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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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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派出所後,所長接待了我們,進一步講了些青羊鎮的情況。

  青羊鎮的多數居民仍然有自己的田地,因為離城近,農活少的時候,勞動力會去城裡找事做,留下的多是老人孩子,青壯年不到五十人。

  瘋哥問:“這裡的案件一般以什麼為主?”

  所長回答:“警情以糾紛居多,案件嘛,一年也就幾次盜竊案和打架鬥毆案。”

  瘋哥又問:“有沒有搶劫案?”

  所長搖頭說:“青羊鎮成立至今,只發生過兩次搶奪案,沒有搶劫案。”

  (注:1、搶劫罪表現為當場使用暴力、脅迫或其他強制方法,強行劫取公私財物,而搶奪罪表現為乘人不備公然奪取數額較大的財物,使他人來不及反抗;2、搶劫罪不但侵犯了他人的財產權利,還侵犯了他人的人身權利,而搶奪罪只侵犯了財產權利。)

  瘋哥來了興趣:“案卷資料呢?我們想看看。”

  所長說紙質卷宗已經交到分局了,網上能看到電子卷宗,等會就帶我們過去查閱。

  我問:“死者有沒有仇人?”

  所長說道:“張東昇我接觸過,人挺不錯的,沒聽說與誰有過節啊。”

  “他是本地人嗎?”

  所長點頭:“是。”

  從辦公室出來,瘋哥安排我和文雅給金志成三人分別取一份筆錄,他則與袁權去查看那兩起搶劫案的資料。

  因為有了懷疑,在問趙勝與樑三山時,我們用不同的提問方式問了些相同的內容,他們的回答都是互相印證,沒有不合理的地方,在表情方面,既沒有反常的鎮定,也沒有過分的緊張。

  一番訊問下來,我們徹底排除了他倆的嫌疑,隨後分局刑警隊傳回的轎車檢測報告顯示,車裡也沒發現他們進入過的痕跡。

  通過對金志成的詢問,我們了解到加工廠是五年前建成的,最初規模比現在小一些,除了兩個老闆和金志成,只有兩個工人,後來工人數增加到了六個,周老板又配了個司機,剛好是十人,之後人員有出有進,但總數一直維持沒變過了。

  現在的十人當中,周老板和金志成是外地人,周老板城裡有房子,鎮上也有房子,兩邊住,金志成房子在城裡,每天開車上下班。

  其他人都是青羊鎮的,只不過有的住在鎮上,有的住在附近的村里。

  文雅特意問了去年離職的六名工人情況,只有兩人還留在鎮上,另外四個都出去打工了。

  提到這事,金志成像是想起了什麼:“你們剛才問我張東昇有沒有仇人,我記得去年降工資時,他去做工人思想工作,幾個工人一起罵過他。”

  “那兩人既然覺得加工廠的工資低,怎麼離職後又沒去外面找活干?”

  “這個……不好說,他們是倆兄弟,還是你們自己去他們家裡看吧。”

  金志成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我很好奇,再問他卻始終閉口不說,似乎有些顧忌。

  詢問結束,金志成帶著兩個工人離開了派出所,走之前留下電話,讓我們有需要就通知他,廠裡一定會全力配合警方調查張東昇被殺一案。

  出了審訊室,我和文雅打算去找那倆兄弟問問當時的情況。

  我沒見到瘋哥,就給他打電話,得知他和袁權看了案卷後,正在去其中一名搶奪違法人員的家中。

  讓我意外的是,這人竟是倆兄弟之一。

  加工廠去年離職的六名工人,留在鎮上的二人分別叫許海和許濤,其中弟弟許濤因搶奪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半年,剛放出來一個多月。

  既然瘋哥去了他們家,我和文雅就沒必要再過去,瘋哥安排我們走訪一下鎮上的住戶,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

  從派出所出來,我覺得有些口渴,就去旁邊的小超市買水,付錢時,女老闆見我穿著警服,又是生面孔,猜到我是來辦張東昇案子的,主動與我聊了起來。

  “警官,張東昇死得冤哪,你們一定要抓住兇手啊。”

  我來了興趣:“怎麼個冤法?”

  “我和他是小學同學,我們的住房也是挨著的。他是個老實人,做事踏實,當了老闆也沒有瞧不起我們,平日里見面都會打招呼的。”

  女老闆說到這,探頭往店門外看了看,我問她在看什麼。

  她縮回頭來,神秘兮兮地說:“我看啊,他不是被搶劫,而是被蓄意謀殺的。”

  “為什麼?”

  “我從小在這一帶長大,幾十年都沒見過殺人案,偏偏就張東昇遇著了,我看啊,沒那麼簡單。”女老闆說這話時,一副慎重思考的模樣。

  我本以為她能提供什麼線索,結果是這種臆想性的斷定,我很是無語,拿著水準備離開。

  “警官警官。”女老闆見狀叫住了我,又探頭往外看了兩眼,用比剛才小了不少的聲音說:“張東昇的老婆給他戴過綠帽子。”

  “怎麼回事?”這事倒是挺有價值的。

  “上個月有天半夜,我起來上廁所,在月光下看到樓下有個人影在晃蕩,我以為是賊娃子(小偷),就站窗戶邊盯著他,過了一陣,張東昇家的門開了,那人徑直走了進去。

當時我以為是張東昇忘了帶鑰匙,也就沒多想,結果第二天早上我出門時,碰到張東昇開車回來,我覺得奇怪,等他停好車,問他這麼早去哪了,你猜怎麼著,他說他昨晚一直在廠裡,那會兒剛回來。 ”女老闆說著,咂巴著嘴,滿是惋惜的表情。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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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張東昇上學的時候該不會是戀人關係吧?”

  女老闆扭捏地低下頭:“哪能啊,別人是班裡的尖子生,又念過大學,我這種差生可配不上他。”

  “你知不知道那晚去他家的人是誰?”我問。

  女老闆沒有回答,我仔細一看,她的臉上帶著紅暈,看來還沉浸在剛才那個問題中,我又問了一遍,她才抬起頭說:“不知道,那女人心機深得很,這麼些年,我也就上個月碰著一次。”

  “張東昇老婆也是你同學?”聽女老闆的口氣,對張東昇妻子也比較了解。

  “誰想和她做同學,讀書的時候她比我們矮几個年級,後來考了個三流學校,畢業後也沒找到什麼好工作,成天打扮得跟個狐狸精似的,她嫁給張東昇,還不是看上他的錢了。”女老闆的語氣中帶著鄙視。

  “她和張東昇是怎麼認識的?”

  “兩家大人關係好,撮合的唄。”女老闆似乎有些不甘。

  我見問不出什麼,換了個話題:“鎮上的許海兩兄弟你知道吧?”

  這時,文雅沒等到我也找了過來,她穿的便服,女老闆用考究的眼神盯著她,我忙說文雅是我同事。

  “當然知道啊。”一聽文雅也是警察,女老闆鬆了口氣。

  “他們家的情況你給我說說。”

  “我給你們說了,你們可不能講出去啊,被許濤知道了,會找我麻煩的。”

  金志成和女老闆都不敢提許家的事,看來這個許濤在青羊鎮是個地痞流氓,也不知木材廠當初怎麼把他招去當了工人。

  女老闆講道,許家兩兄弟,老大許海智力有問題,現在三十多歲了,說話做事還像個七八歲的小孩,從小就被村裡的人欺負。

  許濤比許海小五歲,打懂事起,他見著哥哥被欺負都會去幫忙,結果是自己也會挨打。

  直到許濤上了初中,體魄健壯了不少,變得很能打,有兩次把欺負他哥哥那些人的頭都打破了,這種情況才好了起來。

  許濤最討厭別人說他哥哥是弱智,但凡聽到,都會把說的人揍一頓,時間長了,鎮上也沒人敢當面說他們倆兄弟的壞話了。

  不過,許海畢竟是孩童心智,喜歡到底亂跑,許濤要做農活,要掙錢,不可能時刻把他盯著,在許海落單的時候,也會有些膽子大的人偷偷逗弄他。

  “許海這種情況,怎麼還能去工廠做事?”文雅問道。

  女老闆說:“許濤為了照顧哥哥,初中畢業就沒讀書了,也沒出去打工,學了個家電維修的活計,在鎮上擺了個鋪子。不過鎮上畢竟人少,他的生意不行,木材廠招工他就去了。他給老闆說每天上班要把許海帶著,老闆本來不同意,他就說許海也可以幫著做事,哥倆只拿一份工資,老闆當然就樂意了。”

  “那麼,去年從工廠出來後,許濤又繼續在鎮上開家電維修店?”我問。

  女老闆點頭道:“恩,不過他在廠里幹了兩年,重開後,生意比以前更差了,他就開始搞些小偷小摸的事,派出所一般也就拘留幾天,拿他沒辦法,直到有次他搶了別人東西,這才被判了刑。”

  “他搶的誰的東西?”我問。

  “這個……我記不住了……你們警察那不是有資料嗎,能查到吧……”女老闆支支吾吾的。

  我正欲再問,文雅悄悄拉了拉我衣服,然後問:“許濤關了半年,這期間他哥哥由誰照看?”

  “他老爹啊,許濤出生沒多久,他媽就跟人跑了,他爸一直在外面打工賺錢,他們倆兄弟是由婆婆帶大的,前幾年婆婆死了,他爸才回到鎮上。不過他爸畢竟年紀大了,照顧弱智兒子沒有多少耐心,那半年時間,許海隨時都是蓬頭垢面的,就沒穿過一身乾淨衣服,鎮上的娃兒們欺負他,他​​爸也不愛管。有次下雨路滑,他沒走穩摔了一跤,這下腦子更迷糊了,又是弱智,又是精神病,真是作孽。”

  “現在許濤放出來了,應該好些了吧?”文雅問。

  “那是自然,說句實話,許濤對他哥哥是真沒得說,他本來成績很好,要不是哥哥的拖累,他也不至於混到今天這種地步。”女老闆嘆息道。

  之前我猜想許濤是個流氓,聽了他們倆兄弟的事,我不由有些同情起這個與我同齡的男子,他的人生本可以過得很精彩很幸福的。

走出超市,我接到瘋哥電話,他說分局那邊出了幾項結果,其中,案發地的碎玻璃渣經過逐一比對後,證實是紅星二鍋頭的酒瓶部分,他讓我到鎮上各超市、副食店問問購買此酒的人群。

  我們回到超市,詢問女老闆,她說二鍋頭這酒勁頭大又便宜,鎮上人都喜歡喝,有些人去地裡幹活還會隨身帶一小瓶,方便。

  “許濤也喝?”文雅問。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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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怎麼不喝!”

  這條線索讓我們進一步確定兇手就是鎮上居民,在沒有明顯指向性線索時,遵循“由熟至生”的經驗方法,我們決定著重排查加工廠內部人員以及許濤。

  此外,根據女老闆所說,張東昇的老婆也是個重點人員,妻子紅杏出牆,與姦夫共同謀害丈夫的案子並不鮮見。

  走在鎮上,四處的居民向我們投來好奇的目光,我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文雅卻毫不在意地分析著案情:“我一直在想,兇手把死者的臉都撞爛了,還放了一個面具上去,這個行為是什麼意思?”

  “從熟人作案的角度看,兇手心中對張東昇應該是有恨意的,不是純粹的搶劫殺人。兇手毀了張東昇的臉,再放上'小丑'模樣的面具,會不會是兇手認為張東昇平日裡的樣子是偽裝出來的,他的內心世界如小丑般滑稽與醜陋?”我試著說。

  對於這個推斷,文雅也比較贊同,我們下一步需要多了解些張東昇生前的事情。

  耳旁傳來一陣喧鬧,我抬頭看去,發現我們走到了青羊鎮小學附近,這會剛好中午放學,學生都從裡面湧了出來,然後各自散開。

  鎮上與城裡不同,人少,環境也沒那麼複雜,所以家長一般不會接送孩子。

  “快走,傻子又來了……”

  幾個學生哄鬧著往我們這邊跑來,在他們身後,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臉上有許多污漬,頭髮上沾著些樹葉渣,身上的衣服倒是比較乾淨。

  此刻,他咧嘴笑著,嘴張得很大,露出黃黃的牙齒,上排的門牙缺了一顆。

  “他就是許海吧。”文雅向男子走了過去。

  “又是弱智,又是精神病……”女老闆的話迴響在我腦中,我急忙跟上文雅,誰知道許海會不會突然發病呢。

  男子保持著咧開嘴的姿勢,像是定格了一般。

  待我與文雅走到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才看向我們,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是許海?”文雅輕聲問。

  男子收起笑容,呆呆地看著文雅,卻不說話。

  “你別怕……”

  我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男子突然伸出兩手在胸前揮舞,嘴裡說著:“壞人,壞人!”

  見他這樣,我忙拉著文雅退後了兩步,男子卻不罷休,向我們走來,同時右手握拳高高舉起再用力打下,不停喊道:“敲死你!敲死你! ”

  男子的動作太快,我們又是背對著往後退的,眨眼功夫男子已經到了面前,不得已,我伸手去擋他,兩人的手接觸在一起,只覺他的​​力道很大,我不敢輕視,猛一發力,直接把他推開了。

  沒想到的是,男子力氣雖大,身體協調能力卻差,我這一推,他的上身往後仰,兩腳沒及時退​​,整個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壞人!壞人!”興許是這一下摔得太痛,男子的語調都有些變化,帶著哭腔。

  剛才我們猜測他是許海,按超市女老闆所說,他的智力只有七八歲,沒必要和他計較。想著,我走上前去準備拉他起來。

  就在這時,他從地上摸到塊小石頭,突然向我扔來,我躲閃不及,石頭打在額頭上,痛得我倒吸了口涼氣。

  看打中了我,男子笑了起來,又去地上摸石頭。

  這下我是真的惱了,幾步衝到他身後,用控制嫌疑人的方法,把他的兩手牢牢扣住,再用右腳膝蓋頂住他的後背。

  男子動彈不得,哇哇大叫,身體也不停扭動。

  “你幹什麼!”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文雅臉色微變,對我說:“有人來了。”

  我控制著男子,不敢鬆手,但這種姿勢也沒法回頭。

  “陸揚,放開許海。”是瘋哥的聲音。

  聽著是他們過來了,我鬆了口氣,正準備放開手,只覺身子被人猛地拉開,一個人影竄到面前,拉起了坐在地上的許海。

  我看著這人,他長​​相與許海有幾分相似,平頭,眉宇間有股子煞氣,想必就是許濤了。

  “哥哥,打壞人!”許海扯著許濤的衣服,眼睛盯著我說。

  這讓我有些疑惑,女老闆不是說許海是哥哥嗎,怎麼他反而叫許濤哥哥。

  “哥,他打你沒有?”許濤拍打著許海身上的灰塵,關切地問道。

  為了不引起誤會,我趕緊上前去解釋了幾句,許濤卻並不領情,甚至看都沒看我,他整理著許海頭髮上的碎渣,又問:“哥,他打你沒有?”

  “他,他,不認識……壞人……哥哥……敲他!”說著,許海又向我做著剛才那個動作,右手握拳,高高舉起,再猛地捶下,看得我心裡一緊。

  “我們回去吧,該吃飯了。”許濤拉著許海,轉過身,往他們來的方向走去。

許海的樣子對許濤很是依賴,我明白了,許海雖然年齡大些,可他永遠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每次出事都是許濤保護他,所以在他心中把許濤認作了哥哥。

  他們走遠後,瘋哥問我:“剛才是怎麼回事?”

  文雅把經過講了一遍,瘋哥問我額頭還痛不痛,我搖了搖頭,又問他們怎麼過來了。

  “剛才我們去許濤家問情況,他很不配合,問了一陣,他說要出來找他哥哥,我們也就跟著一起出來,然後在這裡碰上了你們。”袁權說道。

  “他不配合?”我皺眉問。

  “是啊,他好像對警察有抵觸情緒,估計是在號子裡被獄警修理過。”袁權回答。

  “那你們有沒有問出什麼線索?”文雅問。

  瘋哥掏出煙盒來,給袁權拿了一支,自己點燃一支,這才說:“許濤搶奪案中,他搶的對像是張東昇老婆劉芳。”

  “是她?”我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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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飯,我們一行四人就回派出所去開上車,前往木材廠。

  木材廠位於馬路邊,周圍建有兩米多高的圍牆,圍牆上插有碎玻璃。大門由兩扇鐵門組成,廠裡的大部分土地上方搭有一個塑料板頂棚,棚下正中間是兩台加工的機床,機床四周堆放著各種類別的木材。

  我們進去時,幾名工人正在裡面忙活,鋸片切割木材,發出“嗤嗤”響聲,空氣中瀰漫著木屑和粉塵,初一進去,我們幾人都咳嗽了一陣。

  適應過後,我數了一下,工人剛好六個,兩台機床邊各有三個。

  趙勝見到我們,笑著走了過來,走近後,喊道:“幾位警官好。”

  嘈雜聲很大,趙勝是扯著嗓子說話的,瘋哥示意他讓工人暫時關掉機器。

  趙勝走了回去,在一個戴口罩的工人耳邊喊了幾句,那個工人點了點頭。

  過了一分鐘,趙勝那邊機床上的木材切割完了,他關了電源;又過了兩分鐘,另一台機床上的木材切割完,戴口罩的工人關了它,環境一下安靜了。

  我們走到趙勝那邊,瘋哥問:“你們昨晚加班時,也是用的這個機器?”

  趙勝點頭說:“沒錯,廠裡有兩台機床,白天同時運行,晚上加班時,就用這一台。”

  瘋哥又問:“昨晚機器出的具體是什麼問題,張東昇修了多久?”

  趙勝回答:“我們聽著機器發出異響就停了,張老闆來了後,重新啟動,聽了幾分鐘,然後關掉電源,拆開外板,把幾顆螺絲扭緊就好了,之後他讓我們切割了一根樟木,聽著沒問題就走了,前後也就二十多分鐘。”

  “只是螺絲鬆了?”瘋哥確定道。

  “是啊。”

  瘋哥有些驚奇:“這種小毛病你們都處理不了?”

  趙勝忙著搖頭:“我們都沒讀幾年書,沒師傅教的話,哪敢隨便亂動這些鐵傢伙,弄壞了可賠不起。”

  “這種故障經常出現嗎?”我問。

  趙勝回答:“機器每天都在運轉嘛,出故障很正常,反正只要有異響我們就會停下,然後叫張老闆過來,不同的聲音對應不同的故障,有時是螺絲鬆了,有時是鋸片該換了,有時是該加機油了。”

  文雅圍著機床走了兩圈,敲了敲它的面板,又摸了鋸片,然後問趙勝:“出現螺絲鬆動的情況多不多?”

  這時那個戴口罩的工人回答道:“廠里安排我在做保養記錄,這兩台機床都舊了,每個月都會出些小問題,螺絲鬆動這種故障,差不多每兩個月出現一次。 ”

  “這台機床上次出現螺絲鬆動是什麼時候?”文雅追問。

  “你等等。”工人說完,從包裡摸出了個小本子,翻看一陣後回答:“你看,到昨晚剛好是兩個月零三天。”

  工人說這話時,語氣很是得意,似乎在說:“你看,我統計的規律很正確吧。”

  文雅看著他指的地方,問道:“既然一直是你在統計,那你應該也會一些基本的維修吧?”

  工人正在洋洋自得,馬上說:“比起趙勝他們幾個,我自然要懂一些,不過廠裡有規定,機床故障只能讓張老闆來處理,所以我雖是見他處理過好多次,卻從來沒親自動手弄過。”

  我暗笑,文雅這是在試探工人,他卻渾然不自知。

  這時,瘋哥問趙勝:“你們周老板呢?”

  趙勝回答:“以往這個時間,老闆應該在午睡,今天張老闆出了事,估計他是睡不著的,我帶你們去吧。”

  從廠棚裡出來,趙勝帶我們往大門走去,原來,離著大門四五米遠的那棟樓就是廠裡的宿舍樓加辦公樓,兩層,下面是工人和司機住的,上面是兩個老闆和金主任的,他們三人的都是套間,既能辦公又能住。

  上了二樓,先經過金志成的辦公室,房門緊閉,窗簾也是拉著的,中間是張東昇的辦公室,房門同樣是關著的,最裡面一間是周子國的,房門關著,窗戶卻是打開的,趙勝到窗戶邊看了一眼,就喊道:“周老板,警官找你。”

  “門沒鎖,請進。”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袁權離門最近,轉動把手打開了房門。

  我們進去時,周子國已經站了起來,走到了辦公桌前面迎接我們,臉上帶著微笑。

  周子國看樣子四十多歲,梳著一個並不時髦的大背頭,臉上的鬍鬚刮得很乾淨,穿一身黑色西服,裡面是灰色襯衣。他與我們握手時,舉止很是儒雅,哪像個木材加工廠的老闆,更像是高級職場經理。

  “幾位警官請坐,上午我有個重要客人要接待,沒能親自到派出所協助你們調查,實在是不好意思。志成回來後,已經把情況給我說了,我讓他去城裡陪著東昇的愛人,幫著打點一下後事,東昇既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左臂右膀,他出了事,我真的很難過。”周子國說著,從褲包裡拿出一盒煙來,挨著給我們散發。

  “周老板,你的時間也很寶貴,我就開門見山了,請問一下,張東昇平日在廠裡可有與誰結怨?”瘋哥直截了當地問。

  周子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楊警官說笑了,我們廠裡就麼十個人,大家有錢一起賺,東昇對廠裡的事很上心,對工人也好,沒聽說與誰結怨。”

  “你說的是現在,那以前呢?”瘋哥問。

  “以前?你是指?”周子國的眉頭稍皺了一下。

  “比如說,去年辭職的那幾個工人。”瘋哥不動聲色。

  “哦,你說這事啊,看來你對我們廠裡的情況了解得很透徹,當時降工資是我與東昇商量的決定,再由他去向工人說明。此事的確為他招了不少罵,不過罵我的更多、更難聽,這算不得結怨。”周子國笑道。

  “周老板果然是做大事的,心胸敞亮。我再問第二個問題,青羊鎮上的許氏兩兄弟都曾是你的工人,你對他們二人了解如何?”瘋哥又問。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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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許家兄弟,周老板直起了靠在椅子上的身子,有些惋惜地說:“許濤是個乾活的料,許海嘛,雖然有力氣,可畢竟……畢竟像個孩子,我可不敢讓他做重活,就是做一些清潔工作​​。在廠裡的時候,兩人都挺本分的,我完全沒想到許濤後來會做違法的事。”

  “許濤有沒有偷過你東西?”文雅插了一句。

  “這個……”周子國有些遲疑。

  “請周老板如實相告。”文雅盯著他。

  周子國思慮了幾秒後說道:“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並且我本人不願追究……”

  瘋哥馬上說:“你放心,我們不會追究他責任。”

  周子國深吸口氣,似做了很大決定,這才說道:“許濤偷過我兩千塊錢。”

  瘋哥問:“什麼時候的事?”

  周子國說:“就在他被抓前一個多月吧,他到我辦公室來借錢,說是家裡開不了鍋了,我二話沒說從包裡拿了兩百元給他,他很感激,還與我聊了些家常,中途我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時他已經走了。下班回城後,我拿出錢包買東西,發現少了兩千元錢。”

  “會不會是你弄錯了?”我問。

  周子國搖頭道:“肯定是他,我拿兩百元出來時其他錢還在,期間我只與他一個人接觸過。”

  文雅問:“你當時沒報警嗎?”

“其他人的話我可能會報警,知道是他,我想了想還是算了,許海那麼個樣子,我就當做好事了。”周子國淡然一笑,接著說:“我們廠雖然效益不高,卻是每年都會給一些慈善機構捐款的。”

  “周老板還真是大仁大義。”站在我旁邊的袁權豎起大拇指道。

  周子國說:“哪裡,這是一個企業的社會責任嘛。”

  文雅沒再說這話題,轉而道:“周老板,能不能麻煩你給我一份你們工廠所有人員的個人資料。”

  “我的也要嗎?”周子國問。

  文雅回答:“是的。”

  “沒問題,我讓志成準備一下,明上午送到派出所。”周子國並沒有表現出不悅,爽快地答應了。

  談話持續了半個小時,最後瘋哥讓周子國打開張東昇的辦公室給我們看看,周子國卻說鑰匙在金志成那裡,只有等他回來才行。

  結束後,周子國本來要起身送我們,這時他桌上的座機響了,他接起後說了好一陣,聽著是生意上的事,瘋哥給他作了個離開的手勢就帶著我們出來了。我走在最後,幫周子國關上了房門。

  “周子國的氣質倒是遠超出了木材加工廠老闆的身份。”出來後,袁權感嘆道。

  文雅卻輕笑道:“這不是什麼好事。”

  “哦?”袁權疑惑地看著她。

  文雅回答:“前段時間,我們組辦理了一起'女屍復仇'案子,那個兇手比周子國的氣質還要好,舉止還要儒雅。第一次見面時,我和陸揚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不少,誰能想到他手上有三條人命?”

  我附和說:“是啊,那兇手的心智與演技實在是厲害。不過,他是留學歸來的成功人士,表現出來的氣質與身份倒也相符,這個周子國的氣質與身份卻是極不匹配。”

  瘋哥說:“查查他的學歷與人生經歷就能有答案了。”

  從張東昇辦公室門口過時,文雅撕下一片衛生紙,揉成一個小團,將其塞進豎著的門縫。如果有人在我們走後進入過辦公室,紙團就會掉落。

  文雅這樣做,明顯是在防著周子國。

  下了樓,我們敲響了司機宿舍的房門,剛才從周子國那得知,他在裡面睡午覺。司機住的單間,與工人的宿舍是隔開的,畢竟是老闆身邊的人,待遇相對要高一些。

  門開後,我們幾人都有些吃驚,王宇是個光頭,臉上的鬍鬚也刮得很乾淨,加之膚色較白,整個頭看起來就像個剝了​​殼的白雞蛋,他的體形偏瘦,沒有多數專職司機的大肚腩。

  看到一群陌生人站在門口,王宇皺眉問:“你們找誰?”

  “我們是刑警隊的,已經和周老闆銜接過了,來向你了解一些張東昇案子的情況。”瘋哥言簡意賅。

  “好的,請進。”王宇鬆開眉頭,側身把我們讓進房間。

  房間不大,裡面只有一張床和一把椅子,王宇說他就白天午睡時過來一下,晚上都回自己家裡住。

  “聽說你和鎮上許濤的關係不錯?”瘋哥給王宇發了一支煙,爾後問道。

  “恩,以前我們是一個村的,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媽說許海很可憐,讓我別欺負他,後來我與許濤又成了同學,我倆一起上學放學,關係的確不錯。初中畢業,我到外面打工去了,過年才會回來,我們見得就少了。直到我爸媽出了事,我回來把房子守著,與他們倆兄弟才又熟絡了起來。”王宇說。

  瘋哥問:“你是什麼時候到木材廠的?”

  “快三年了吧。”

  “一年前,周老板給你們降工資,工人都走了,你為什麼沒走?”

  “當時許濤也讓我走來著,但我家裡就剩下我一個人,工資雖是降了,也能過活,何況我爸媽出事後給我留了一筆錢。再說,給老闆開車,第一是輕鬆,第二嘛,比他們當工人的好處還是要多些的。”王宇笑著說。

  王宇這話不假,在企業給老闆開車和在機關給領導開車一樣,與老闆走得近了,自然會得到一些旁人得不到的好處。

  我好奇的是王宇的家事,他與許濤是同學,那麼也就是三十歲左右,他的父母年紀應該不大,怎麼家裡就只剩他一個人了呢?不過這事不方便當面問,我打算等會去問問趙勝。

  “加工廠兩個老闆,為何只有周老闆配有司機?”文雅問。

  “周老板出的錢多,並且廠裡的業務主要是他在跑,自然要弄體面一些,張老闆是技術出身,幾乎不與客戶打交道。”王宇說的這個理由還是比較中肯。

  “兩位老闆平日的關係如何?”文雅又問。

  文雅對周子國有懷疑也是正常的,親兄弟尚且要明算賬,打夥生意的確不好做,周子國與張東昇二人如果太和諧反而不正常。

  “雖然在一些問題上會有爭吵,但總體還是不錯的。”王宇說。

  “哪些問題?”文雅緊追不放。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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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宇搓著手回答道:“比如說工人的管理、工廠的設備更換之類的,都是工作上的問題,並且不會吵得太厲害。”

  “你每天下班後都會把周老闆送回家裡?”

  王宇搖頭道:“我家在鎮上,周老板如果在城裡住的話,是他自己開車上下班,他在鎮上住的話,我才接送他。”

  文雅問:“昨晚呢?”

  “昨天事情多,周老板下班晚,加之今早要交一批貨,周老板就沒回城裡,住在鎮上的房裡,我早上去接的他,有什麼問題嗎?”王宇露出一絲疑惑。

  “對於張東昇的死,你有沒有什麼想法?”瘋哥叉開了文雅的話題,估計是擔心她問得太明顯的話,傳到周子國那裡不好。

  “張老闆平日對工人不錯,也沒有什麼架子,這次真是運氣太差了,唉。”王宇嘆息著說。

  “一年前許濤他們罵張東昇時,你有沒有參與?”

  “當然沒有,畢竟我是準備繼續在廠裡幹的。”

  “鎮上的人都怕許濤,你與他接觸的多,覺得他凶不兇?”我問。

  “許濤最在意的是他哥哥,他若不表現得兇一些,就會不停有人欺負他哥哥。我向來對他哥哥不錯,許濤自然不會兇我。”

  我比了一下許海做的捶打動作,王宇馬上認了出來:“你們見過許海了?他遇到生人時就會做這種攻擊性動作。”

  “這動作是誰教他的?”我盯著他問。

  王宇說:“是他弟弟。許海從小被人欺負,許濤就給他做了一個木頭鎚子,讓他帶在身上,可以嚇唬那些小孩子,不過許海其實很喜歡與鎮上的小孩玩耍,小孩捉弄他他也不會生氣,所以這個錘子從來沒用過。

  許濤因搶奪被抓後,有次鎮上一家人的親戚過來玩,他也去逗許海,許海怕生,拿出木錘子用力敲在他頭上,那人當場就暈了。許海家裡沒錢,對方的醫藥費還是鎮政府幫著解決的。這次事情后,許海爸就把他的錘子燒了,不過許海見著生人還是會做這動作。 ”

  袁權問了句:“許濤怎麼想著給他哥做一把錘子,而不是棍子什麼的?”

  王宇把抽完的煙頭隨手彈出窗外,回答道:“許濤說棍子太長了不好帶,錘子方便,插在腰帶上就行了。還有,許濤用錘子打過架,可能是他覺得錘子比較厲害吧。”

  後面的話讓我們皆是一驚,瘋哥問:“什麼時候的事?”

  “上學那會兒,有好些年了。”王宇回想著說。

  瘋哥問:“他打架時,用的什麼錘子?”

  “鐵的啊,他是一戰成名,打那以後,欺負許海的人少了許多。”

  從王宇宿舍出來,我們四人回到車上,匯總了一下這一天的收穫。

  張東昇接到工人電話出來,返家途中被殺。

  1、死者身上財物被搶,推斷兇手家庭條件差。

  2、死者後腦勺被敲碎、心臟受刺,推斷凶器有兩個,一把錘子,一把尖刀。

  3、從動機來看,加工廠去年離職的工人對其有過辱罵;張東昇的老婆似紅杏出牆,姦夫未知;周子國與張東昇因工作問題有過爭吵。

  4、根據現場情況來看,車輛是正常靠邊停放,兇手應是死者熟人。

  “這四個條件,許濤都符合,他的嫌疑很大啊。”袁權說道。

  “要不要傳喚他?”我看向瘋哥問。

  文雅卻說:“為時過早,我建議等我們把加工廠所有人員的資料拿到並分析後再作決定,周子國昨晚剛好在鎮上留宿,他的嫌疑也不能排除,如果是他的話,搶劫財物就只是假象。還有剛才那個戴口罩的工人,從理論上講,他是可以操控機器出現螺絲鬆動這一故障的出現時間的。”

  瘋哥點了點頭,又問袁權:“鎮上的人知不知道案子的詳情?比如說張東昇的致死原因?”

  袁權回答說:“只有最先到現場的值日老師見過屍體,後面來圍觀的人都不知道,我們給值日老師打過招呼,讓他不要外傳。”

  瘋哥沉吟道:“我就說嘛,王宇與許濤兄弟關係好,他若知道張東昇後腦勺被敲過,估計就不會把許濤曾用錘子打架的事告訴我們了。”

  “瘋哥,接下來我們從哪方面著手?”我問。

  瘋哥說:“暫時只有等,一是等分局那邊的詳細檢測報告送來;二是等金志成把工廠人員的信息拿來,再把張東昇的辦公室打開讓我們勘查。”

  “咚、咚、咚。”

  是敲擊車窗的聲音。

  我扭頭看去,發現一個人站在駕駛室外,臉上露著憨憨的笑。

  我按下車窗問:“什麼事?”

  那人的的聲音有些耳熟:“警官,我有情況要反映。”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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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東昇的辦公室比周子國的要小一些,連帶著桌子椅子也小了些,聰明人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工廠裡的等級制度還是很分明的。

  我不禁想:周子國對張東昇似乎並不像他說的那樣好,二人之間的關係有待進一步調查。

  張東昇的辦公桌上很整潔,除了鼠標和鼠標墊,就只放著一本書,我走過去拿起來,發現是機械製造業方面的,我沒什麼興趣,就放下了。

  劉芳二人把抽屜裡的一摞摞資料都抱了出來,挨著挨著翻看,看得很仔細,生怕看漏了。

  男人剛死,就鼓動著親屬到廠裡來鬧,主要目的是要錢,再加上她背著張東昇有野男人,這個劉芳也要好生調查一番才行!

  除了桌椅和一張小沙發,房間裡還有一個書櫃,瘋哥站在書櫃前,不時從裡面抽出本書來快速翻動。通過一個人平日看的書籍內容,可以了解他的內心世界。

  我本來也想到書櫃那邊看看的,卻瞟見旁邊還有扇門,我想起趙勝帶我們找周子國時,介紹說二樓的辦公室都是套間,想必那是張東昇的臥室。

  我走過去,轉動把手,房門開了。

  進辦公室時,裡面還是亮亮的,可這臥室門打開,裡面卻是昏暗的,像是個密閉的地方。

  那一瞬間,想著這是一個死人住過的房間,我的心竟是顫了一下。我一把推開門,在門框後找到開關並按了下去。

  昏黃的燈亮了起來,臥室很小,裡面果然沒有窗戶,放著一張單人床,床頭擺著一盞檯燈。

  臥室裡還有一個小門,是關著的,我把它打開,裡面是廁所,廁所上頭有扇小窗戶。

  廁所旁邊的台子上放著一捲紙,還有一本時尚雜誌,應該是張東昇為自己蹲坑時準備的,我隨手翻了翻,上面都是些女性時裝。

  回到臥室,我先看了床下,擺放著兩雙拖鞋,一雙是冬天的,一雙是夏天的。看來這是張東昇的私人空間,劉芳並沒來居住過。

  翻開張東昇的枕頭,下面有一本書,書的封面是純黑色的,上面寫著兩個字——活著。

  這本書我看過幾次,每看一次都會有新的感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它。

  我有些觸動,拿起來翻看著,雖然我的速度很快,但我只需看到裡面那些人物的名字,腦海中就能閃現出他們鮮活的身影。

  這本書講述了主人公富貴在身邊所有親人一一死去後,自己卻倔強又樂觀地活下來的故事。

  我翻到最後一頁,那裡有我喜愛的一段話——

  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裸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就像女人召喚著他們的兒女,土地召喚著黑夜來臨。 (本段字為斜體)

  打開檯燈,屋子裡的光線亮了不少。

  我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閉上眼睛,體會著張東昇夜裡品讀此書的心情。

  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著。

  看《活著》的人,要么內心深處本就是積極樂觀的,要么,是想通過看這本書讓自己樂觀面對生活。

  從目前掌握到的情況來看,張東昇應該是個性格內向之人,老實,不善言談,那麼,他應該是偏向於第二種可能,那麼,是什麼事情讓他不樂觀呢?

  我想起了超市女老闆的話——姦夫。

  莫非張東昇一直知道自己老婆與其他男人有染,卻迫於劉芳之凶惡而敢怒不敢言?

  “你幹什麼?”

  一個尖銳的女聲驚得我睜開了眼睛,劉芳正站在臥室門口盯著我,臉色極為不好。

  我不想與她起衝突,合上書,站起身來說道:“我在查找破案線索。”

  “真是的!查線索查到別人床上躺著去了!”劉芳撇著嘴嘀咕道,一把從我手中搶走書,快速翻動起來,沒找到她想要的,又隨意把它扔在了床上。

  隨後,劉芳把張東昇床上的被褥棉絮全都翻了起來,弄得亂糟糟的,我皺眉走出了臥室。

  瘋哥還站在書櫃前,手裡正捧著一本書,看得很專注。

  我有些好奇,走到他身邊問:“瘋哥,有什麼發現沒?”

  “你猜這本書叫什麼名字?”瘋哥抬起頭來看著我,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看了幾句書中的話語,覺得很陌生,我確定自己沒看過這本書,於是坦白說不知道。

  “面具。”瘋哥淡淡說。

  “啊?”我很是意外。

  “你看看吧。”瘋哥說完,把書交到了我手中。

  我把書合上,它的封面是白色的,書名是暗紅色的,像是血的顏色,書名只有兩個字——面具。

  翻開封面,書的扉頁寫著:撕開偽裝的面具,看清你的本心。

  我再次吃驚了,面具,心,光從字面上看,這兩個詞竟是與張東昇的死亡方式有著極為對應的聯繫。

  張東昇面部被毀,心臟被刺,臉上放著一副小丑面具。

  我帶著極大的好奇,往後翻看著。

  這是一本散文集,每篇散文都與面具有關,我看了幾篇,它們的詞藻很華麗,有些內容卻說得太絕對了,全書的主旨就是人人都是演員,戴著一幅面具,這面具騙過了所有人,包括自己,而人生的意義,就是要撕掉這張面具,把本我釋放出來。

  書的最後一頁,有一行手寫的話——我到底為誰而活?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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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底為誰而活?”

  念著這句話,我彷佛能感受到張東昇​​內心的掙扎與無助,他果然是消極的,亦或是說,目前的生活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張東昇是個有思想的人。”瘋哥的話音響起,此時他的手中拿著另外一本書,書名叫做《百年孤獨》。

  生命中曾經有過的所有燦爛,原來終究,都需要用寂寞來償還。

  我說:“他是個孤獨的人。”

  通過這三本書,我對張東昇有了新的認識。

  在外人眼中,他是一個老實人,是個有錢的老闆,家庭境況也不錯,有個漂亮的妻子,然而,這並不是真的他。

  我不知道他內心到底在渴望著什麼,但必定是無法對人說出口的,正因為這種真我展現不出來,他一直很孤寂,活在面具之下。他將《活著》一書放在枕頭之下,每天午睡時都能翻出來看看,這是在對自己進行積極暗示。

  “讓開!”劉芳從臥室裡出來,推開了我與瘋哥。

  她把書櫃裡的書一本本拿出來,翻完後就扔到地上,臉上掛著焦躁之色。

  瘋哥皺眉地搖了搖頭,問我在臥室裡發現了什麼,我說:就枕頭下有本《活著》。 ”

  “恩,我再檢查一下屋裡的家具,你去看看他電腦上有沒有資料。”瘋哥吩咐道。

  張東昇的電腦沒有密碼,桌面很乾淨,圖標不到十個,我從C盤開始,挨著檢查里面的文件內容,基本上都是與機械有關的資料,再就是廠裡的各項表格文檔。

  幾個盤翻完都沒找到有價值的東西,我靈機一動,調出了“隱藏”文件。

  電腦裡的確有些隱藏文件,不過都是些系統方面的,我沒有發現。

  “新協議一定讓周子國偷走了!”劉芳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抬起頭,只見她滿臉怒容,說完就氣沖沖地往外走去,她媽也跟在後面。

  我怕她們過去又和周子國扭打起來,就起身往門口走,卻被瘋哥叫住了:“幫我把沙發翻過來,下面有東西。”

  瘋哥說話時正趴在地上往沙發縫裡看,我聽著有線索,忙站住了步子,和瘋哥一起把沙發翻了個個。

  沙發翻過來後,我驚奇地發現,在它的底端鑲著一個黑色的塑料盒子,這盒子明顯不是和沙發一體的,而是後期被人為安上的。

  盒子四周各有個扣,我盯著盒子,有種莫名的興奮,因為我知道,這裡面的東西一定很關鍵。

  “打開嗎?”我問瘋哥。

  “開!”瘋哥的手已經扳開了盒子一邊的扣。

  我也迫不及待地伸手過去,四個扣全打開,盒子底板鬆動了,我把底板拿了起來。

  看到盒子裡東西的剎那,我目瞪口呆。

  東西很簡單,類別只有三樣。黑色絲襪,金色高跟鞋,口紅。

  黑色絲襪是全新的,共有五雙;高跟鞋的底端有灰,是穿過的;口紅只剩下半截,顯然也是用過的。

  “這些東西是張東昇的?”我不確定地問。

  “所以,他其實是想當女人?”瘋哥沒回答我,自己又問了一個問題。

  我馬上想到一個詞:“同性戀?”

  瘋哥說:“不一定,他電腦上有沒有相關的照片?”

  我搖了搖頭。

  瘋哥吩咐:“打電話讓袁權過來,把主機搬到刑警隊去做數據恢復,根據以往辦案經驗,如果張東昇真有這種特殊癖好,應該會喜歡自拍的。”

  這時,隔壁辦公室的動靜大了起來,​​瘋哥讓我留下等袁權,他則跑了過去。

  袁權他們就在樓上,很快就過來了,同來的還有文雅。

  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文雅給我們普及了牌子,三樣都是高端貨,價格不便宜。

  得知有人在我們前面進過張東昇辦公室,文雅很是氣憤:“周子國、金志成嫌疑最大!他們一定是拿走了什麼東西,或者是銷毀了什麼東西!”

  “很可能就是新協議,如果完全沒有這回事,劉芳不會那麼狂熱。”我分析說,並告訴了他們剛才在周子國辦公室裡的談話內容。

  袁權說:“一個隨身帶二鍋頭的兇手,一個紅杏出牆的妻子,一個有著利益爭執的合夥人,張東昇的死越來越複雜了!”

  我補充道:“你說漏了一條:一個住著女人靈魂的男性死者。”

  當然,從理論上講,這個塑料盒子裡的女人用品也有可能是張東昇為某個女人準備的。

  但是,放在如此隱秘的位置,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這樣,後來在張東昇電腦裡發現的照片也證實了這點。

  隔壁的吵鬧還沒完全停下,我讓文雅過去幫忙,畢竟我們都是男同志,劉芳母女撒起潑來,我們有些不好下手。

  我則與袁權抱著電腦主機、拿著那幾樣東西出了辦公室,出來後,我看到金志成站在周子國的辦公室外,剛才他打開張東昇的門後,並沒跟著我們進去,估計也是想避嫌。

  聽著我們這邊的響動,他也轉頭看了過來。當時我手裡拿著那幾樣東西,金志成臉上露出了詫異,往我這邊走了兩步,卻又退了回去,表情也恢復了正常,沖我們笑了笑,就把頭轉了回去。

  加工廠這會已經停工了,下樓後,我看到所有人都圍在下面,三兩成群地聚在一起,老貓和派出所民警還在繼續詢問他們一些情況。

  張東昇的屍體靜靜地躺在角落,只有他自己的爸媽在陪著他。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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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袁權把東西放上警車,他直接開車回分局找技術人員檢測電腦硬盤,爭取盡快出結果。

  送了袁權,我走到老貓身邊,他正與劉芳的兄弟交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姑且叫他小劉吧。

  “你姐姐和姐夫感情怎麼樣?”老貓問。

  小劉昂著頭說:“好得很!”

  “小崽子,好生說話!”老貓拍了一下小劉的頭。

  小劉雖然說話有些流裡流氣,但畢竟只有十多歲,老貓還是能把他唬住的。

  “是好嘛,反正我姐是這樣說的,姐夫對我也好,經常給我買東西,有時還​​會丟下我姐帶我出去玩。”小劉語氣好了一些。

  因為有了剛才在張東昇辦公室的發現,我馬上問:“不帶你姐,只帶你一個人去玩?”

  “我姐喜歡打牌啊,一打就是半天,姐夫又不喜歡打。”小劉白了我一眼,老貓不知道緣由,也覺得我這問題有些大驚小怪。

  我想把這事弄仔細,就讓老貓把小劉帶到一旁,然後問:“你姐夫帶你玩的時候,有沒有奇怪的舉動?”

  問話的時候,我看著小劉,他十八歲左右,皮膚有些黑,估計喜歡運動,身體比較健碩。

  我問這個問題,是想確認張東昇是否有同性戀傾向,因為小劉的外表比較有男人氣質,又是張東昇的妻弟,就算張東昇對他做什麼親暱的舉動也不會有人懷疑,那麼,一直生活在面具下的張東昇,會不會在他面前有所釋放呢?

“奇怪的舉動?”小劉想了好一陣,然後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姐夫和我在一起時,比在我父母面前要放得開些,話多,喜歡笑,我倆出去,他隨時都攀著我肩,還總愛捏我臉。”

  “果然如此!”我的想法得到印證,有些興奮。

  老貓問我怎麼了,這事涉及到張東昇的隱私,並且現在沒有定論,我不敢當著小劉的面說出來,就對他說:“剛才我們在上面發現了些線索,等會回派出所告訴你。”

  這時我想起劉芳說來工廠裡找周子國鬧過,可之前趙勝幾人在派出所時並沒有提到這茬,只有王宇說兩個老闆因工作的事情有過些爭吵。

想著,我把所有工人都叫了過來,問他們知不知道這回事,結果是他們全都搖頭說從未聽說,還說劉芳很少來廠裡,因為廠里木頭屑比較多,空氣也不好,劉芳是個愛美的女人,自然不喜歡這種地方。

  問完工人,我又把王宇單獨叫到一邊,問他有沒有聽周子國提起這事,畢竟他與周子國走得比較近。

  我問話的時候,是看著王宇的,我察覺到他的眼神有些閃躲,心裡已明白了幾分,就說這事他們雙方已經講得比較清楚了,沒什麼好隱瞞的。

  王宇這才告訴我,是有這麼回事,有天下班後,他開車送周子國去招待客戶,路上周子國一句話不說,臉也扳著,他就問周子國為什麼心情不好,周子國簡單提了幾句,大概意思是說劉芳到他辦公室大吵大鬧,把他和張東昇的關係弄得很尷尬,彼此心裡也會有隔閡。

  “下午我們在你宿舍問你時,你怎麼沒提這事呢?”我問。

  “這……張老闆被人謀害,我怕這事說出來對周老闆影響不好。”王宇有些局促。

  “你這樣只會幫倒忙,有些事不是你想瞞就能瞞得住的。”我對他交待問題不主動有些生氣。

  “警官,我與周老板接觸得多,他對我真的很好,對張老闆也很好的,就算劉芳找他鬧過,後來他對張老闆也沒有露出什麼不滿,二人的關係並沒受到多大影響,我也是怕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王宇再次解釋道。

  王宇說話時有些忐忑,像做了錯事的孩子。

  話說回來,站在他的角度,這麼考慮也是對的,並且那一次爭吵的確不能說明什麼,如果周子國與張東昇的關係真的很差的話,廠裡那麼多工人不可能都看不出端倪吧。

  不過,我想起了“面具”二字,張東昇能把內心的“女性靈魂”隱藏那​​麼深,就算他憎恨周子國,想要不表露出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劉芳母女在周子國辦公室鬧了很久,瘋哥他們幾人一直在做著調解工作,到下午六點,天都快黑了,一群人才從樓上下來。

  周子國仍然只同意給劉芳三分之一的股權,等結案後交付給劉芳,不過也作了讓步,願意先期墊付喪葬費及安撫費共計十萬元,到時候根據結案情況看是否從股權中扣除。

劉芳說了幾次周子國是兇手,瘋哥也例行詢問了周子國昨晚案發時在做什麼,他說在鎮上的房子裡睡覺,瘋哥問有沒有證人,他反問瘋哥:“楊警官,你一個人睡覺時,能找到證人嗎?”

時間太晚,所長讓張東昇家人抓緊時間把屍體抬走,明天由鎮政府聯繫火葬場前來拉屍體,這次劉芳竟是爽快地同意了,只可憐那張東昇父母看著兒子的屍體,雙雙老淚縱橫。

處理完這件事,我們就準備回鎮上了,臨走前,瘋哥讓金志成第二天一早就把廠裡所有人的詳細檔案送到派出所,金志成頭點得像撥浪鼓似的,我卻想著,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這傢伙心裡在想什麼呢!

  忙活了一天,大家都餓了,出了加工廠,所長說帶我們去找家館子吃飯。

  老貓聽了就說:“所長,去‘李回鍋’那裡吧。”

  所長笑著說:“你小子走了幾個月了,還惦記著李回鍋的手藝,走吧,青羊鎮上也就他那裡的菜留得住人。”

  走進“李回鍋”的飯館時,我和瘋哥幾人相視一笑,所長愣道:“怎麼,瞧不上這裡的環境?”

  文雅忙說:“不是不是,因為我們中午就是在這家吃的,沒想到誤打誤撞進了鎮上最有名的飯館。”

  所長釋然,招呼李老闆過來。

  點菜的時候,所長給我們介紹說:“你們別看李回鍋現在只是個小飯館的老闆,他以前可在特種部隊呆過,還立過三等功呢。每年建軍節,區上武裝部都會過來慰問他。”

  我看著李回鍋,他的頭髮和鬍子都亂糟糟的,臉上油光滿面,衣服也臟兮兮的,背微微駝著,很普通的形象,實在是與“特種兵”三個字聯繫不起來。

  “是嘛,李老闆哪一年退伍的呢?”瘋哥想拿煙盒,卻摸了個空,他的煙都給耗子了。老貓眼疾手快,把自己的煙摸出來,給李回鍋遞了一支,又給其他人挨著散了。

  “快有十年了吧,老了,身體不比當年了。”李回鍋邊說邊接過煙,從腰間掛著的包裡摸出一個打火機點燃。

  “李老闆謙虛了,你這身子板好得很嘛。”袁權說道。

  李回鍋嘿嘿笑了兩聲,然後說:“不提這些了,我還是去給各位準備飯菜吧。”

  就在李回鍋要轉身時,文雅突然問:“李老闆,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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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騰了一天,初步​​把兇手範圍縮小到幾個人身上,也算是小有收穫,瘋哥見大家臉上都有疲憊之色,就讓我們早點去休息,明天會有很多工作要做。

  洗漱完已經是十點過了,關了燈,我躺在床上,回想著案情。

這個案子看似簡單,很容易找到線索,可細細想來,它的幾個關鍵線索指向的人卻並不相同,這就導致很多人都像是兇手,我們卻又沒有足夠的理由去傳喚他們。

  比如,兇手好酒,酒的檔次不高,那麼就可以排除周子國的嫌疑,然而,周子國與張東昇卻又有著利益上的糾葛,並且他有可能提前進入張東昇辦公室拿走了什麼東西。

  再如,許濤曾用鐵鎚與人打架,兇手使用的凶器之一也是鐵鎚,張東昇似乎喜歡許濤,這讓許濤厭惡,從而有了殺人動機。可另一方面,許濤用錘子打架的事鎮上多數人都知道,他要真是兇手,應該刻意避開鐵鎚這種工具才合常理啊,也不會放一個與自己弟弟想像的面具在現場。

  金志成和王宇,平日里他倆進入張東昇辦公室的機會應該也不少,說不定就發現了張東昇的秘密,但完全沒必要為了這事就把張東昇殺了啊,畢竟張東昇的行為並沒有侵犯到他們的利益。

  還有耗子,他完全有能力操控機床出故障的時間,又那麼主動地跳出來提供線索,這人也不容小覷!

  對了,劉芳的姘夫也有可能是兇手,可我們對他還一無所知。

  我在腦子裡一一過著這些人的臉龐,他們都像兇手,卻又都不像兇手。

  不知是誰的鼾聲響了起來,我一看時間,已經零點了,就把這些雜念拋開,心想等明天再說吧。

  鎮上的溫度的確比城裡要低一些,被子有些薄,我的腿怎麼都捂不暖和,加之心裡又裝著事情,我一晚上都睡得不沉,醒了幾次。

  快天亮時,我又醒了,手機顯示才六點四十五,我準備再睡一會,剛閉上眼,就听著隔壁屋傳來文雅的呼喊聲。

  聽到文雅的聲音,我一下坐了起來,瘋哥他們床上也有響動。

  “什麼事?”袁權問。

  “啪!”老貓已經迅速地打開了房間裡的燈。

  原來大家睡得都不是很沉。

  我們開始穿衣褲,我和老貓睡在下舖,動作比較快,半分鐘不到,我倆已經穿戴好並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我正準備敲文雅的房門,門直接開了,文雅臉色有些不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怎麼了?”我問。

  “剛才有人在我窗戶外面。”文雅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事非同小可,現在天都沒亮,窗外怎麼會有人!

  瘋哥與袁權也過來了,瘋哥聽了這事就衝進文雅房間,往窗戶外看了一陣,出來後,他讓我留下陪文雅,他們三個人帶著手電和警棍到派出所外面去找剛才那人。

  派出所是個小院,院門是道鐵門,為了保證民警自身安全,鐵門晚上是鎖住的,外面的人進不來,瘋哥是叫醒值班民警開的門。

  他們走後,我從文雅那知道了事情的詳細經過。

  文雅有個習慣,在陌生的地方睡覺得開著燈,不然睡不著。

  昨晚,房間裡沒有檯燈,她就把手機連接充電器,再開啟手電筒功能,做成了一個簡易的燈。

  我們的房間在一樓,窗戶是軌道推拉式的,外面安裝有防護欄。睡覺前,文雅把窗戶開了個縫。

  房間裡有張桌子是靠在窗戶邊的,床是靠在門這邊的,文雅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這樣,房間裡既有光亮,燈光也不會晃到她眼睛。

  晚上文雅睡得也不沉,時不時會醒來。最後一次醒的時候,她看到已經到六點四十了,就準備起床。她坐起來穿衣服,穿好上衣後,很自然地抬起頭來,卻猛然發現本來只開了個縫的窗戶竟然開了一小半,而窗戶外此時正有張臉在看著自己,她就嚇得叫了出來。

  “你有沒有看清那張臉?”我馬上問。

  文雅眉頭緊鎖,搖頭說:“手機閃光燈畢竟不是很亮,外面又是一片黑,我只看到一張模糊的臉,在我喊出聲後,他就消失了。”

  “這還了得!跑到派出所來偷看了!”我看著文雅受驚嚇的樣子,很是氣憤。

  所長聽到動靜,也起床了,問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文雅又把經過敘述了一遍。

  聽完後,所長說:“十有八九是許海那傻蛋。”

  “你怎麼知道?”我覺得奇怪。

  “你們是不知道,許海很嚮往學校生活,每天早上和中午,學校上學放學的時間段,校門口總有他的身影。只不過中午我經常見到,早上我一般起不了這麼早,碰見的少。”

  說罷,所長看了看手錶,又說:“你看,馬上到七點了,正好是是學生開始進校的時間。”

  “要真是許海,倒也沒什麼,我剛才擔心那人是兇手,所以有些害怕。”文雅說道。

  “應該是許海,兇手不至於這麼傻送上門來吧。”我安慰著她。

  這時天色已經亮了一些,派出所外面傳來嘈雜聲,我們走到門口,看到是瘋哥他們正押著一人過來。

  遠遠看著,那人似乎有些不配合,我和所長也上前去幫忙,走得近了,我認出那人果然是許海。
  “這小子跑得可真快!”袁權喘著氣說。

  “力氣也大!”老貓說話的時候還要用勁控制著許海不停掙扎的手。

  許海嘴裡依然嘟噥著:“壞人!打壞人!”

  “許海,他們不是壞人,他們也是警察叔叔。”所長走上前,笑著對許海說道。

  許海看到所長,情緒緩和了些,掙扎得也沒那麼厲害了。所長從袁權手中拉過許海的手來,笑著問:“你是不是又想去學校門口啊?”

  “我,我要去上學。”許海回答著,恢復了小孩子的神情。

  所長給瘋哥使了個眼色,瘋哥他們三人就都鬆開了手,走到了我與文雅這邊來,許海的情緒進一步穩定了,看來他果然是對生人才有敵意。

  回到派出所,所長把許海弄去了一間屋子單獨詢問,我們都在值班室裡等著。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所長進到值班室,讓值班民警把許海送回家去。

  “問清楚了。”所長對文雅說:“許海本來要去學校,從你房間外經過時,看到裡面有燈光,一時好奇,就跑過來往裡看,他嫌縫太小,又用手把窗戶往旁邊推了一些。他幾乎每天這個時間都會從家裡出發走到學校去,今天的事只是個意外。”

  “恩,謝謝所長,給你添麻煩了。”文雅輕聲說道。

  “不麻煩,沒事就好,你們再休息一會吧,八點鐘我帶你們去鎮上吃早飯。”所長說。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所長快步走到值班台,接起了上面的座機:“你好,青羊派出所。”

  幾秒鐘後,所長臉色驟變:“什麼!你在門口等著,我們馬上到!”

  電話鈴響就意味著有警情,所長的反應讓我的心緊了起來,像是出了大事。

  掛了電話,所長告訴我們:“木材廠昨晚值班的工人死了一個。”

  這句話尤如一道雷打在我們身上,專案組五個人當場都愣住了。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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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輛警車飛速朝加工廠駛去,一天之內,這種情況出現了兩次,應對的事情卻完全不一樣,劉芳那事頂多算是糾紛,現在卻是再次出了命案。

  我和文雅坐的所長這輛車,路上,他告訴我們,打電話報警的是木材廠工人曾龍,死的是曾輝。

  “曾輝?耗子?”我皺眉問。

  昨天耗子說過,昨晚又該他值班了,沒想到竟成了人生的最後一晚。

  所長回答:“對,就是他。”

  “報案人有沒有說是怎麼死的?”文雅問,她是在考慮兩起案子間的聯繫。

  “曾龍聲音顫抖得厲害,只說死得很慘,時間寶貴,我也沒細問,過去再看吧。”所長回答。

  快到木材廠時,在車燈的照射下,我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在向我們不停招手。

  我們把車停在​​門口,下車後,我看到曾龍臉色慘白,身子不停地抖,明顯是受到了過度驚嚇。

  瘋哥讓曾龍帶路,他帶著我們走到了宿舍門口,卻不願進去。我們來了六個人,為了不破壞現場,只有瘋哥和我進了房間。

  房間的燈開著,裡面擺著三架鐵床,進門左邊兩架,右邊一架,都是上下舖的,共六個鋪,每個鋪上都有被子,看來每個工人的床位都是固定的。

  左邊第一架床的下舖上躺著一個人,本應蓋在身上的被子被掀開了一些。鮮血浸濕了被褥,床下的水泥地面上也覆蓋了一層血液,血液上有個東西吸引了我——小丑面具。

  這個面具與老貓帶回來的一模一樣,初步看來,兩起案子的兇手真是同一人!

  除了面具,血液上還有些相同的腳印,腳印一直到了門外,有些凌亂。從張東昇案的現場來看,兇手定然不會如此馬虎,這些腳印多半是曾龍的。

  “你在這裡等著,我過去。”看到現場的情況後,瘋哥作了這安排。

  “嗯。”我應道,心裡壓抑得緊。

  床上那人的頭是向著窗戶那邊的,由於被子擋住了,我只能看到他的少部分臉,那臉上已經沒有白色了,血肉模糊。

  瘋哥盡量繞開地上的血,好不容易才走到床邊,他先站著看了一陣,我聽得他倒吸了口涼氣。

  “怎麼了?”我問。

  “這人的臉沒了。”瘋哥說。

  “臉也被撞爛了嗎?”我以為是像張東昇的臉一樣。

  瘋哥卻說:“不是,不是臉被撞爛,而是根本就沒臉了,整張臉……都被劃掉了。”

  瘋哥的話讓我渾身一陣惡寒,臉都被劃掉了,那樣子得有多血腥。

  我聽到瘋哥的聲音有些異樣,看來,這個身經百戰的老刑警,也被耗子的死狀嚇到了。

  不對,臉都沒了,身份無法確定,現在還不能叫他為“耗子”。

  瘋哥從包裡摸出手套戴上,翻看了死者的頭部,又翻開被子,簡單查看了他的全身,在這個過程中,窗外的冷風吹了進來,一股子血腥味飄進鼻孔,中間夾雜著絲酒精的氣味,讓我感覺有些窒息。

  兩分鐘後,瘋哥退了出來,我們一起出了房間。

  袁權通知了隊裡的法醫和痕跡組,120馬上也會過來,“宣布死亡”這種事還得由醫生來做。

  老貓已經從曾龍的口中問清了大致經過,昨晚我們走的時候已經六點過了,等到所有人走完差不多是七點鐘。

  人走了後,耗子就拿出酒菜來與曾龍二人對飲。曾龍是耗子的堂弟,他們關係不錯,也是他介紹耗子到廠裡打工的,分組值班的時候他倆主動申請分到了一起。每次值班,耗子都會用個小包帶一壺白酒和幾包鹽乾花生,再就是些滷肉,兩兄弟邊瞎扯邊喝,把一壺酒喝完後,暈乎乎的正好睡覺。

  昨晚也是如此,吃了一陣後,耗子估摸著不會有什麼事了,就去把工廠的鐵門鎖了,回來接著喝。喝完兩人就睡了,曾龍睡得很沉,直到今早七點過,他起來上廁所。

  那時天快亮了,他也沒開燈,迷迷糊糊地往外走,從耗子床邊經過時,他發現鞋子上傳來的感覺不對勁,像是踩在了泥水里,粘乎乎的。

  曾龍低頭一看,地上是一團黑黑的液體,他心頭一驚,走到門口打開了燈,這一下就傻眼了,地上全是血,血是從耗子床上流下來的,而耗子臉上蓋著一個小丑面具。

  他走過去,一把掀開面具,面具掉在地上,耗子那恐怖的“臉”也展露了出來,他嚇得跑出宿舍,打電話報了警,之後再也沒敢進去,直到我們過來。

  木材廠又死一人,所長直接給責任人周子國打了電話,幾分鐘後,他的車子就開進了廠區。

  下了車,周子國快步往我們這走來,皺著眉頭,少了絲昨日的淡定,王宇小跑著跟在他身後。

  “周老板挺快的嘛。”走近後,所長說道。

  “昨晚我沒回城裡,住在鎮上的,接到你電話就讓王宇過來接我了。”周子國說。

  文雅上前一步,盯著周子國問:“周老板昨晚又沒回去?”

  “臉也被撞爛了嗎?”我以為是像張東昇的臉一樣。

  瘋哥卻說:“不是,不是臉被撞爛,而是根本就沒臉了,整張臉……都被劃掉了。”

  瘋哥的話讓我渾身一陣惡寒,臉都被劃掉了,那樣子得有多血腥。

  我聽到瘋哥的聲音有些異樣,看來,這個身經百戰的老刑警,也被耗子的死狀嚇到了。

  不對,臉都沒了,身份無法確定,現在還不能叫他為“耗子”。

瘋哥從包裡摸出手套戴上,翻看了死者的頭部,又翻開被子,簡單查看了他的全身,在這個過程中,窗外的冷風吹了進來,一股子血腥味飄進鼻孔,中間夾雜著絲酒精的氣味,讓我感覺有些窒息。

  兩分鐘後,瘋哥退了出來,我們一起出了房間。

  袁權通知了隊裡的法醫和痕跡組,120馬上也會過來,“宣布死亡”這種事還得由醫生來做。

  老貓已經從曾龍的口中問清了大致經過,昨晚我們走的時候已經六點過了,等到所有人走完差不多是七點鐘。

  人走了後,耗子就拿出酒菜來與曾龍二人對飲。曾龍是耗子的堂弟,他們關係不錯,也是他介紹耗子到廠裡打工的,分組值班的時候他倆主動申請分到了一起。每次值班,耗子都會用個小包帶一壺白酒和幾包鹽乾花生,再就是些滷肉,兩兄弟邊瞎扯邊喝,把一壺酒喝完後,暈乎乎的正好睡覺。

  昨晚也是如此,吃了一陣後,耗子估摸著不會有什麼事了,就去把工廠的鐵門鎖了,回來接著喝。喝完兩人就睡了,曾龍睡得很沉,直到今早七點過,他起來上廁所。

  那時天快亮了,他也沒開燈,迷迷糊糊地往外走,從耗子床邊經過時,他發現鞋子上傳來的感覺不對勁,像是踩在了泥水里,粘乎乎的。

  曾龍低頭一看,地上是一團黑黑的液體,他心頭一驚,走到門口打開了燈,這一下就傻眼了,地上全是血,血是從耗子床上流下來的,而耗子臉上蓋著一個小丑面具。

  他走過去,一把掀開面具,面具掉在地上,耗子那恐怖的“臉”也展露了出來,他嚇得跑出宿舍,打電話報了警,之後再也沒敢進去,直到我們過來。

  木材廠又死一人,所長直接給責任人周子國打了電話,幾分鐘後,他的車子就開進了廠區。

  下了車,周子國快步往我們這走來,皺著眉頭,少了絲昨日的淡定,王宇小跑著跟在他身後。

  “周老板挺快的嘛。”走近後,所長說道。

  “昨晚我沒回城裡,住在鎮上的,接到你電話就讓王宇過來接我了。”周子國說。

  文雅上前一步,盯著周子國問:“周老板昨晚又沒回去?”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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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子國往旁邊挪動了兩步,這樣一來,文雅與他之間的距離並沒有減少,他從容回答:“是啊,廠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心裡很不安,不想回去,何況今天還有個重要客戶來提貨,我要早點到廠裡,防止劉芳那些人再來鬧事,影響生意。”

  說完,周子國往工人的宿舍望去,神色變得凝重。

  “周老板,我哥死在廠子裡,這事你要給他做主啊!”曾龍哭喪著臉。

  “我做啥主,等警官破案吧。”周子國沒好氣地說。

  曾龍是個老實人,被周子國的話一唬,就低下了頭。

  門口傳來女人的呼喊,曾龍說了句“我嫂子來了”就迎了過去。

  耗子的女人皮膚黑黑的,體形有些胖,顯得魁梧,她嗓門很大,進來後,幾度吵著要進宿捨去,都被我們攔了下來,擔心她破壞現場。

  好不容易等到120來了,來的是個女醫生,她在瘋哥的帶領下進到宿舍,兩分鐘後出來時,臉色慘白,幾欲作嘔。這期間,老貓讓一個護士給曾龍抽了血。在宣布了宿舍裡床上之人的死亡後,救護車逃也似地離開了現場。

  隨後,分局的法醫和痕跡民警也趕了過來,大家的神情都很凝重,如此短的時間內接連出了兩起命案,兇手手段殘忍,這在全省都是極為難遇的。

  瘋哥與他們一同進了宿舍,耗子的女人鬧了一陣,知道我們不會放她進去,這會兒也不鬧了,呆呆地看著宿舍方向。

  婦人四十多歲,穿著一身舊衣服,頭髮亂亂的,有些發黃,中間夾雜著不少白髮。青羊鎮的居民多是由村民而來,好些人還​​種著土地,這女人就是個典型的農婦,褲腿上沾著的泥土也能說明這點。

  近一個小時後,法醫他們走了出來,表明痕跡已經提取完畢,將初檢結果告訴了瘋哥。

  我想起張東昇有可能是同性戀,就問袁權,今天這個法醫與昨天給張東昇屍檢的是不是同一人,在得到肯定回答後,我讓袁權去問一下,張東昇肛門處有沒有性交痕跡。

  袁權詢問的結果是“沒有”,看來,張東昇體內的女性意識是最近才達到一個峰值的,從而開始了對許濤的偷拍。

  也就是說,許濤是他的第一個心儀者,這就排除了上任“基友”因吃醋而殺害他的可能。

  交洽完後,瘋哥讓耗子女人前去認屍,先前沉默的女人一下撲了過去。

  很快,房間里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聽在耳裡,讓人好不難受。

  本來曾龍是不敢進宿舍的,見著嫂子這樣,硬著頭皮上前勸她,文雅作為現場唯一女性,也跟了過去。進去之前,她問了我屍體的樣子,做好了心理準備。

  婦人在裡面呆了十來分鐘,哭喊聲漸漸小了,文雅扶著她出來時,她滿臉淚水地啜泣著,身子有些抽搐。

  周子國往旁邊挪動了兩步,這樣一來,文雅與他之間的距離並沒有減少,他從容回答:“是啊,廠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心裡很不安,不想回去,何況今天還有個重要客戶來提貨,我要早點到廠裡,防止劉芳那些人再來鬧事,影響生意。”

  說完,周子國往工人的宿舍望去,神色變得凝重。

  “周老板,我哥死在廠子裡,這事你要給他做主啊!”曾龍哭喪著臉。

  “我做啥主,等警官破案吧。”周子國沒好氣地說。

  曾龍是個老實人,被周子國的話一唬,就低下了頭。

  門口傳來女人的呼喊,曾龍說了句“我嫂子來了”就迎了過去。

  耗子的女人皮膚黑黑的,體形有些胖,顯得魁梧,她嗓門很大,進來後,幾度吵著要進宿捨去,都被我們攔了下來,擔心她破壞現場。

  好不容易等到120來了,來的是個女醫生,她在瘋哥的帶領下進到宿舍,兩分鐘後出來時,臉色慘白,幾欲作嘔。這期間,老貓讓一個護士給曾龍抽了血。在宣布了宿舍裡床上之人的死亡後,救護車逃也似地離開了現場。

  隨後,分局的法醫和痕跡民警也趕了過來,大家的神情都很凝重,如此短的時間內接連出了兩起命案,兇手手段殘忍,這在全省都是極為難遇的。

  瘋哥與他們一同進了宿舍,耗子的女人鬧了一陣,知道我們不會放她進去,這會兒也不鬧了,呆呆地看著宿舍方向。

  婦人四十多歲,穿著一身舊衣服,頭髮亂亂的,有些發黃,中間夾雜著不少白髮。青羊鎮的居民多是由村民而來,好些人還​​種著土地,這女人就是個典型的農婦,褲腿上沾著的泥土也能說明這點。

  近一個小時後,法醫他們走了出來,表明痕跡已經提取完畢,將初檢結果告訴了瘋哥。

  我想起張東昇有可能是同性戀,就問袁權,今天這個法醫與昨天給張東昇屍檢的是不是同一人,在得到肯定回答後,我讓袁權去問一下,張東昇肛門處有沒有性交痕跡。

  袁權詢問的結果是“沒有”,看來,張東昇體內的女性意識是最近才達到一個峰值的,從而開始了對許濤的偷拍。

  也就是說,許濤是他的第一個心儀者,這就排除了上任“基友”因吃醋而殺害他的可能。

  交洽完後,瘋哥讓耗子女人前去認屍,先前沉默的女人一下撲了過去。

  很快,房間里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聽在耳裡,讓人好不難受。

  本來曾龍是不敢進宿舍的,見著嫂子這樣,硬著頭皮上前勸她,文雅作為現場唯一女性,也跟了過去。進去之前,她問了我屍體的樣子,做好了心理準備。

  婦人在裡面呆了十來分鐘,哭喊聲漸漸小了,文雅扶著她出來時,她滿臉淚水地啜泣著,身子有些抽搐。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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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不會,光頭和淺平頭完全不一樣,我好歹當過特種兵,身子骨雖然比不上年輕的時候,但眼力還是不差的。”李回鍋篤定地說。

  “兇手的髮型應該比較顯眼,容易認出來,所以他才會貿然對耗子下狠手,而許濤很符合這個特徵。”袁權附和說。

  這次瘋哥不再猶豫,吩咐道:“文雅,你留下繼續詢問工人,其餘人跟我去抓捕許濤!”

  我們昨天出來時沒有帶槍,現在時間緊迫,從隊上調槍已經來不及了,瘋哥就直接把所長身上的“六四”手槍借了過來,以防萬一。

  為了不打草驚蛇,所長叫了一輛民用車過來,老貓熟悉鎮上地形,由他當司機。我們正準備出廠,就看到劉芳一家人又來了,劉芳叫嚷著廠裡又死人了,擔心周子國跑路,讓周子國馬上把十萬元錢給了,金志成和王宇怕他們把事情鬧大,慌忙帶他們去周子國辦公室談。

  我們沒功夫理會這個賤女人,直接把車開到了許濤家門口。

  我們進屋時,許濤正在修理一台電視,許海蹲在地上​​玩一輛玩具車。許濤認出了瘋哥,剛要站起身來,就被沖上去的袁權和老貓架住了,許濤瞪著我們,眼睛裡快噴出火來了:“你們什麼意思?”

  “請你回派出所協助我們調查。”瘋哥沉聲說道,並示意把許濤帶上車。

  旁邊的許海聽著動靜,抬起頭來,見我們押住了他弟弟,喊叫著撲了過來,對袁權又抓又咬,我連忙上前去拉開了他,他又轉而來打我,都說瘋子的氣力驚人,我沒敢與他硬碰,只是拖著他。

  等瘋哥他們都上了車,我趁許海不注意,也鑽進了車裡,瘋哥開著車一溜煙就走了,我從後視鏡看到許海在後面一直追,瘋哥也看見了,加大了油門,好不容易才把他甩開了。

  回到派出所,我們把許濤拷在凳子上,隨後,瘋哥扯了許濤一小攝頭髮,痛得許濤在那裡哭爹罵娘。瘋哥讓派出所一個民警幫我們看著許濤,然後把我們三人叫到了外面。

  出來後,瘋哥取出自己煙盒裡的煙,把剛才扯下的許濤頭髮放進去,蓋上蓋子,把煙盒遞給袁權說:“痕跡組的同事在耗子床上和床邊的血液中發現有兩根短髮,與耗子的頭髮長短不符,懷疑是兇手掉落的,你現在把許濤的頭髮送到分局去讓他們比對一下。”

  袁權拿著煙盒就走了,老貓自告奮勇要審許濤,瘋哥卻讓他回木材廠去協助文雅。

  待老貓走後,瘋哥點燃一支煙,問我:“剛才老貓他們提議抓捕許濤時,我看你面有猶豫,說說你的看法。”

  我把自己當時所想講了出來,瘋哥說:“是啊,最近我經常會想,如果當年我是秦曉梅殺人案的主辦人,會不會也把它辦成一起冤案,所以,即便現在很多線索都指向許濤,我仍然很忐忑,擔心他成為我手中的'秦曉梅'。”

  難怪他支走了老貓和袁權,他是怕這兩人對許濤的懷疑太重,在審訊時會帶有偏見。

  我勸他說:“瘋哥,你也不要太有壓力,我們現在只是對許濤進行一次簡單的訊問,不是要定他的罪,先看看他怎麼說吧。”

  “恩,走吧。”瘋哥把手中的煙頭扔掉,轉身走進了訊問室。

  我聽著他話音裡的疲憊,有些擔心,瘋哥的心理壓力讓他有頗多顧忌,這既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好的一面是他辦案會更加謹慎細心,不會輕易定一個人的罪,不好的方面是,就算我們抓到了真兇,瘋哥也不敢確定,瞻前顧後,這樣會把本來簡單的案子弄得很複雜。

  進了訊問室,許濤盯著我們,額頭上青筋暴露,顯得面相有些凶狠。

  審訊其實很簡單,主要是幾個關鍵問題,我對他說道:“你別有那麼大敵意,現在有人指證你,我們只是進行例行詢問,你放鬆一些。”

  “他媽的,哪個狗日的指證我?老子出去一定要弄死他!”許濤咬牙切齒地說。

  “你別嘴硬,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瘋哥走到耗子跟前,塞了一支煙到他嘴裡,又幫他點燃。

  耗子咬住煙,猛吸了一口,囫圇著說:“切!你試試被人冤枉看看!”

  “冤枉不冤枉,我們自會調查,你只需配合我們問話就可以了。”瘋哥繼續說。

  興許是瘋哥的語氣比較平和,興許是瘋哥給了他支煙抽,反正耗子沒之前那麼抵觸了,只是不耐煩地說:“快問快問。”

  “前天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你在哪裡,在做什麼,有沒有證人?”我問。

  “我在家裡睡覺,證人是我哥,你們也看到了,我倆睡在一間屋。”許濤想也不想地說。

  “那今天凌晨三點到四點呢?”我又問。

  “答案一樣!”許濤白了我一眼。

  我說:“你明知道你哥的精神有問題,不能成為法律意義上的證人……”

  許濤果然很護許海,聲調馬上提升了不少:“你放屁,老子哥哥才不傻,他那叫單純!”

  我正要反駁,瘋哥不想激怒他,制止了我,轉移話題問:“昨天你承認你一年前離開木材廠時罵過張東昇,後來你又因搶他老婆的手機而坐牢,你恨不恨他?”

  “他活那麼窩囊,我恨他做什麼,哼!”許濤冷笑著說。

  “窩囊?”這個詞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問許濤:“你為什麼覺得他窩囊?”

  “你有老婆嗎?”許濤不理我,看向瘋哥問。

  瘋哥雖是莫名其妙,還是回答了他:“有!”

  “那你說說,你老婆給你戴了綠帽子,你卻還不知道,你窩不窩囊?”

  許濤說這話時,滿臉認真相,語氣又熱嘲冷諷,像真有那麼回事似的,我猜他是在報復剛才瘋哥扯了他頭髮。

  瘋哥與嫂子感情很好,哪裡聽得這種話,氣得臉色發青,強忍著才沒發作,瞪著許濤問:“你知道劉芳的姘夫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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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啊。 ”許濤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誰?”

  “你們應該已經見過他了。”

  “我問你他叫什麼名字!”瘋哥瞪著他。

  許濤笑了:“呵,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一下怒氣上湧,走上前沖他吼道:“你什麼態度?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處境?”

  “我只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你們把我抓來,只能說明你們無能。”許濤並不吃這套。

  “你涉嫌一起故意殺人案,我們可以先行扣留你24小時,若你不配合,鑑於案情重大,我們可以向領導申請延長扣留時間,你喜歡耗,我們就陪你耗下去!”

  “反正在外面也掙不了錢,這裡面有得吃有得住,沒什麼不好的!”許濤的語氣始終很橫。

  “你不管你哥哥了?”瘋哥問。

  提起許海,許濤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又說:“我爸會照顧他的。”

  “你爸能照顧得了嗎?你坐牢那半年,他不就摔了一跤,從此腦子更不好使了。”我知道許濤很在意他這個哥哥,就故意這樣說刺激他。

  果然,許濤馬上就瞪著我,眼睛都快鼓出來了:“我警告你,不准說我哥腦子有問題!”

  “早點把問題交待清楚,就能早點見到你哥了。”我笑著說。

  “我說了,我沒問題可交待的,你們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來,別想著套我的話,更別想刑訊逼供,我在監獄裡捱的打夠多了,皮都打厚了,不怕你們這一套!”許濤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他的話也解釋了我們之前的困惑,他對警察帶有敵意果然是從監獄裡被打引起的。

  許濤如此不配合,審訊一時陷入僵局。

  我問瘋哥要不要用一些特殊手段,瘋哥考慮了一陣,最後還是沒同意,說是先等文雅那邊的結果出來,如果有進一步的線索指向許濤再看,反正他跑不掉。

  既然不用審許濤了,我打算去木材廠那邊看看情況,瘋哥則留下看著許濤。

  剛走出訊問室,就听到派出所門口傳來呼喊聲,我幾步跑過去,發現是許海在與值班民警起衝突,許海嘴裡吵嚷著要見“哥哥”,作勢要往院子裡衝。

  許海的力氣我是領教過的,此時值班民警阻攔他也有些困難,我就上前去幫忙,我倆把許海推出門口,又把派出所鐵門拉攏,這才輕鬆了些。

  許海被攔在外面,不停地拍打著鐵門,喊著“哥哥”的聲調都變了,像是快哭了的感覺,看著讓人蠻難受的。

  我嘆了口氣,打開大鐵門上的小門,出了派出所往木材廠那邊走去。之前許海一看見我就要來“打壞人”,這次我出來,他卻瞟都沒瞟我一眼,呆呆地望著派出所裡面,儘管他連他“哥哥”的影子都看不見。

  木材廠裡條件有限,老貓和文雅只有分別在王宇和金志成的房間裡逐一對工人們進行詢問,王宇的房間在一樓,我到廠里後,先去了那裡。

  老貓正在詢問王宇,這個光頭對耗子的評價和其他人差不多,說是完全想不出耗子到底是因為什麼事而惹來了殺身之禍。

老貓例行問了兩次案發時王宇都在哪裡,他聽到這個問題,臉色有些不悅,老貓馬上解釋了一番,王宇這才說他都在家裡睡覺,因為他長年一個人住,所以沒人可以證明。

  兩起案子發案時都是夜裡,那個時間青羊鎮的居民基本上都在睡覺,這事還的確不好說。像周子國、王宇,他們本就是一個人睡,這上哪去找證人呢?

  還有許濤,他唯一的證人是許海,可許海的精神狀況作證困難不說,他的證詞也沒有法律效力。

  我突然想起,之前我們推斷兇手一直守在廠裡,而昨晚耗子是八點左右鎖的工廠大門。那麼,我們在詢問時,應當以八點為界讓被問者說出活動軌跡才對。

  想著,我問王宇:“你講講你昨天下班後都做了什麼事情,有沒有證人。”

王宇雖是仍有不快,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昨天你們不也是六點過才從廠裡走的麼,我是和周老闆一起離開的,那時廠里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估計在七點鐘吧,把他送回去後,我也就回家了。”

  “後來呢?”我問。

  王宇繼續回答:“回家當然就開始做飯了,昨晚我從冰箱拿了半隻雞出來燉,吃完飯我看了陣電視就睡了。”

  老貓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就問王宇:“你說你拿的是半隻雞,要燉的話,總得要剁成小塊吧?”

  “警官,這是肯定的啊,難道這種細節我也要交待嗎?”王宇有些無語。

  “那倒不是,你雖是一個人住的,總有鄰居吧?”老貓又問。

  王宇說:“當然有,我的鄰居是陳大媽和她孫子。”

  老貓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三分鐘後把趙勝叫進來。”

  王宇走後,老貓對我說:“兩起兇手的體形特徵都與王宇不同,等會再去走訪一下陳大媽,只要她能作個旁證,王宇的嫌疑就能排除了。”

  我應聲道:“恩,現在這種情況,能完全排除一個人的嫌疑,對我們進一步鎖定兇手有很大幫助!”

  趙勝進來後,主要是由我進行詢問的,問題與王宇那些差不多,他是與梁三山一起離廠的,時間就在我們走後不久。他們二人去鎮上一家飯館吃的飯,一人喝了一瓶二鍋頭,吃完就回家睡覺了。

  “那麼早就睡了?”我有些疑惑。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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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官,鎮上人本來就睡著早,前天晚上我又在廠裡加班幹了活,身子有些累,又喝了酒,瞌睡自然就大了。”趙勝有些局促地說。

  老貓問:“你家裡都有什麼人?”

  “這兩天媳婦回娘家去幫老丈人插秧了,家裡就我一個人。”趙勝回答說。

  又一個沒法證明的,我心裡嘆了口氣,擺擺手讓趙勝出去了。

木材廠裡六個工人,除了耗子、曾龍、趙勝和梁三山,還有兩個人,這兩人比較簡單,他們都是青羊鎮下面一個村的,前天晚上在另外一家人那裡打牌,從八點打到凌晨兩點過才散場,而張東昇被害時間在十一點左右;昨天晚上,他倆離廠後一起回了村里,吃了飯就看電視,九點左右上床睡覺,他們的老婆可以作證,兩起案件,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明,可以直接排除。

  最後進來的梁三山證實了趙勝剛才講的前半段,並說兩人吃完飯後,他回到家那會兒他老婆在看電視,電視上剛好顯示了時間,是八點鐘。

  除此外,梁三山給我們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在問到他對耗子的印象時,他有些猶豫,我與老貓看在眼裡,幾經詢問,他終於吐了實話,他說耗子每個月會去城裡幾次,給別人說的是去採購日常用品,但他有一次和耗子一起去,發現不是這麼回事。

  “他去做什麼?”我本來是坐在椅子上的,聽到這話後直接站了起來,走到梁三山面前問。

  “他喜歡去城裡的金牛廣場,那裡‘好耍’的多。”梁三山回答著,臉上帶著絲不好意思。

  老貓比較有經驗,馬上問:“他是不是去那裡嫖娼?”

  “嗯。”梁三山點了點頭,又忙說道:“我沒有去,我沒有去。”

  “你去了我們也不會處罰你,把詳細經過講一下。”老貓讓他安心。

  梁三山的眼神還有些躲閃,我也向他保證說不會追究的,他這才說,那次他和耗子進城,耗子說帶他去金牛廣場,他本來是想給兒子買點玩具就回青羊鎮的,就說不去,耗子非拽著他,還說帶他去見世面,他拗不過就去了。

  在金牛廣場,耗子邊逛邊給他介紹,廣場上有舊貨市場,有勞工市場,有流浪漢聚焦地,最後耗子把他拉到一棵很大的黃果樹下,那里站著五六個中年婦女,臉上濃脂豔抹的,見著他倆就喜笑顏開地喊:“來耍一哈噻……”

  有個女的認識耗子,一上來就攀著耗子,耗子卻推開她,去拉了另一個女人的手,前面那個女的也不惱,又來拉梁三山,梁三山尷尬得不行,耗子慫恿他選一個,還說選好就一起去廣場後面一棟老房子裡“耍”。

  “我從來沒耍過,不敢去,耗子就幫我選了一個,我還是不願意,怕身上的錢不夠,耗子說那裡的女人便宜,五十元就能耍一次。”說到這,梁三山低下了頭,聲音也變得小了:“我想試一下,就,就跟著去了。”

  老貓知道梁三山擔心被處罰,也不問他個中細節,又問:“那次以後,你還和耗子去過金牛廣場沒?”

  梁三山慌忙擺手說:“沒有沒有,我第一次是圖個新鮮,後面耗子喊過我幾次,我都沒去,我覺得那些女人畫得像妖精一樣,不好看。”

  他這話說得有些逗,我忍住笑意問:“耗子嫖娼這件事,工廠裡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梁三山想了一下,回答說:“反正我沒聽其他人說過,耗子也叮囑我不要說出去,他還說我也去耍過,我要說出去的話,我自己也會被老婆趕出家門的。”

  “他倒挺會為自己留後路的。”老貓笑道。

  梁三山出去後,我說:“耗子​​曾見過兇手的背影,我們先以為這是兇手殺他的原因,現在看來,耗子的死或許與嫖娼有脫不開的干系,要不然的話,就與兇手留下的面具對應不上了。

  說起來,他還真對得起‘耗子’這個綽號,既好吃喝,又要偷腥,虧他老婆對他那麼好,若是知道了這事,指不定有多寒心呢。 ”

  “是啊,他的行為真讓人不齒!”老貓附和了句,不過馬上提出了疑問:“但也有另一種可能,兇手只是想誤導我們,故意用面具來混淆視聽,畢竟知道耗子嫖娼的只有梁三山一人,總不成梁三山就是兇手吧?”

  這個簡單,只要把其他工人再叫進來重新問一下就行了,他們都明白案子的嚴重性,我們刻意問他們耗子嫖娼的事,他們若真的知道,必然不敢再隱瞞。

  說幹就幹,我倆讓他們依次進來,很快就有了結果。

  第二次詢問的結果是,除了梁三山,其他人都不知道耗子嫖娼的事。

  縱是如此,我還是比較謹慎,就說:“要么,兇手是用面具​​來故佈疑陣,掩蓋殺耗子的真實意圖;要么,兇手的確知道耗子嫖娼的事,但他現在肯定不會承認。”

  老貓偏向於第一種,又問我許濤那邊有沒有審出什麼線索。當得知許濤極不配合時,老貓摩拳擦掌的,想要回派出所試試,我勸住了他,說等這邊結束後我們一起回去。

  隨後,我倆準備去金志成辦公室看看文雅詢問的情況。

  上樓的時候,正好碰著金志成帶著劉芳一家人下來,劉芳已經沒大吵大鬧了,金志成陪著笑說:“既然周老板答應了,我下午就把錢給你打到卡上,這段時間你們也別再過來鬧了,影響廠裡的生意,你們到時候分股權也討不了好。”

  劉芳正欲回話,看到我和老貓,撇了撇嘴,這才說道:“等我收到錢再說,東昇的喪事著急用呢。”

  “唉,警察,你們怎麼回事呢,我家東昇還沒下葬,這裡又死人了。”劉芳媽扯起個嗓子說。

  “多管閒事!”老貓沉聲道。

  “唉,你什麼態度呢,你現在調離派出所了,管不到我,我可不怕你!”婦人聲音更大了。

  金志成見這陣勢,忙勸道:“大姐,你就少說幾句吧,幾位警官夠辛苦的了。”

  說完,他又回過頭讓我們多擔待著點,別往心裡去。和劉芳母女這種人沒必要浪費時間,我與老貓不再吭聲,徑直上了二樓。

  文雅這邊也問得差不多了,我翻看了一下她的記錄本,耗子的親屬也沒人反映他嫖娼的情況。

  我給文雅說了這事,她很是氣憤,漲紅著臉說:“之前我聽他說加了班都要回去陪老婆過生日,還覺得他是好男人,沒想到會背著老婆做這種事!你們沒看見他老婆在宿舍裡的樣子,哭得之傷心,像是天塌了的感覺!太可憐了!”

  “耗子這樣是挺可恨的。”我如實說。

  “哼,你們這些男人啊。”文雅撅嘴道。

  “唉唉,你這打擊範圍太廣了啊。”老貓馬上抗議。

  文雅白了他一眼:“反正都差不多!”

  老貓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我卻深諳“永遠別和女人講道理”這一點,很識趣地沒有吱聲。

  我們出來時,金志成也送完劉芳回來了,見著我們,有些諂媚地說:“幾位警官,周老板剛才交待,讓我在城里巴登酒店訂了個雅意,請你們吃頓便飯。”

  “金主任,沒必要,我們手裡事情還多呢。”老貓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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