滿臉驚恐地喊道:“鬼啊!”
  
[隨機語錄]:

  “陸揚哥,我想請三天假回家一趟。”

  說話的人叫王昌達,是我帶的一個警校實習生,他踏實勤奮,謙虛好學,隊裡同事對他的評價都挺不錯。

  只是,到刑警隊實習兩個月來,王昌達不僅沒請過假,還經常主動申請加班,學習辦案。

  因此,今天他一開口就要請三天假,我先是頗感意外,爾後不由擔心地問:“家裡出什麼事了?”

  “我,我弟中邪了,已經昏迷了一整天,我不放心。”王昌達滿臉焦急地說。

  “中邪?”我騰地從座椅上站起來:“你是說撞鬼了?”

  “是啊,被水鬼纏上了。”王昌達絲毫不避諱。

  “你讀了四年警校,還信這個?”我又問。

  “陸揚哥,這些事,說不清楚的……”他躲開了我的目光。

  我驀地想起,王昌達的家鄉是平五縣風谷村,那裡地處山區,離縣城還有六十多公里,交通不便,發展滯後,封建思想還未得到完全的根除。

  王昌達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有時表現出一些迷信觀念也不足為奇。

  我當了幾年刑警,與死人打交道的次數不少,自然是不信這些東西的。純粹出於好奇,我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他二伯王勝帶著兒子王昌林到湖中游泳時,王昌林的腳踩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就潛下水去看,這一看,竟發現那是一個人頭,當即就嚇得嗆了水,掙扎著浮出了水面。

  王勝聽得兒子說水下有人,以為是有人捉弄他,就從王昌林浮起的位置潛下去看,只見離水面一米深處,果然有個人頭,上面的長頭髮在水中不停地舞動著……

  一般來說,水裡有屍體的話,都是橫著漂浮的。王勝卻告訴王昌達,他看到那女屍是站立在水中的,最驚悚的是,人頭的兩個眼眶裡明明沒有眼珠,成了兩個黑乎乎的洞,他當時卻覺得那個頭就在看著他。
[隨機語錄]:

TOP

  “這是謀殺案啊。”出於職業的敏銳,我插話道。

  “女人的死肯定是謀殺案,縣上的刑警已經介入了,我現在主要是擔心我弟弟。”

  我安慰他:“你弟那是被嚇的吧,我要游泳的時候踩在了一具屍體頭上,估計也會嚇得昏迷好幾天的。”

  王昌達卻焦急地說:“按我們那的說法,屍體站立在水裡,說明死者怨念極重,不願離開,會找替死鬼的。”

  關心則亂,向來沉穩的王昌達,此時額頭上也浸出了細汗。我理解他的心情,不再多問,帶著他到大隊長辦公室去請假。

  巧的是,大隊長聽我講完,一拍辦公桌,笑著說:“我正在考慮派誰去協助破獲這單命案呢。”

  一個小時前,平五縣公安局以近期縣裡刑事案件高發,警力不足為由,請求市局刑警支隊在此案辦理上給予人員方面的支持,刑警支隊把文件轉發給了我們大隊,讓我們大隊選派業務骨幹即刻前往平五縣。

  “老大,你是讓我和昌達去?”我咽了口唾沫,有些忐忑地問。

  “昌達回去要照顧他弟弟,你可以再帶兩個人。”大隊長很是大方。

  我想了想說:“那讓瘋哥和文雅陪我去吧,有瘋哥領隊,肯定能迅速破案。”

  瘋哥是我剛入刑警隊時的師父,也是大隊辦案一中隊的中隊長,案偵經驗極其豐富。

  文雅是一中隊的指導員,也是我的搭檔,近半年來,我們合作辦理了十餘單刑事案件,別看她是女孩子,辦起案來,毫不遜色。

  當然,私底下,我倆的關係也很好,她總讓我請她吃大餐,而我則喜歡讓她陪我去跑步。

  瘋哥時常開我們玩笑,問甚麼時候喝我們喜酒,我倆總是相視一笑。有些事情,緣份到了,自然就成了。

  “他們可以去,但領隊得由你來當。”大隊長臉上仍帶著笑意。

  “我?”我驚得張大了嘴。

  “對,就是你!”

  大隊長向來說一不二,我知道再推遲也無濟於事,只得領了命。

  瘋哥得知此事後,將手中的煙頭扔進煙灰缺,拍著我的肩膀,沉聲道:“此次平五行,在重大決策上,我與文雅都只提供建議,最後的決定由你來做。說起來,你也該獨當一面了!”

  看著瘋哥充滿期待的眼神,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文雅這段時間在省廳培訓基地參加“戰訓合一”,兩天後才會回來,我與她通了電話,她到時候直接開車到風谷村與我們會合。

  簡單收拾一番,我們三人就出發了。
[隨機語錄]:

TOP

  隨著皮筏艇離發現女屍的地點越來越近,之前吵鬧的人群也安靜了下來,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般。

  到達目的地,兩艘皮筏艇調整著位置,便於拉動昌達時能形成合力。

  一切就緒,昌達轉過身看向岸邊,沖我比了個
OK的手勢,我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

  隨著昌達抱著石頭沒入水中,人群裡有人發出了驚呼聲,幾十雙眼睛緊張地盯著湖面。

  到時間後,艇上的人拉出了昌達,他起來時,嘴裡說著甚麼,看起來狀態還不錯。

  調整了一陣,昌達第二次下水,差不多時間後,他被拉起來,再次對艇上的人說了幾句。

  第三次,我暗自捏了把汗,希望他這次能看得清楚,免得再下去第四次。雖然我沒做過這活,但也知道水下壓強大,還得憋一大口氣,肯定很難受。

  稍許,我聽到老蔣的聲音:“還沒到一分半嗎?”

  “我也覺得這次的時間長了些。”巫海附和了句。

  他們的話讓我心頭一緊,趕緊衝艇上的人喊道:“拉他上來!”

  救生繩被快速拉起,十幾秒後,昌達從水面冒了出來,他的手中還有一個白色的東西。

  “咳……咳咳……”一出來,昌達就不停地咳嗽,王良大聲喊:“昌達,你沒事吧?”

  皮筏艇很快把昌達送到了岸邊,他手中拿的是個白色的大編織袋,上面沾著些泥污,還在往下滴著水。

  我和瘋哥大步上前,伸手把他從皮筏上接過來,他還在間歇地咳嗽著,我輕拍了幾下他的後背。

  “怎麼到時間沒有拉人?”老蔣的語氣有些責備。

  皮筏上的一男子說:“他剛才說要取個東西,讓我們等到兩分鐘的時候再拉他。”

  既然是昌達自己要求的,我們也不便責怪,好在沒出甚麼事。

  “這是遇到水鬼了吧?”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我回過頭,看著一群村民,不知這話是從何人嘴裡傳出的。回頭的時候,我瞥見曉軍拉著他姐站在李勇身旁,也伸著脖子往這邊看。

  這話出來,迅速有人附和,說昌達是被水鬼纏住了,拖住了腳甚麼的。

  我沒有理會,轉過身,看到瘋哥已經拿過了昌達手中的袋子,正在擺弄著。

  我走過去,赫然發現,編織袋的兩端是相通的,也就是說,本應用粗線封起來的底端,上面的線是被剪斷了的。

  “這東西連底都沒有,怎麼裝石頭?”巫海兩手扯著編織袋的底,從口子這邊能看到他的臉。

  這時昌達已經緩過氣來了,卻因劇烈的咳嗽,弄得臉和眼睛都有些發紅,他給我們介紹著湖底的情形:“編織袋在水下是橫著放的,裡面有塊扁平的石頭,石頭應該不是很重,最多四十斤。我剛才耽擱了會兒,就是在把石頭弄出來,結果一口氣沒憋住,嗆水了。”

  “就這些?”瘋哥問。

  昌達點頭道:“前面兩次我主要是摸透下面的情況,有用的線索就這個袋子和那塊石頭了。”

  “沒有繩子?”老蔣想確定女屍腳上印痕的來源。

  “沒有。”昌達回答得很乾脆。

  我盯著那兩邊通透的編織袋,回想著昌達說裡面裝的是塊扁平的石頭,很快有了個猜測:“這應該就是兇手拋屍的附帶物件了,女屍最初的狀態,是橫躺在編織袋中的!”

  邊說,我邊把編織袋橫著擺在地面,再就近拿過一根劃皮筏艇的木槳,把槳穿過編織袋,假設其為女屍。

  只是,這樣一來,屍體被裝在袋子裡,身體上就不會形成繩子勒過的痕跡,水底又沒散開的繩子,那腳上的印痕是怎麼回事?

  瘋哥對我的分析比較贊同,卻也提出了個關鍵問題:“橫躺在湖底的女屍,到底是怎麼擺脫袋子的束縛而站立在水中的?”

  此話一出,我們幾名警察都盯著編織袋出神,各自想著當中的可能性。

  就在這時,一旁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哭聲。
[隨機語錄]:

TOP

  這哭聲來自一名小女孩,我回過頭時,看到她臉上臟兮兮的,蓬鬆的頭髮上沾著枯草。

  女孩子看起來不過七八歲,兩手揉著眼睛,旁邊一中年男子極其厭惡地看著她:“老子喊你在屋頭煮飯,你偏要跟過來,看了又害怕,給老子滾回去!”

  被男子一吼,女孩的哭聲變得小了些,只是身子抖動得更厲害了,看得出來,她是強行在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女孩的身後站著一名中年婦女,她胸前捆著根圍巾,上面有些油污,她聽了男人的話,慌忙拉著女孩往外走。

  女孩正哭得傷心,腳下沒有邁步,男子看在眼裡,一腳踹在她身上:“滾回去!”

  這一腳踹了個結實,女孩倒在地上,卻是真被嚇住了,再也不敢哭出來,抬頭驚恐地看了男子一眼,就在婦女的攙扶下,離開了鏡湖邊。

  看著這一切,我心中五味雜陳,怒火佔先,好不容易才忍住上前教訓男子的念想。

  在這過程中,周圍的人群一片嘈雜,卻不是在聲討男子的暴力,更多的是在談論水鬼一事。這時我才明白,剛才小女孩突然哭了起來,也是因為好些人在說,水下沒找著繩子,一定是水鬼抓住了女屍的腳……

  回過頭,我再看那編織帶,它上面寫著“氮素化肥”,這東西在農村是很常見,沒什麼特別的。不過,這倒是可以大致地把兇手鎖定在村鎮範圍內,畢竟,縣城裡的人是不會用到化肥的。

  “女屍腳上的印痕有可能是拋屍前留下的。”老蔣提出了一種可能。

  “兇手會不會有性虐傾向啊?”巫海順著這條思路問。

  我並不贊同這猜測:“那印痕並不明顯,不像是刻意用繩子勒出來的,並且,從兇手在死者臉面上劃了那麼多刀來看,如果真是性虐,只怕腳上也會破口的。”

  “我說啊。”是李勇走了過來:“幾位警官,我知道你們都是城裡人,知識分子,可現在電視上不也說了麼,有些事情是科學無法解釋的,百年來,這鏡湖淹死的人不少,那些僥倖逃脫的人,都說溺水時感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腿,我看啊,水鬼作崇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是啊。”

  “肯定是水鬼……”

  “水鬼找替身!”

  李勇一發聲,周圍的村民很多人附和,我和瘋哥都皺起了眉頭,卻迫於李勇在村裡的威望,沒有發聲。

  倒是巫海,撇著嘴問:“李支書,你不是神漢麼,既然有水鬼,你把他捉了便是,為何要讓他來禍害村裡的人?”

  李勇一時語塞,臉脹得通紅,稍許,冷哼道:“水鬼的怨氣都重,我一介凡人,法力總是有限的罷!”

  老蔣擔心他倆互掐起來,當起了和事佬,拉著巫海到一旁去抽煙了。

  這邊,我正好問李勇:“村裡用這種化肥的人多不多?”

  “幾乎每家每戶都有這種袋子。”李勇扳著臉說。

  昨天晚上,我們已經對村裡的人口情況作了初步了解,風谷村共有二十戶人,家裡有成年男子的,有十一戶。按我們之前推測的情殺可能,這十一戶人家是重點。

  現場勘查完畢,一起回村子時,我才發現村民走了不少,曉軍曉玉兩姐弟也不見了。

  進了村子,我們直接去了村支書李勇家裡,拿到了十一戶人家的基本信息,準備進行重點清查。

  快吃午飯的時候,巫海接了一個電話,是他隊裡人打過來的,說是在張家村那邊確定了死者的身份!
[隨機語錄]:

TOP

  “是誰?”李勇騰地站了起來,急切地問。

  屋子裡的人,只有李勇是本地的,幾十年生活在風谷村一帶,想必對隔壁張家村的人也比較熟悉,自然好奇這死的人到底是誰。

  “寡婦羅秀。”

  “她?”李勇若有所思。

  “你認識?”我看著他問。

  “噢,認識,不熟悉,就知道是個寡婦,外地嫁過來的,丈夫死後,這麼多年都一個人住。”李勇搓著手回答。

  寡婦門前是非多,緣於先前的情殺猜測,我又問:“附近村子,可有與她相好之人?”

  李勇搖頭:“不清楚。”

  “巫大隊,你們兄弟怎麼說的?”瘋哥問巫海。

  巫海答:“剛才有人看照片認出了死者身上的衣服,說是見羅秀穿過,兄弟們馬上去了羅秀家,沒有人,周圍村民反映說兩三天沒見著她了,下一步會到她家裡提取毛髮,與屍體作DNA比對,進一步確認屍源,應該八九不離十。”

  “這下就好辦了,誰與羅秀關係不尋常,誰的嫌疑就大!”老蔣摸了一把光光的頭頂說道,臉上帶著絲欣喜。

  “幾位哥,要不,咱們也過去一趟吧,現在應該加大對張家村村民的走訪,全面掌握羅秀的社會關係。”我徵詢著他們仨的意見,他們都點了點頭。

  昌達昨晚沒休息好,下水時又嗆著了,從鏡湖回來後,我就讓他回家去休息了,這會去張家村,我也沒叫他。

  從李勇家出來,我們與曉玉姐弟迎面相遇,曉玉背上背著個大竹簍,竹簍裡的玉米棒子裝得滿滿的,累得曉玉滿頭大汗,縱然如此,她還伸出一隻手牽著曉軍,而曉軍的另一隻手上,又拿著支棒棒糖,他正伸出舌頭來,愜意地舔著。

  “李支書,你家這女兒還真是能幹。”老蔣側過頭,笑著對李勇說。

  “再能幹也是別人家的。”說罷,李勇揚頭對曉玉喊道:“去給你爺爺把尿倒了,尿桶沖洗乾淨啊!”

  曉玉聽後,應了一聲,低著頭從我們身邊走過。

  “唉,老蔣,你說這李曉玉是不是機器人?”巫海突然大聲說道。

  老蔣露出茫然的表情,瘋哥則直接問:“為甚麼是機器人?”

  巫海道:“機器人才可以接連不停地干活啊!”

  我明白巫海是在間接地表達著對李勇的不滿,我心中何嘗不是,這麼熱的天,讓曉玉去掰玉米,剛回來還沒喘口氣,又要去服侍老人,關鍵是她一個女孩子,卻要幹給爺爺洗尿桶的活,不是讓人難堪麼!

  想著,我就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李支書,給老子倒尿這種事,怕是由兒子去干比較好一些,還可以給後輩們做個孝敬老人的榜樣。”

  “不用我做榜樣,你看,我的後輩現在直接就可以孝敬老人。”李勇竟絲毫不覺得不妥。

  “你……”巫海剛說出一個字,就被瘋哥打斷了:“李支書,我們過來兩次了,都沒見著你父親,敢問他老人家是有病在身嗎?”

  “近幾年來,我父親見不得光,只能天天待在屋子裡,晚上才會出來活動活動。”李勇回答。

  “還沒聽說有這種病的。”老蔣說。

  “怕是天機洩露太多,遭了報應!”巫海本來是反對封建迷信的,此時說這話,明顯是因剛才的事,故意要氣李勇。

  “巫大隊!你這話是甚麼意思?”李勇平日裡在村子威風慣了,哪裡忍得下這口氣。

  “哎哎,二位二位,抽煙,抽煙。”瘋哥及時站到了兩人當中,從煙盒中抖出幾支煙來,分發給他們。

  伸手不打笑面人,瘋哥又是發煙又是笑著勸說,兩人也沒再繼續對掐,各自接了煙轉過身去。

  上車往張家村行駛途中,瘋哥長舒口氣,吐出串煙霧,開口道:“我們是警察,到這裡來的主要目的是辦案,是懲治兇手,告慰死者。當地的風俗與觀念,是千百年來的歷史產物,豈是我們幾人短時間就能輕易改變的。”

  老蔣也附和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不見心不煩,咱們早點結案走人吧。”

  “我在平五縣待了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村子如此重男輕女的!”巫海憤然道:“你們看看李勇對李曉玉那態度,還有上午湖邊那男子,踹起自己女兒來,都不帶心疼的!”

  “沒錯,真不是東西!”我冷哼道。

  “唉。”瘋哥嘆了口氣:“只有發展才能讓民智開啟,不再愚昧,你看城市裡這種情況就少得多,所以啊,要解決根本問題,責任還是落到了當地政府身上。 ”

  “這次案子過後,我會給局長反映這事,他好歹掛著副縣長的名頭,能夠在書記縣長那說上話,爭取五年內根除平五縣鏡內這封建社會的毒瘤! ”巫海神情認真地說。

  雖然我知道五年時間不足以徹底轉變一代人的觀念,但巫海對這件事的態度讓我再次對他個人的印象產生了改觀,不由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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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查到的情況是,六天前的下午,羅秀在回村途中,被人拉進小松埡旁的樹林裡發生了性關係。到目前為止,這件事都沒有目擊證人。”瘋哥說。

  “嗯。”我肯定著說:“發生關係時,羅秀應該還不知道對方會賴賬,所以沒有大喊大叫,比較配合。”

  “既是如此,我們大可推測,四天前,羅秀同樣是在回村途中遇害的!這一帶處於山區,很多道路兩旁都是密林,加之地廣人稀,要悄無聲息地殺個人並不難。”

  “你是想說,羅秀是四天前的下午就遇到兇手了?而不是晚上?”我問。

  “沒錯。從兩個時間點上分析,六天前的那個村民嫌疑很大,或許他是嚐到了甜頭,想繼續吃霸王餐,羅秀沒同意,爭執中,對方動了殺念。”

  我思忖一番,覺得瘋哥說得有道理,可最大的問題仍然是:“羅秀從大路口回張家村,不會從鏡湖過,也就是說,大白天的,兇手殺了人,總不能大搖大擺地扛著屍體走到鏡湖吧?”

  “在村子裡能運屍的,也就只有摩託了。”

  “既然你們查到風谷村的幾家有摩託的人都沒問題,那張家村的幾戶人倒可以重點查查。”我建議道。

  “恩,明天一早咱們就去找張堯,把這事一併問清楚了!”瘋哥沉聲道。

  為了防止張堯出門去了鎮上,第二天,我們四人早早的就開車到了張家村。

  張家村有摩託的人比風谷村要多幾戶,我們仍然分成了兩組,我與瘋哥由張支書帶路,直接去了張堯家。

  本來巫海說要去找張堯算賬的,我擔心他教訓張堯一番後,對我們後面的詢問帶來困難,就說等我們問完了他再過來。

  快到時,我看到院壩裡站了個中年男子,正打著哈欠伸懶腰,張支書說那就是張堯。

  院壩裡放著一輛摩托車,張堯走到跟前,擺弄著車龍頭。當我們踏入院壩時,他察覺到聲音,抬頭看過來。

  讓我意外的是,他一見著我們,拔腿就跑,警察的職業習慣促使我和瘋哥立馬追了過去,同時大喊:“站住!”

  好在張堯家附近都是平路,也沒多少樹木類的障礙物,他只跑了五十來米就被我追上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腳上一踹,把他甩翻在地,用身子死死地壓在他背上,他嘴裡不停地吆喝:“輕點輕點。”

  “你們這是乾啥子!”屋中跑出來一個中年婦女,沖我們喊道。

  我和瘋哥一起,押著張堯往院壩走,並問他為何要跑。

  我滿以為他跑是因為做賊心虛,結果張堯的回答讓我有些失望:“我昨晚差點撞到你們警車,你們來找我算賬,我肯定要跑啊。”

  “昨晚那麼黑,你怎麼知道警車裡坐的是我?”我問。

  “我沒看見裡面坐的是誰,但我曉得肯定把警察惹冒火了,這大清早的,就過來了兩個警察,一猜就知道是你們!”張堯倒還會推理。

  “撞都沒撞上,你也算不得肇事逃逸,你怕個球啊!”瘋哥氣不打一處來,鬆開押著他的手罵道。

  我也鬆開他另一邊手說:“我們來找你,是要問你關於羅秀的事。”

  “他不知道那女人的事,我昨天就告訴你們了啊。”張堯老婆一把拉過他去,頗為不滿地盯著我們說。

  張堯笑著附和說:“是啊,她只是坐了幾次我的車,但都給了錢的,我們沒其他交往。”

  羅秀在張家村沒有好名聲,特別是村裡女人,都提防著她,就算張堯與羅秀有甚麼,也斷然不敢當著這婦人的面說出來。

  想著,我把張支書拉到一邊,讓他幫忙支開婦人,我們單獨問問張堯。

  農村裡面,村支書說話還是比較管用的,張支書沒說幾句,婦人就撇了撇嘴進屋了。

  她剛走,瘋哥就直接問了個勁爆的問題:“張堯,你是不是和羅秀發生過性交易?”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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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這話可不能亂說。”張堯回答時,緊張地往屋裡瞅了瞅,生怕老婆聽見。

  我心中暗笑,瘋哥這問題出其不意,弄得張堯措手不及,他的神情與動作已經出賣了他,他與羅秀的關係絕不僅僅是司機與乘客那麼簡單。

  “沒亂說,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把證人帶過來與你對質。”瘋哥淡定地笑了笑。

  我當然知道瘋哥這是在詐張堯,我疑惑的是他為何如此有底氣,萬一張堯死不承認呢。

  “警官,咱們過來說。”張堯的表情有些尷尬,往院壩的角落處走去,我和瘋哥對視一眼,他微微點頭,我們二人跟著走了過去。

  “講講吧。”站定後,瘋哥扳著臉,沉聲道。

  “我和她也就做,做過幾次。”說起這事,張堯還是顯得很窘迫。

  “甚麼時間,在甚麼地點?”瘋哥又問。

  “你們不會抓我吧?”張堯明顯有些緊張了。

  “放心,只要你配合,我們不僅不會拘留你,還會讓那個指告你的人不說出去。”我幫腔道。

  “是誰說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講完,瘋哥給他遞了支煙,以緩和氣氛。

  隨後,張堯邊抽著煙,邊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他與羅秀之間的瓜葛。

  張堯平日在鎮上打摩的,眾目睽睽之下,自然是沒辦法與羅秀苟合的,晚上回到村裡,他媳婦盯得緊,更不可能偷偷溜出去找羅秀。

  二人是今年年初才勾搭上的,一共做過五次交易,每次都是趁羅秀坐張堯車回來的機會,地點就在半路上,隨便找個隱蔽的地方,完事後再回村子。

  “她收你錢嗎?”我問。

  “切!”張堯撇嘴道:“咋可能不收錢!她做一次收五十,我從鎮上拉她回村裡,本來是五元錢,扣除後,我每次還得給她拿四十五,這婆娘,摳得很,熟客都不少錢。”

  “你倆最近一次發生關係,是甚麼時候?”瘋哥問。

  張堯皺起眉頭,考慮稍許後回答:“嗯,二十多天前吧,我差不多一個半月找她一次。”

  “間隔這麼長?”我盯著他。

  “你以為呢?這又不是吃飯,還能天天弄啊!我得防著我婆娘,還有,時間短了,錢遭不住!現在跑摩的掙不到幾個錢,我除了給婆娘交的,還要買煙加油,得存好久才能存下五十。”

  張堯的神情不似說謊,我進一步問:“那你最後一次見到羅秀是甚麼時候?”

  “她天天都要去鎮上打牌嘛,我在鎮上打摩的,經常見的,不過已經好幾天沒見著人了,昨晚我回來聽婆娘說你們在問羅秀的事,才曉得鏡湖裡那屍體就是她。”張堯說著,搖了搖頭,也不知是不是在為這“性夥伴”惋惜。

  “你分別講講你五天前和七天前的下午在做甚麼,有沒有證人?”

  “你這是啥意思?”張堯有些不滿。

  “我是在幫你消除嫌疑,好好想想,別說錯了!”瘋哥是老刑警,語氣和眼神拿捏得當,一下就把張堯唬住了。

  張堯撓著頭,想了好幾分鐘,總算是記起來了一些,那兩天下午,他的生意都不錯,基本上就沒停過,拉的客人中,有好些是熟人,都可以為他作證。

  他說的時候,我很注意他的表情,同時也留意著話語裡有沒有邏輯問題,待他說完,根據我的經驗判斷,張堯與羅秀的死應該是無關的。

  “嗯。”瘋哥也點了點頭,爾後又問:“張家村的男人,恐怕不只你一人想到羅秀那嚐嚐鮮吧,既然村裡不方便,想來,也有其他人用同樣的方法與她進行交易,對不對?”

  “這……”張堯欲言又止。

  “講!”我說:“羅秀死了,但凡與她有瓜葛的男人,都有嫌疑,你若知情不報,就算是包庇了!”

  這一陣接觸下來,我也摸透了張堯的性格,他是典型的農村漢子,沒甚麼文化,對警察有種天然的畏懼,對法律法規幾乎是一竅不通。

  因此,在我這話說出後,張堯馬上就招了:“張虎也找過她。”

  “張虎也是村裡的?”

  “是,昨晚坐我車那人就是他,他每天要去鎮裡幹活,你們要找他的話,得早點去。”

  “就他一個?”

  張堯搖著頭:“其他人我真不知道了。”

  “好!”瘋哥說:“感謝你的配合,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隱私的。”

  張堯臉上堆著笑說:“好,好,謝謝警官。”

  從張堯家離開,我們就讓張支書帶我們去張虎家,這時我們才知道,張虎每天是去鎮上的磚廠幫忙,他老婆就是昨天那王嬸。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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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去他家時,他就沒在,今天可別再錯過了。”張支書說道,我們都加快了步子。

  我想起剛才瘋哥問張堯是否與羅秀有性交易的事,就問他為何這麼肯定。

  瘋哥邊走邊說:“我會看相。”

  “啥?”我驚奇地問:“你還有這本事?”

  瘋哥打著哈哈:“我這看相與算命先生那種不一樣,這是由我多年的生活與辦案經歷總結出來的,根據一個人的長相,粗略看出他的習性,認真說起來,這屬於統計學。”

  他這一解釋,我有些明白了:“你是覺得張堯看起來就比較好色?”

  “對,你看他的頭髮眉毛和鬍子都比較濃密,鼻頭大,面容憔悴,一看就是性慾旺盛,縱慾過度之人。”

  “楊警官,你太厲害了!”張支書佩服地說。

  瘋哥接著道:“張堯平日裡騎車速度很快,你們想想,羅秀一個女人家坐在上面,肯定嚇得不行,必定會拼命往前坐,緊靠著張堯,這樣才有安全感。她這一靠上去,上身貼著張堯,對性慾強的張堯來說,刺激非常大,他能忍住?”

  我接過話頭:“加之羅秀本來就是做這一行的,張堯心生蕩漾之後,也不會有顧忌,二人苟合在一起,就順理成章了。”

  快走到張虎家時,我接到了文雅的電話:“你手機怎麼一直打不通啊?”

  我聽後,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只有兩格信號,遂回答說:“這裡在山區嘛,信號不穩定。”

  文雅沒再多說,問我案子調查得如何了,我大概講了當前掌握的情況。

  “進展不錯喲,我看你們那人手挺多,還需要我過來嗎?”文雅笑著說。

  “當然要……了!”我馬上急道,不過轉眼一想,村子裡條件差,她一個女孩子過來,有些不方便,所以,我後面猶豫了下。

  “要……了?哼!這語氣是甚麼意思?”文雅故做生氣。

  我放慢腳步,讓瘋哥他們走前面,待隔了十幾米後,我輕聲回答:“從內心深處來講,我巴不得你現在就出現在我面前,可是,這裡蚊蟲多,住宿條件艱苦,我又不想讓你來了。”

  “切,你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公主。”文雅不屑道。

  “我覺得,你雖不嬌慣,卻也還是像公主的。”說這話時,我臉上掛著笑容。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只聽著呼吸聲,爾後,傳來文雅的聲音:“我們上午結業,午飯後我先回市裡,再開車到平五縣,應該能在天黑前到你們那。”

  我還有些猶豫,文雅又說:“到時你到村口來接我啊,就這麼定了。”

  “好!”我當然是喜悅的。

  掛了電話,瘋哥他們已經進了屋,我匆忙跑了過去。幸好張虎還沒出門,不然我們只有去鎮上找他了。

  王嬸也在,張支書看了瘋哥的眼色,藉故說其他事,把她帶了出去。

  “警官,我,我與羅秀,沒,沒甚麼關係啊。”張虎五十多歲,我刻意看了,毛髮不如張堯那麼濃,老實巴交的,被瘋哥一問,說話都打結了。

  “別緊張,我們先隨便聊聊,你在磚廠都做些甚麼活?掙錢不?”瘋哥問。

  “就是……搬磚,人老了不中用,一次搬得少,掙不了幾個錢。”張虎愁眉苦臉的。

  “一個月有多少?”我好奇地問。

  “一千多點。”

  “羅秀一次收五十,你這收入,也的確不夠玩的。”瘋哥冷不丁的來了句,之前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

  張虎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我……我……”

  “沒事,我們這次又不是來處理賣淫嫖娼案子的,只是需要你提供點線索,你做了甚麼,如實說就行,能幫助破案的話,我們還能在經濟上給你點補償。”我唱起了紅臉,笑著安撫他。

  “補償是甚麼?”張虎真是實誠人,馬上就轉頭盯著我問。

  “那得先看你講了甚麼!”瘋哥不怒而威。

  “好,好。”張虎終於鬆了口。

  張虎與羅秀只做過一次交易,時間是兩個月前,介紹人竟是張堯。

  那天,張虎領工資,老闆說他平時干活踏實,多給他發了一百,他高興得很,臉上一直掛著笑,回村時,碰到了張堯,張堯問他是不是撿到寶了這麼開心,他和張堯關係不錯,就一五一十地講了。

  “老哥,想不想爽爽?”張堯聽後,神神秘秘地說。

  “爽甚麼?”張虎問。

  “嘿嘿,找羅女人爽啊,五十元一次,你一百元可以爽兩次,反正這錢是多出來的,你不用擔心嫂子會知道。”

  張虎剛開始是拒絕的,經不起張堯的一再誘惑,燃起了心中的小慾火,最終同意了。第二天,他和老闆請了假,張堯那邊也和羅秀說好了,三人一起坐張堯的摩托回村,張堯把二人放在半路就走了。

  “那次過後,我悔得很,覺得浪費錢,就,就再也沒找過她了。”張虎說完,低下了頭去。

  “這羅秀還真是隨便,不僅是來者不拒,還隨便在哪處樹林都可以乾那事。”我嘖嘖道。

  瘋哥說:“不挑人,不挑地方,她賺錢倒是方便了,卻給自己留下了莫大的隱患,也給我們的偵破帶來了困難。”

  “警官,她是被我們村裡人殺了的?”張虎小聲問。

  “你覺得呢?”瘋哥反問。

  “我……我哪裡知道。”張虎尷尬地笑著。

  “對了,你每天幾點回村裡?”我突然想起件事。

  “多數時間是天黑之前,那樣才能趕上班車,有時活多了,會晚一些,昨天……昨天就晚了,坐張堯兄弟的車回來的,還差點,差點撞到你們……”

  我根本不在意撞車一事,繼續問:“你記性好不好?”

  “咋的了?”張虎滿臉疑惑。

  “你先回答。”

  “還行,人雖老了,腦子還夠用。”

  我盯著他:“那你好好想想,五天前,也就是張秀被殺那日,你是幾點回村的,路上有沒有碰見甚麼可疑的人?”

  “五天前……”張虎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接著說:“有印象,那天格外地熱,我坐班車在路口下了後,就往村裡走……”

  我和瘋哥都熱切地看著他。

  “走了一陣……”說到這,張虎倒吸了口氣,像是想起了甚麼。

  看著他的樣子,我近乎屏住了呼吸,感覺心臟也猛地加速了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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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是個中年男子,五十來歲,嘴裡銜著個煙斗。

  “是啊是啊,算一下。”人群中立馬有人附和。

  “這……”李勇看了我們一眼,猶豫道:“不好吧,警察同志在這。”

  “警察不也沒找到麼,你算方位那麼準,試試吧。”

  李勇又看了我一眼,我心中本不贊成此種方法,轉念一想,反正這會兒沒發現,死馬當活馬醫吧,並且村民都如此信任李勇,我們若表現得太過明顯不認同他,有些不合適。

  “李支書,那就麻煩你算一卦吧。”我微笑著說。

  “我才不信這把戲能算得準。”是巫海的聲音。

  李勇本來聽了我的話都點頭了,一聽巫海的話,扭頭看向他:“老祖宗傳下來的本事,容不得你這樣詆毀!”

  兩人昨日就有些過節,這會兒當著村民的面,李勇肯定要爭個面子,語氣硬得很。

  “不懂就別亂講!”人群裡也有村民幫腔。

  “支書,莫管他。”另一人說。

  瘋哥和老蔣一見這陣勢,趕緊上前勸說。這兩位老同志,做思想工作還是有一套的,很快,嘈雜的人群就安靜了下來,老蔣把巫海這個根正苗紅、反對封建迷信徹底的共產黨領導拉到了一旁。

  這邊,李勇則從褲包裡摸出了三枚銅錢,讓大家給他騰出一塊空地,幾把手電筒都照在空地上,亮堂堂的。

  隨後,只見他雙手合十,把三枚銅錢置於掌心搖動,邊搖邊唸著甚麼,爾後兩手往上一拋,三枚硬幣在空中翻滾幾圈後,掉在了地面。

  如此反復了六次,當李勇最後一次撿起銅錢後,慢慢轉動著身子,停下時,他指著前方道:“那邊!”

  “唐艷!”李勇算卦時,先前哭泣的唐艷媽為了不影響他,強自壓抑著情緒,此時聽了李勇的話,就往前跑了過去。

  唐艷媽手裡沒電筒,又急慌慌的,根本不看路,我忙讓兩個村民跟著她,免得她摔倒。

  “李支書,唐艷在哪裡?”文雅好奇地問。

  “我用周易六爻之法,只能測算出唐艷現在所處的方位及大概距離,卻不能準確地說出地點。”李勇沉聲道。

  “那她離我們有多遠呢?”我問。

  “兩三公里。”李勇胸有成竹。

  說話間,多數村民都往那邊跑去了,看來他們對這傳統的定位之術也頗為相信。

  “咱們也去看看吧。”瘋哥建議。

  我點了點頭,這時看見旁邊站著的巫海和老蔣,就問他們去不去,巫海哼了聲:“去啊,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這麼神。”

  “行,那走。”說著,我就要邁步。

  “唐貴,你不去啊?”李勇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這才發現,唐豔的爸竟然還和兩三個村民站在一起,就在我們不遠處。

  “支書你算出了方位,又有這麼多人過去找,肯定沒問題的。”唐貴支吾著說:“我……我兒子還在家裡,我不放心,還是先回去了。”

  我明知唐貴有嚴重的重男輕女思想,卻也無法反駁他的話,畢竟,讓幾歲的娃娃獨自在家中睡覺,本身的確是不妥的做法,可別女兒還沒找著,兒子再出甚麼問題。

  “那你快去守著。”李勇勸道。

  隨後,我們一行人便匆忙往剛才李勇指的方向走去,唐艷媽那行人已經不見了踪影。

  為了在找到唐艷時,能及時地處理各種突發情況,我建議瘋哥還是把警車開上。

  我本意是讓瘋哥、老蔣兩個老同志和文雅這唯一的女孩子坐車的,最後考慮到巫海與李勇的關係,便讓他也上車,只剩我和李勇步行。

  文雅說要陪我走路,我勸她說明天的事情還多,她若太勞累,第二天精神差了,就不能全身心投入案偵工作了,她這才依了我。

  結果車子剛開出去一百米,就停了下來,爾後,我看著似乎有人下車了。

  那人下來後,車子就開遠了,我和李勇忙著迎上去,看見這人是瘋哥,他說突然想起件事要問我,我一聽,根本就是不重要的問題。

  我明白了過來,現在李勇已經被我們列入可疑人員當中了,這大晚上的,留下我與他獨行,瘋哥是擔心我的安全。

  想著,我心頭就湧過一股暖流。

  “李支書,易經算卦真有這麼準?”走著路,瘋哥隨意問道。

  我以為李勇會說肯定準,沒想到,他卻保守了起來:“這個是看機率的。”

  “機率?”我故意刺激他:“你的意思是,算命都是靠蒙?運氣好蒙對了,就是神仙,運氣差蒙錯了,就是神棍?”

  “小陸隊長,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李勇倒給我上起了課:“易經是門學問,它不是迷信。怎麼說呢,你可以把它想像為你們接觸得比較多的統計學。”

  “喲,李支書是能人啊,統計學也知道。”瘋哥給李勇散了支煙,誇讚他說。

  “我這人嘛,喜歡琢磨,也好與人瞎扯,這個詞,是我請曉軍數學老師吃飯時,從他那聽來的。”

  暑期讓老師給曉軍補課,又請老師吃飯,李勇對這個兒子,還真是費心。

  李勇繼續給我們科普:“易經是老祖宗通過觀察,對千千萬萬次的現象分析整理得來的,簡單說來,就是幾項因素結合在一起,必然會得到一個特定的結果,這就好比,把水淋在生石灰上面,肯定會冒煙一樣。”

  “你這麼說,倒是蠻通俗易懂的。”瘋哥似乎是真的起了興趣:“打今晚來說,都有些甚麼因素?”

  “先在心中默念問題,心必須誠,爾後起卦,答案就在卦像中。”

  “心中念問題?還要心誠?這也算統計學?”我問。

  “心誠則靈啊。”李勇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我正欲再辯,這時,手機響了,我拿起一看,是文雅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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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我欣喜地問。

  “不是。”電話那頭的文雅說:“我們在叉路口追上了唐艷媽他們,都不知該走哪邊,你問下李支書,是往大路上走,還是往鏡湖那邊去?”

  我原話轉述給李勇,他比劃了下說:“卦象所指的方向更靠近鏡湖。”

  “鏡湖。”我回答文雅。

  “好,你們先慢慢走著,等我到了鏡湖邊,再開車回來接你們。”

  掛了電話,我心裡莫名忐忑起來,唐艷竟也與鏡湖聯繫到一起了,如今羅秀的案子都還沒結,可別再來一單浮屍案。

  剛這麼一想,我又忙著在心裡呸了幾聲,可別咒著唐艷那小孩了,希望她沒事。

  瘋哥突然問:“李支書,你能不能算算,唐艷現在是生是死?”

  “楊警官,算卦需要場地,還要靜下心才行,我這停下來算的話,又得耽擱不少時間,我看,咱們還是盡快趕過去吧。反正,不管生死,都得找人啊。 ”

  他這麼說,瘋哥也不好再勸,三人都加快了步子,一時無話。

  十來分鐘後,前方亮起了車燈,是文雅開著警車回來了。

  車上只有文雅一個人,她告訴我們:“巫海老蔣二人已經和走得快的村民在湖邊開始尋找了。”

  我們到達湖邊時,陣陣夜風吹來,中間夾著眾人呼喊唐豔的聲音。

  此時,天空中的月亮露出了一半,倒映在平靜的湖面當中,與眾人焦急的心情形成了鮮明對比。

  “你們小心些啊,別離湖邊太近了,當心水鬼拉人!”李勇一下車就大聲叮囑著往人群那邊走去。

  他一發話,藉著月光和手電光,我看到有幾個人影都往裡面走了一些,村民對水鬼拉人的說法還是很相信的。

  “唐艷真的就在這裡麼?”文雅站在我旁邊,喃喃道。

  “李勇算出這個方向,走到這邊就到盡頭了,湖那邊也沒有路,若易經真的準確的話,那唐艷應該是在這附近,不是在岸邊,就是掉進湖裡了。”瘋哥回答。

  “不要!”文雅驚呼了一聲。

  “或許李勇學藝不精,沒算準呢。”我安慰著說。

  瘋哥沒理我倆,自顧自地說:“唐艷今天早上離家,現在這個天氣,若是掉入水中溺亡,當天應該是會沉下去的,要明後天才會浮起來,所以,今晚肯定找不到。”

  這時,有兩個人影朝我們這邊走來,從身形來看,是巫海和老蔣。

  “湖邊差不多找遍了,沒見著人。”離著還有五米遠時,老蔣沖我們說。

  “我就說那龜兒子是假把式,這要真能算準的話,公安部打拐辦就可以請他去當顧問了,把那些被拐賣的兒童全給追回來!”巫海憤慨地說。

  老蔣接下來的一句話與瘋哥的意思相吻合:“湖邊沒有,不代表湖裡沒有啊。”

  對這話,巫海沒有反駁,而是驚訝地問:“媽的,難道會成為第二單水中浮屍案?”

  雖然我嘴上不願承認,可這也是我心裡擔心的,若唐艷是失足跌落水中還好,若是像羅秀一樣被人殺害後拋屍水中,那這單案子就越來越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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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海話音落下,沒有人搭話。

  空氣中瀰漫著沉重的氣息,還有瘋哥那邊飄來的煙草味道。

  “最遲明天下午就有結果了。”老蔣打破了這份沉默。

  “萬一。”我看了看文雅,遲疑著說:“我是說萬一,屍體同樣被石頭壓在水底,就不會這麼快浮上來。”

  “咱們再去幫著找找吧,天黑,指不定她暈倒在哪個草叢中沒被發現呢。“文雅轉身對我們說。

  尤記得與文雅合作第一個案子時,她還一本正經地說我辦案時容易帶入個人感情,隨著時間接觸得久了,我發現她也並不是那麼“冷面無情”。

  不過,她的“有情”,不是徇私枉法,不是枉開一面,而是對無辜受害者的同情與對兇手的憤恨!

  顯然,年幼的唐艷無故失踪,隱約與殺人拋屍案有關聯,再次觸動了這個女刑警的內心,讓她不願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好!”我重重地回應後,就和她一起往湖邊的一處草叢走去。

  這樣一直找到了凌晨三點,仍是沒有唐豔的踪影,所有人都筋疲力盡不說,因在草叢中來回穿梭,身上還被蚊子叮了不少包。

  就連唐艷媽的哭聲也小了不少,只剩下沙啞的嗚咽。

  “這樣都找不到,是讓水鬼拖下湖了吧。”黑暗中,不知是誰說了句。

  “就是,要不然早找著了。”有人在附和。

  “支書,你給算算,唐艷是不是已經死了?”

  “死了的話,明天又得撈屍。”

  “那有熱鬧看了……”

  我被這句話激得鬼火亂冒,正欲發火,瘋哥已經先吼了出來:“閉嘴!”

  李勇轉過身,安撫了村民幾句,然後走過來,與我商量:“小陸隊長,你看,現在怎麼整?”

  雖然我是市局指定的領隊人,但這裡的警察,個個都比我有資歷、有經驗,我自然不敢充大,想徵詢他們的意見。

  我看向瘋哥,他還望著村民那邊,我又看文雅,她凝視著湖面發呆,我再看巫海與老蔣,巫海建議:“要不先回去睡覺吧,不然明天沒法開展工作。”

  老蔣將嘴中銜著的煙頭取出,也出著主意:“你們都回去,我叫個村民和我一起在警車上睡,守在這裡,萬一有甚麼動靜,也好及時作出反應。”

  這樣也好,不過,我說讓他們都回去,由我帶村民在警車上睡。

  “別爭了,我瞌睡少,你們趕緊走。”邊說,老蔣就作勢推我。

  最後就這樣定了下來。

  老蔣本說開車把我們幾人送回去,他再過來守夜,被我們拒絕了,畢竟這麼多村民都是走回去,單我們坐車,影響不好。

  路上,仍有好事的村民讓李勇給唐艷算一卦,看她到底是不是死了。每每聽到這話,唐艷媽的反應就異常激烈,大聲說:“亂講,亂講!”

  看到這種情況,李勇當然不會去算。

  我與他走在一起,想起今日曉軍逃課的事,就把他叫到旁邊,離人群有幾米遠的樣子,輕聲說:“李支書,你教育理念還挺先進,願意花錢請老師給曉軍補習功課。”

  “唉,農村裡掙不了啥錢,我是想讓曉軍像昌達一樣有出息,考上大學,再到城裡去上班。”李勇說。

  “不錯不錯,曉軍放暑假是天天去上課嗎?”

  “恩,要想出人頭地,就要捨得吃苦才行,我這娃兒還行,每天都堅持去了的。”李勇說著,隱有得意之色。

  我卻在心裡偷笑,李勇要知道自己“捨得吃苦”的寶貝兒子今天跑出去打鳥了,不知會氣成啥樣。

  我當然不會“出賣”曉軍兩姐弟,嘴上誇獎道:“曉軍以後肯定會有出息的,你家曉玉也不錯啊,勤勞踏實。”

  提到曉玉,李勇輕哼了一聲。他對曉玉的輕視,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又問:“剛才唐貴到你家去找你說唐豔的事,你全家人應該都知道吧?”

  “是啊,咋的了?”李勇疑惑地問。

  “你出來時,他們姐弟沒跟著來看熱鬧嗎?”

  “天這麼黑跑出來幹啥,被野鬼勾了魂就不好整了。”李勇三句不離本行。

  我苦笑了下說:“你家的豬草都是曉玉割吧,唐艷今天割豬草失踪了,你回去可得提醒曉玉,讓她注意安全,出去的時候最好找個伴。 ”

  “好,好。”

  李勇的語氣,一聽就是在敷衍,我也懶得再說了。

  快到村口的時候,一個村民突然用電筒光射著前方道:“是哪個站在樹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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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勇的雙重身份,讓其不僅是在風谷村有威望,在隔壁的張家村,甚至於在鎮上,都是有名的人物。

  羅秀一個寡婦,又是外地人,自然是不敢得罪他的,因此才沒把他姓名告訴莽狗。

  讓我不明白的是,李勇的經濟條件那麼好,若他真的與羅秀發生了關係,沒理由吝惜這五十元錢啊。

  難道風谷村還有第二個羅秀不願或是不敢得罪的人?

  我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似乎沒人符合這條件了。

  說起錢,我倒是想起,老孫頭的摳門在村子裡人盡皆知,那麼,他殺了羅秀後,為何沒把羅秀包裡的六十元錢拿走呢?

  “我才不要死人的錢,有命拿,沒命花。”老孫頭如是回答我。

  “你龜兒子,明明這麼怕鬼,為何還敢殺人?”巫海問。

  “我……她……哪個喊她把我惹毛了嘛。”言語當中,老孫頭終於還是透露出了一絲後悔的意思。

  “不是老子說你,羅秀不就是沒讓你爽到嘛,屁大點事,還把你惹毛了,挺有出息。”巫海走到他面前,俯視著他說。

  “她嘲笑我啊,我還怕她把我的事拿出去到處說。”老孫頭又道。

  “所以你把她殺了都不解氣,還要用刀劃爛她的臉?戳爛她下體?”巫海鄙夷地看著他。

  “你莫冤枉我,我啥時候拿刀劃她臉了?”

  老孫頭的回答讓我忍不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他跟前,仔細地打量著他。

  他滿臉疑惑,眼神沒有閃爍,與先前抵賴的模樣完全不同,這說明他心中無鬼,並未撒謊。

  “真不是你劃的?”巫海也意識到這是個嚴重的問題,不由收起了剛才的戲謔神情。

  “我忙著把她扔進湖裡去,哪有心思劃她臉哦。”老孫頭擺頭說。

  我大腦快速轉動著,老孫頭拋屍時,未曾劃臉。換言之,直到他把羅秀的屍體扔進湖中時,屍體都是完好無損的。

  再往下想,就讓人渾身發毛了。

  屍體沉入湖裡,第二天被人發現其立於水中,臉和下體都被刀劃爛了。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水中有怪物,或者說,真的是水鬼。

  但我隨即想到,無論是水怪還是水鬼,應該都不會用刀吧。

  所以,這其實是人為的。

  “你好好想想,拋屍的過程中,有沒有碰見甚麼人?或者周圍有沒有甚麼異常的?”我問。

  “好像沒有。”老孫頭遲疑著回答。

  我又問:“你再想想,最近天氣熱,村裡不是經常有人去湖裡游泳麼,難道那天湖裡一個人都沒有?”

  “湖裡肯定是沒人的,我當時看過。去和回來的路上,也沒遇著人,不過我騎車走的是大路,小路上有沒有人就不知道了。”

  講完,老孫頭補充道:“平常那些娃兒都是大白天去湖裡,那天有些晚了,天麻麻黑的,耍水的人都走了吧。”

  “應該沒人看見他,不然早就向我們提供線索了。”巫海說。

  這也是我心中疑惑的,如果那個神秘人真的看見了老孫頭拋屍,為甚麼不僅不舉報,不僅不害怕,卻還要潛入湖底去劃爛羅秀的臉呢?

  只怕,在這樣一個被封建迷信“洗腦”的村子裡,找不出幾個如此膽大的人吧。

  我能想到唯一支撐他做這件事的原因就是,他與羅秀有著莫大的仇恨。

  羅秀是個賣、婬女,說白了,這也是一種交易,一人付出金錢,一人付出身體,拋開違法不談,這一行為屬於你情我願,她與嫖、客之間,應該是沒甚麼仇怨的。

  案發前兩日,與她發生性、交、易卻未付錢的人倒是比較可疑。

  可仔細一想,在這件事上,羅秀沒收到錢,她心中有氣說得過去,對方卻是得了便宜的,他沒理由恨羅秀啊。

  若這兩人不是同一人的話,案子就更複雜了,發生性行為、謀殺、用刀劃屍體,三個動作,分別對應著三個人!

  謀殺的老孫頭被抓住了,發生性行為的人極有可能是李勇,那劃屍體的人又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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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鈴聲響起,是昌達打的,他說他已經把磚廠和茶館周邊相關人員都走訪完了,風谷村另兩戶有紅色三輪車的人說的話基本得到了證實。

  “恩,知道,真兇確定了。”我走出審訊室,輕聲告訴他。

  “誰?”昌達聲調陡然提高。

  “你們村的老孫頭。”

  昌達聽後,極為震驚,得知我們就在派出所,說他馬上過來。

  走訪時,昌達作了相應的記錄,雖然兇手已經確定了,我還是挨著看了一遍。記錄條理清晰,提的問題都比較關鍵,我看著,頻頻點頭。

  “沒問題。”我把記錄本還給他,隨後又給他講了這幾天的案情進展,現在他弟弟康復了,他作為專案組的一員,自然要加入進來。

  另一方面,我也是想徵詢他的意見,畢竟,專案組裡,他對風谷村的村民是最了解的。

  “村裡地位比較高的。”昌達思索著說:“除了李支書,好像的確沒甚麼人了。不過,我這些年在外讀書,對有些村民的情況也掌握得不是很準確了。”

  “我看,百分之九十都是他。”我說。

  “可是。”昌達提醒我說:“從莽狗的表述來看,羅秀與那人發生性行為時,應該還不知道他不會給錢,也就是說,羅秀是自願的,等到事後,對方不給錢,羅秀雖氣憤,卻也認栽了,所以,現在就算我們把那人找出來,也追究不了他甚麼責任啊。”

  我點頭道:“話雖這麼說,可既然這單案子的複雜程度遠超先前的預設,我覺得有必要對死者生前的活動軌跡進行完整的還原,說不定,在這個過程中,還會有其他發現。”

  老孫頭犯的是殺人罪,並且已經認罪,得馬上送去看守所。並且,按規定,送入看守所後的24小時之內,我們得去對他進行第二次訊問。

  鎮子到平五縣城有些距離,我思慮一陣後,有了主意。這幾天下來,我們對風谷村的情況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巫海和老蔣這兩個本地警察的優勢不再明顯,讓他倆押送老孫頭去看守所比較合適,他們還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回家一趟,與家人待一兩天。

  對我的這個決定,巫海和瘋哥都沒意見,我隨即讓昌達開車回村去,換了老蔣過來。

  與瘋哥打電話時,我順便把老孫頭交待的情況大致講了,瘋哥說他那邊也有一些收穫,等把老孫頭押走後,我們幾個再好好把案情匯總分析一下,應該會有突破。

  老蔣到派出所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沖我說:“總算是抓到兇手了!”

  “可是案子並沒因此結束啊。”我略有憂色。

  老蔣伸手抹了一把光光的頭頂:“這有啥,殺人的事破了,也算給上頭有個交待,我這心裡也不慌了。”

  我笑了笑,問:“李勇沒甚麼異樣吧?”

  老蔣擺手道:“跑前跑後,挺積極的。”

  “這人是個角色。”我道。

  “在風谷村,他不僅地位最高,我看,也是最有錢的。”老蔣話峰一轉:“不過嘛,這越有錢的人,越摳。”

  “哦?”我來了興趣。

  “有人說他喜歡佔便宜。”

  “甚麼便宜?”

  “李勇喜好吃肉,隔段時間,就會向村民暗示,讓村民給他送雞送鴨送豬肉等等。”

  “向一戶村民暗示,還是向多戶村民暗示?”我問。

  “只有兩戶人家提到過此事,不過從他們的話中聽出,村裡多數人家都給他送過東西。”

  風谷村的村民迷信,李勇作為村裡的神漢,在村民心中,那就是“神的代言人”,若真要送東西,應該也是心甘情願的,可如今透露給警察,就說明其內心是不滿李勇的。

  “哪兩戶?”我忙問。

  “反映這事的人,一個是昌達媽,一個是村民董有亮。”

  “昌達媽?”我皺起眉頭:“她對李勇有意見麼?”

  老蔣則說:“你也知道,昌達父母一看就老實巴交的,沒甚麼心計,我們一套話,她順口就說了出來,依我看,並非是對李勇不滿。”

  我腦海中想像著王良夫妻二人樸實的形象,點了點頭,又問:“這個董有亮又是誰?”

  “他四十歲左右,從十多歲開始就在外打工,見了些世面,對李勇那一套封建迷信不像其他村民那麼盲從。羅秀屍體被撈上來時,臉劃得稀爛,眼珠也沒了,當時好多村民都嚇得不行,還是董有亮報的警。”

  聽得老蔣介紹,我對這人有了點興趣:“昌達媽老實,是隨口說出李勇向村民索要物品一事的。只怕,董有亮不是隨口說的吧?”

  老蔣笑道:“市局的同志就是厲害,董有亮和李勇二人,有利益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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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體怎麼回事?”我忙問。

  “李勇的村支書任期快到了,他想繼續當,本來其他村民也沒人對這個感興趣,哪曉得,董有亮這些年在外面掙了些錢,去年回村後,帶頭組織村民把之前坑坑洼窪的村路修葺了一番,今年又從外地購了些果苗,免費分發全村民。據王良說,董有亮曾公開表示過,想競選下一任的村支書,這不是公然向李勇叫板麼。 ”老蔣嘖嘖道。

  “那日巫大隊也說,平五縣財政吃緊,當村支書沒多少油水,為何這董有亮還自己花錢來討好村民,從而在選舉中占得優勢呢?”我有些疑惑。

  老蔣卻笑道:“再沒有油水,除了每月千把塊的工資外,一年少說也有兩三萬的款項過手,中間隨便挪用幾大千,不也是筆不小的收入麼。還有啊,芝麻官也是官,村裡哪家哪戶要改建房子、申請養老保險這些事務,都得村支書籤字,有了簽字權,吃拿卡要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老蔣話峰一轉:“我後來又走訪了幾戶村民,董有亮從小就是個熱心腸的人,他應該不是圖這些東西,他是想著當了村支書後,能多為村民干點實事,造福風谷村。”

  “只怕李勇當村支書不是這種想法。”我沉吟道。

  “沒錯,村務上,李勇這麼些年壓根就沒怎麼幹事,做得最多的還是算命測方位之類,再就是用自家三輪車幫著村民拉東西,收費還不便宜。”

  “恩。”我點頭:“這說明他對金錢是很看重的。而他做這兩件事,都需要村支書這個身份,所以,他肯定會壓著董有亮。”

  “對,董有亮當了村支書的話,李勇不僅會少了油水,還會被董有亮制約著,說不定算命的生意都會差許多,因為董有亮對他那一套是不怎麼信的。”老蔣說。

  說起制約,我突然想起,國內各級機關都是黨政兩套體系,黨委書記和政府一把手既相互配合,又相互制約,為何風谷村只有村支書,卻沒有村長?

  老蔣回答:“平五縣好多村子都是這樣,多設個村長,財政就要多支出一部分錢,而農村好多人口都外出打工了,留守人口較少,有個支書就能把一應事務處理完畢,所以,村長都是空著的,你看張家村也是這樣。”

  之前走訪時,我們沒有把李勇作為嫌疑人刻意了解其情況,這一次,老蔣有的放矢,收穫還真不小。

  “唐艷溺水一事,可找到目擊證人?”我又問。

  “瘋哥安排我主要蒐集李勇的情況,唐艷一事,是他和文雅在查。”老蔣回答。

  巫海與老蔣把老孫頭帶走之後,陳波便用派出所的警車送我回村,此時已經是傍晚了。

  警車拐下大路口,駛上風谷村的村道沒多遠,我看見前方有兩個人在步行,就讓陳波搭他們一段路,上前一看,是李曉軍和他媽媽。

  上車後,曉軍很興奮,左看右看,眼神中流露出小孩子對警察這個職業的嚮往,他媽媽則拘謹得多,兩手放在腳上,頭往下埋著。

  我想起曉玉曾說唐艷喜歡與曉軍玩,順口就問:“曉軍,你和唐艷關係好嗎?”

  “好啊,她是我同桌。”曉軍馬上回答。

  “好啥哩,你放假都沒怎麼和她玩。”先前拘謹的曉軍媽突然搶話說。

  我故意不理她,又問曉軍:“你們最近一次玩是甚麼時候呢?”

  曉軍摸了摸頭說:“上學的時候,我們天天見,她個子小,在班上總受欺負,我幫她報了幾次仇。現在放假了,我每天要去鎮上,就沒怎麼和她玩了。”

  第一次見唐艷時,我以為她七八歲,後來才知道她也是十歲,和李曉軍同歲,只不過身體比較矮小。想來,是因為在家裡受不到重視,營養不良的緣故。

  我衝曉軍豎了個大拇指道:“不錯喲,你正義感這麼強,有當警察的潛質。”

  曉軍聽我這麼說,高興得眼睛都笑成縫了。

  “她平時膽子大嗎?”我又問。

  “不大,別人打她,她都不敢還手的。”曉軍撇嘴說。

  “我是說,她怕鬼嗎?”我進一步問。

  聽到“鬼”字,曉軍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咽了口唾沫,表情難看地說:“我都怕,她能不怕麼。”

  “她親口告訴你的?”我確定著。

  曉軍點頭:“是啊,每次從村路邊的墳旁經過時,她都是跑過去的。”

  我琢磨著,當日在鏡湖邊,唐艷就曾因人群中的“鬧鬼”言論而嚇哭,現在曉軍的話再次證實其膽小怕鬼,既是這樣,她真沒道理會去鏡湖邊割草啊!

  除非,她不是自願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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