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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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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我們這裡的住宅是獨獨的一棟,沒有小區圍牆,加之地處商業圈,為了安全,我們要求所有住戶都得安裝防護欄。”姓陳的保安回答說。

  “很好,這就不用擔心他跳樓了。”文雅對這個結果比較滿意。

  這時,兩名消防戰士也進了大廳,瘋哥開口道:“行,上樓吧。”

  “瘋哥,不用找保安要一份楊寧清家裡的戶型圖麼?”我有些奇怪,以往入室抓人,戶型結構是必須事先掌握的。

  瘋哥頓了一下,不過也就一兩秒的時間,繼而對一個保安說道:“給我們講一下戶型結構,還有,等會你和我們一起上樓,由你去敲門,以免對方有所警覺。”

  保安明顯有些不情願,卻又沒辦法拒絕,掛著一副苦瓜臉。

  待保安給我們講解了戶型後,我們一行人進了電梯。李光明按下數字“18”,神棍笑著說:“這傢伙房子沒買好啊,注定要下地獄。”

  關於“18”這個樓層,在我們當地有兩種極端的說法,第一種,它的諧音是“要發”,很多生意人就喜歡買18樓的房子;第二種說法是把它與十八層地獄聯繫起來,以致於好些人寧願買14樓也不買18樓。

  神棍這裡指的,自然是第二種說法。

  我們一行人走路時都留意著腳步,樓道裡很安靜,在這安靜中,我幾乎能聽見自己快速的心跳。

  到了門口,我們分成幾個梯隊,瘋哥示意我們後面的人全都蹲下。

  “咚,咚,咚。”保安勾起右手的食指中指,有節奏地敲擊在楊寧清的房門上。

  我蹲在地上,仰頭看向防盜門上的貓眼,貓眼是暗的,快到十二點了,楊寧清應該睡了。

  第一次敲門後,房間裡沒有動靜,保安看向瘋哥,瘋哥示意他繼續,他轉過頭,又敲了一次。

  “誰啊?”房間里傳來慵懶朦朧的聲音。

“你好,我是物業保安,你樓下的住戶反映天花板上有浸出的污水,請你開門讓我們檢查一下。”這個藉口是文雅幫保安想的,保安的心理素質還不錯,聽不出異樣。

  房裡的人說道:“你等等。”

  過了一會,我看到房門的貓眼處有了黃色的光,接著傳來走路的聲音,離門口越來越近。瘋哥與神棍則站起來了一些,呈半蹲姿勢,隨時準備衝進去。

  腳步聲到房門後就停了,貓眼上的黃色也消失了,我猜到是裡面的人把眼睛湊在貓眼上往外看。雖然明知道他看不到我們蹲的地方,我還是不由往下縮了縮脖子。

  “好了嗎?”保安催促道。

  貓眼再次亮起,那人回答:“稍等,我剛才用鑰匙從裡面反鎖了,我去拿鑰匙。”

  又是一陣腳步聲。

  當腳步聲重新回到房門後時,門上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咔!”房門開了個縫。

  瘋哥眼疾手快,猛地衝上去,用身子撞在房門上,房門向後開了一大半,神棍也跟著衝了過去,我緊隨其後。

  本以為衝進房門就是展開對楊寧清的抓捕,然而當我看清面前的情況時,卻傻眼了。

  “神棍,照你這麼說,我們今天豈不是也要到十八層地獄走一遭?”李光明調侃他說。

  神棍馬上答道:“哈哈,有罪之人,是十八層地獄,沒罪之人,就是發財的樂土。”

  之前離開病房時,神棍看起來還有些精力不足的樣子,我們從金泰賓館回去後,他的精神好了許多,再到現在,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之外,哪裡還像是個病人。

  人活著就得有個盼頭,這話還真不假,手頭的疑案就要破了,想必神棍是打心里高興。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18層,瘋哥帶我們走進樓道。

  在樓道裡,瘋哥做了更細緻的安排,由保安上前敲門,門開後馬上退後,他和神棍衝進去,如果對方不開門,鎖匠開鎖,如果房門是從裡面反鎖的,消防戰士撬門,其餘人在最後。唯一的手槍在瘋哥手中,他會根據情況決定是否擊斃楊寧清。

  “瘋哥,還是我和你一起吧。”我提議說,因為我覺得神棍目前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沖在前面。

  神棍一聽馬上說:“陸揚,就按瘋哥安排的來,我比你有經驗。”

  瘋哥做了個折中的考慮:“這樣吧,陸揚和鎖匠在一起,緊跟在我們後面。”

  瘋哥說這話時,眉頭緊鎖,我突然有種感覺,他與神棍二人今晚的表現似乎與平時調換了一下,神棍以往辦案都是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今晚卻很主動,瘋哥平日積極,今晚卻沒有要抓獲兇手的那種興奮。

  總之,兩個人都怪怪的。這個想法讓我心裡一驚,忙晃了晃頭,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這種時候可分不得神,只希望那些都是我的錯覺吧。

  隨著離楊寧清家門越近,我還是不由緊張了起來,雖然我們人多,可對方畢竟是我從警以來遇到的最為厲害的殺人疑犯。

  我們一行人走路時都留意著腳步,樓道裡很安靜,在這安靜中,我幾乎能聽見自己快速的心跳。

  到了門口,我們分成幾個梯隊,瘋哥示意我們後面的人全都蹲下。

  “咚,咚,咚。”保安勾起右手的食指中指,有節奏地敲擊在楊寧清的房門上。

  我蹲在地上,仰頭看向防盜門上的貓眼,貓眼是暗的,快到十二點了,楊寧清應該睡了。

  第一次敲門後,房間裡沒有動靜,保安看向瘋哥,瘋哥示意他繼續,他轉過頭,又敲了一次。

  “誰啊?”房間里傳來慵懶朦朧的聲音。

“你好,我是物業保安,你樓下的住戶反映天花板上有浸出的污水,請你開門讓我們檢查一下。”這個藉口是文雅幫保安想的,保安的心理素質還不錯,聽不出異樣。

  房裡的人說道:“你等等。”

  過了一會,我看到房門的貓眼處有了黃色的光,接著傳來走路的聲音,離門口越來越近。瘋哥與神棍則站起來了一些,呈半蹲姿勢,隨時準備衝進去。

  腳步聲到房門後就停了,貓眼上的黃色也消失了,我猜到是裡面的人把眼睛湊在貓眼上往外看。雖然明知道他看不到我們蹲的地方,我還是不由往下縮了縮脖子。

  “好了嗎?”保安催促道。

  貓眼再次亮起,那人回答:“稍等,我剛才用鑰匙從裡面反鎖了,我去拿鑰匙。”

  又是一陣腳步聲。

  當腳步聲重新回到房門後時,門上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咔!”房門開了個縫。

  瘋哥眼疾手快,猛地衝上去,用身子撞在房門上,房門向後開了一大半,神棍也跟著衝了過去,我緊隨其後。

  本以為衝進房門就是展開對楊寧清的抓捕,然而當我看清面前的情況時,卻傻眼了。

  房間裡的人是楊寧清沒錯,他仍然是下午的那一身裝束,藏青色西裝,格子襯衫,金邊眼鏡,不同的是,襯衫上係了一條純黑色的領帶。

  他的臉色很蒼白,下午我還以為是陽光照在臉上的原因,現在明白了,他是一個病人,並且是一個絕症病人,再者,前幾天他才出過車禍。

  此刻,瘋哥舉槍瞄準著他,他卻沒有半分懼色,沒有絲毫錯愕,微笑看著我們,像是面對一群朋友,溫文爾雅幾字用在他身上仍然合適。

  當然,這些都不是讓我傻眼的原因,震驚我的,是楊寧清舉在面前的一隻手,手中拿著一個按鈕,按鈕下連著一根線,這條線的另一端隱沒在他的西服當中。

  “恭候多時。”待我們所有人都進入房間後,楊寧清淡然說道。

  “大家都別靠近,他手裡是炸彈。”神棍提醒著我們,他自己卻站到了瘋哥的前面。

  楊寧清看到神棍,頗為意外地說:“你竟然沒死,不錯。”

  到“不錯”二字時,楊寧清的視線繞過神棍,看向了後面的我,似乎在稱讚我反應迅速,昨晚收到照片後能及時救下神棍。同時,這句話也再次表明了他的“兇手”身份。

  “怎麼回事?你讓開!”瘋哥衝神棍喊道。

  神棍不為所動,問楊寧清:“你想怎麼樣?”

  楊寧清沒有理會他,反而對瘋哥說:“楊組長,我勸你最好把槍收起來,別想著偷偷打死我。我要死了,按鈕一鬆,你們都得給我陪葬。”

  “你別衝動,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瘋哥明白楊寧清說的是真話,收起了槍,又讓李光明帶其餘人退到門外,在樓道處等著,沒他的命令不得進來,同時把這個情況報告給大隊長。

  “誰都不許走!”楊寧清揚了揚手中的按鈕,猛然瞪大眼睛喊道,露出了猙獰的一面。

  “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別亂來。”神棍安撫他說,瘋哥一把拉開神棍,與他並排而站。

  這兩位老大哥是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後面的我們,我不由有些動容。

  看著一群面色沉重的警察,楊寧清似乎很有快感,恢復了之前云淡風輕的模樣,不緊不慢地說:“別怕,你們不是想破案麼,我只是想幫助你們而已,你們這些人民衛士,都應該聽聽我的作案過程,學習學習我的思維,要不然,以後再遇到厲害的兇手,還是會犯錯。”

  “你想交待案情,有的是機會,先跟我們回隊上。”瘋哥上前一步,楊寧清馬上後退一步,不讓瘋哥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你認為我會和你們回去麼?”楊寧清又是一笑。

  “你……行,我留下來聽你說,讓其他人先出去。”瘋哥繼續談判。

  “楊組長,你就別浪費時間了,放心,盜亦有道,我雖然手上染了鮮血,卻不會胡亂殺人,我殺的都是該死之人!當然,前提是你們別激怒我。”

  瘋哥反問:“誰該死?誰又該活?”

  “等我講完,你自然就明白了。”此時楊寧清已經退到了客廳的沙發旁,他說完這話,竟是直接坐到了沙發上。

  在進門之前,我本以為憑著楊寧清的高智商,應該早就做好了巧妙應對警察的準備,甚至為自己做無罪辯護,完全沒想到門打開後​​會是這樣一種局面。

  手持炸彈與警方對峙,這無疑是在說“我就是兇手”,而剛才那句“我殺的都是該死之人”被現場這麼多人聽到,也算是一種證據,現在他又要幫我們破案,所以,他是準備認罪伏法了麼?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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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不起曉梅,可我也恨你們這些警察的無能!是你們製造了一起冤案!我要為曉梅報仇!”被觸動了軟肋的楊寧清再次亢奮了起來。

  “退後!”

  眼見楊寧清捏著按鈕的手有些顫抖,瘋哥當即拉著神棍往後退來,我們後面的人聽見他的話也退到了門邊。

  “其他人可以走,你倆留下!”楊寧清猛然往前衝了幾步,沒讓瘋哥和神棍拉開距離。

  聽見這話,瘋哥反而停了下來,扭頭對我們說:“你們先退出去。”

  瘋哥的語氣不容質疑,可我們沒有一個人動,瘋哥有些急了,
  沉聲道:“陸揚,你帶他們出去!服從命令!”

  沒人知道楊寧清手中的炸彈威力有多大,在這種情況下,能出去一個是一個,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走啊!”神棍也勸著我們,他說話時壓低著聲音,生怕刺激到楊寧清。

  在我還有些猶豫時,已經有人拖著我往後退了,我轉過頭,看到李光明帶著兩個消防戰士退出了門口,拖著我的,是文雅。

  文雅的眼睛很紅,眼淚在裡面打轉,可她手上的力道卻很重,見我看著她,她艱難地吐出一個字:“走!”

  我邁著沉重的步伐,木然地跟著文雅往後退,只覺瘋哥與神棍的後背明明就在眼前,卻變得越來越模糊。

  “陳申,你也走吧,這是老天爺的意思。”這是我退出房間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出自於楊寧清之口。

  文雅一直拉著我退到了樓道口,李光明打通了大隊長的電話,正在匯報我們這邊的情況。

  “大隊長讓我們馬上疏散上下樓層的住戶,做好最壞的打算,增援警力已經在路上了。”掛了電話,李光明對我們說道。

  我心裡記掛著瘋哥和神棍的安危,壓根沒聽進他的話。

  房間裡隱隱有說話聲傳來,卻聽不清楚內容。

  “不行,我得過去看看。”我自言自語著往楊寧清的房門走去。

  “陸揚你回來。”身後是文雅的聲音。

  “瘋哥趴下!”神棍的呼喊聲從房裡飄出,很是響亮。

  “神棍!”

  “嘭!”

  巨大的轟鳴,站立不穩的地面,身後一股力量把我撲倒,這些是我最後的意識。

  ……

  刺眼的陽光讓我微微睜開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嗯……”

  “陸揚,你醒啦。”

  我半瞇著眼睛,看了好一陣,才認出眼前人,疑惑地問:“媽,你怎麼在這?”

  “你被炸彈震暈了,你們單位通知我來的,你爸也來了,他昨晚一夜沒合眼,這會我讓他去你房子裡睡了。”我媽看著我,臉上滿是關愛,眼裡卻佈著血絲,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我想起來了,我們去抓捕楊寧清,最後我們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瘋哥和神棍,再然後,楊寧清鬆開了之前一直按著的按鈕,炸彈爆炸了。

  “我同事呢?”我大聲問道,同時腰上發力想要坐起來。

  結果,這一聲喊後,我立馬頭昏眼花,太陽穴處很是脹痛,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身子又重新躺了下去。

  “你快別動,你同事在那呢。”說著,我媽用手指了指旁邊一張床。

  我順著看去,那張病床上躺著一個人,他的頭上纏著繃帶,看不到模樣,我認不出他是誰。

  病床邊上趴著一個女人,她的臉朝向床頭,眼睛閉著,左手緊緊拉著男人從被子裡伸出的一隻手。

  女人的臉有些熟悉,我問我媽床上的人是誰,她回答說:“你另外的同事叫他瘋哥,他比你嚴重,身上有燒傷,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聽著是瘋哥,我鬆了口氣,既然我沒事,當時在房間裡面、離炸彈最近的瘋哥沒事,那文雅和李光明他們定然也不會有事了。

  等等,神棍呢?

  “陸揚你醒了?我剛買了些水果回來,你想吃什麼?”

  我扭頭看去,發現是組裡的任勇,他從外面開門進來,手裡提著一袋水果,想必是大隊長安排他在這裡照看我和瘋哥的。

  “勇哥,其他人怎麼樣了?”我急切地問。

  “呃……還好,還好。”任勇有些不自然。

  我聽出任勇的語氣有變,這讓我很是不安,追問道:“神棍呢,他在哪間病房?”

  任勇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看著我,欲言又止,我的心都快揪在一起了,催促道:“快告訴我!”

  “唉!”任勇長嘆口氣,把水果放在地上,走到我面前說:“神棍在最後關頭撲向了兇手,用身體壓住了炸彈,救了瘋哥一命,他自己和兇手同歸於盡了。”

  “什麼!”我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股巨大的痛感從全身傳到腦中樞,我倒吸了口涼氣。

  我忍住痛,不敢相信地看著任勇,多麼希望他突然露出一個壞笑說:“哈哈,我逗你呢!”

  然而,任勇卻給了我更直接的一句話:“神棍死了,全屍都沒有。”

  聽到這話的瞬間,我只覺自己的心揪到了一起,有種要窒息的感覺,這比身體上的痛楚更加讓我難受。

  “死了……”我喃喃說著。

  “唉,你剛醒來,保重身體啊。”任勇走到病床邊,輕輕拍著我的肩膀。

  我木然地抬起頭問:“文雅他們人呢?”

  任勇回答:“炸彈爆炸時,李光明他們在樓道的轉角處,沒受到太大衝擊,是他及時撥打了急救電話。文雅和你挨著的,也被震昏迷了,在旁邊的病房。既然你都醒了,估計她也快了。”

  文雅本來也在轉角處,是跟著我跑出來的,她為此而受傷,讓我很不安,我用雙手撐起身體,兩腿往旁邊移動,想要側身下床,去旁邊看看她。

  這時,房門處傳來聲響,我看過去,是一名中年婦女扶著文雅走了進來,她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問:“瘋哥和神棍呢?”

  文雅的臉色很是蒼白,神情憔悴,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實在不忍心告訴她神棍的事。

  “說啊!”文雅催促著我,眼裡滿是焦急。

  “瘋哥沒事,在這呢。”我顧左右而言他,指向瘋哥的病床道。

  文雅聽了,走到病床邊,這時之前趴在床上的嫂子醒了,她看到文雅,站起身來,捋了一下散亂的頭髮,又伸出手扶著文雅說:“醫生說我們家老楊可能要48小時後才會醒,身上和臉上都會留下燒傷的疤痕,好在沒有生命危險。你剛醒要多休息,別到處走動啊。”

  嫂子說這話時,臉上帶著微笑,只是,這笑中有太多的酸楚與隱忍,看了讓人動容。

  “嫂子,委屈你了……”文雅剛喊了句“嫂子”,眼眶裡的淚就滴了下來。

  文雅的話無疑撕開了嫂子堅強外表的一條口子,嫂子握住她的手不停地顫抖,兩眼緊閉著,淚水從眼角肆意地流出。

  任勇給大隊長打電話匯報了我與文雅醒來的事,隨後說大隊長已經從李光明那裡知曉了昨晚抓捕行動的詳情以及楊寧清對三起謀殺案的交待,隊裡正在做案件的收尾工作,組織上會給我們請功的,讓我們好好養傷。

  我對給自己請功與否並不在乎,只關心一個人的問題:“神棍呢?”

  任勇沉聲道:“肯定會被追認為烈士的,他家剩下四位老人,大隊長昨晚當著我們的面說了,以後神棍的父母就是我們整個大隊的父母,我們隊裡的民警都是他們的子女。”

  “烈士?神棍死了?”文雅同樣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無法面對她的眼神,沉默著低下了頭。

  任勇把神棍犧牲的過程又講了一遍,他的話音剛落,病房裡就響起了輕聲的抽泣,嫂子哽咽著說:“是他救了我們老楊……”

  嫂子埋著頭,她的頭髮中已有不少銀絲,文雅扶著她坐下,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自己的淚卻又掉落在了嫂子的髮間。

  神棍的死讓所有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鬱,任勇也許是不想見到這壓抑的情形,給我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文雅在病房裡坐了一會,勸了勸嫂子,也在那個中年婦女的攙扶下離開了。

  房門重新被關上,我媽看著沉默不語的我,嘆息道:“當初真不該同意你當警察。”

  我看著她,認真地說:“媽,這是我從小的夢想。”

  “唉!”我媽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再次向她承諾。類似的話我給她和我爸說了上百遍了,其實,在說的時候,我自己心裡很沒底。

  “警察”二字,承載了太多的夢想,包含著無上的榮耀,卻也有著與之對應的平凡與苦楚、辛酸與委屈。

  而神棍的死,讓我第一次覺得這兩個字是那麼地沉重。

  後面的時間,我一直在病房裡養傷,時而到隔壁房間去看看文雅,我們會談一些案子的事情,會聊一些新聞或天氣,卻都刻意迴避著“神棍”的名字。

  大隊長來看過我們,說的無外乎是立功授獎之類的話,我淡然地應著,提不起絲毫興趣,對於神棍的死,他也講了他所做的努力,我明白,他已經為神棍做了力所能及的事。

  第三天上午,瘋哥終於醒了,他醒來後的第一個問題同樣是神棍的安危。

  他與我們不一樣,他傷得很重,需要安心療養,在醫生的特意交待下,我們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神棍轉去了省醫院治療,全身不同程度燒傷,不過命是撿回來了。

  “呼,反正這傢伙也沒打算再娶老婆了,身上有點疤也沒事。”聽著神棍還活著,瘋哥長舒了口氣。

  他臉上有傷,聲音很小,這話是嫂子把耳朵湊在他嘴邊聽了後再轉述給我們的。瘋哥的頭被紗布纏著,我卻能從他露出的兩隻眼睛裡看到笑意。

  第三天下午,醫生告知,我與文雅都可以出院了。

  “瘋哥,要不我留下來陪你吧。”我看著被裹得像木乃伊一樣的瘋哥說道。

  瘋哥伸出手擺了擺,輕聲說:“快回去,我一個人正好清靜。”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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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大志死前,秦陽扮小鬼到我家裡,自然也不是因為我上午的話激怒了他,而是楊寧清復仇計劃的一部分。

  唯一與楊寧清無關的,是秦陽到科技大學扮鬼嚇唬鄧思,據秦陽交待,他去嚇鄧思完全是自己不滿當年鄧思給警方的口供坐實了秦曉梅殺吳英的動機。正是他這一擅自的行動,讓我與文雅懷疑到了他頭上。想來,若是楊寧清知道這件事,是萬萬不會同意他去的。

  而秦陽那晚在瘋哥辦公室裡表現出的超強的反偵查意識,以及回答問題的技巧,均是事先受了楊寧清的指點。楊寧清對秦曉梅有無盡的悔恨之意,他定是不希望秦曉梅的弟弟因為此案受到牽連的,從這個角度講,秦陽不知道楊寧清殺人計劃應該是真的,他不是幫兇。

  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事發當晚,九點五十分那條微信信息是誰用胡遠手機發出的,秦陽有何膽子敢直接進出刑警大院,還有,曾大志死前到底和誰喝了酒?

  現在,有了那半張紙片,事情就明了了,這也與我和文雅早就提出過的“兇手就在我們身邊”的設定相吻合,還真是內部有人好辦事啊!

  “結了好,結了好啊。”聽了我的話,瘋哥的語氣透露出一股輕鬆,接著又問我:“有沒有提立功的事?”

  “大隊長倒是說會為我們請功,但具體是如何往上報的我還沒聽說。”

  “神棍在最危急的時刻撲向兇手楊寧清,救了我一命不說,也保護了上下樓層住著群眾的生命安全,他的事蹟應該讓各大新聞媒體進行廣泛宣傳,他個人也應當得個二等功以上的榮譽。”

  說到這裡,瘋哥像是想起了什麼,讓我馬上給大隊長撥個電話,他要好好和大隊長說說這事。

  神棍抓兇手犧牲的事,在第二天就被報導了出來,這幾天各個媒體更是鋪天蓋地地宣揚他的事蹟,我昨晚回到家已經看到了。至於“二等功”什麼的,大隊長早說了,會給他爭取“烈士”稱號,也會解決他家四位老人的養老問題,但這暫時不能告訴瘋哥,否則他就知道神棍死了的事,想著,我就說:“這些事隊裡早安排了,你就好好養傷吧。”

  瘋哥聽了,比較滿意:“這還差不多,你抽時間先去省城看神棍,我過幾天出院了也去。”

  從醫院出來,我接到了文雅的電話,她聽說了即將結案的事,問我是什麼想法。

  文雅說我是個重感情的人,她沒說錯,所以,我把紙片的事藏在了心裡,這事涉及到瘋哥,我必須要先問詢過他,再決定下一步如何做。而一旦把這事告訴了文雅,以她的性子,定然會馬上沖到病房裡向瘋哥要答案。

  不過,也正因為我重感情,我會把這事查清楚,給死去的神棍一個交待。李光明那裡結案,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等瘋哥出院了再說吧,我聽他的。”我這樣敷衍著文雅。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文雅無奈地說:“好吧,追悼會那天你在家等著,我開車來接你。”

  文雅話裡話外都透露出對神棍犧牲的惋惜和對兇手的憤恨,我在心裡默默說道:看了神棍的日記都會流淚,你又何嘗不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呢。

  掛了電話,我打車回到隊裡,直奔瘋哥辦公室。瘋哥就兩個抽屜,我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筆記本,拿出它的一刻,我只覺自己的心跳快了許多。

  我把筆記本放在桌上,又拿出褲包裡的半張紙片,深吸口氣,然後翻開了筆記本……

  我從第一頁翻到了最後一頁,每一頁都會看好幾遍,首先是看這一頁有沒有缺損,然後是看頁面最裡端有沒有整張紙被撕掉的痕跡,我甚至挨著把上面的政治學習記錄讀了一遍,看緊挨著的兩頁間有沒有不連貫的地方。

  半個小時後,我檢查完了。筆記本上內容連貫,沒發現半截紙的頁面,也沒有整張紙被撕下的痕跡。

  為了萬無一失,我又去拿出自己的筆記本數了一下,總共是一百張、兩百頁,之後我再數瘋哥的筆記本,同樣如此。

  我鬆了一口氣,這紙片不是瘋哥的,可同時我也有些失望,因為這說明,瘋哥包庇了潛在的兇手,間接地害死了神棍!

  我有種心被挖空的感覺,將他的筆記本放回原位,鎖上抽屜出了辦公室,頹然地回了家。

  後面幾天我都呆在家裡,腦子裡一直想著這件事,考慮著如何找瘋哥攤牌。

  而瘋哥終於還是知道了神棍的事。

  神棍頭七前的那個晚上,我正和爸媽在家吃晚飯,接到了瘋哥的電話。

  電話是嫂子打的,她讓我去勸勸瘋哥。早上一個護士查房時無意間提到了一個警察捨身撲向炸彈英勇犧牲的事,瘋哥拉著她追問了詳情。

  之後,瘋哥一整天都沒再說話,不吃不喝。

  我放下碗筷就出了門,進了病房,瘋哥頭上的紗布已經拆了,炸彈爆炸的瞬間,他趴向地面,過程中用手護住了面部,所以臉上的燒傷並不嚴重,只有額頭處有很大一塊疤。

  瘋哥側頭看向窗外,嫂子告訴我,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一天了。

  我知道,他是在和神棍說話,就像那日我在屍檢室裡燒紙時一般。

  我心中雖然對瘋哥有很多疑問,可他畢竟是傷員,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說了很多勸慰的話,讓瘋哥不要自責,可瘋哥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個字,最後,嫂子看著天色太晚了,讓我先回去。

  我嘆了口氣,與嫂子告別,轉身的時候,聽到瘋哥說:“明天追悼會,你們來接我一下。”

  當我回過頭時,瘋哥已經再次把頭偏向了窗外。

  “嗯。”我應聲後,走出了房門。

  第二天一早,我在小區門口上了文雅的車,再到醫院接瘋哥,他身上和腿上的傷還沒好,醫生一再叮囑他不能久站。

  神棍的遺體由隊上的法醫在清晨六點運送至了殯儀館,靈堂昨晚就佈置好了。

  參加追悼會的人很多,除了局裡的同事,還有社會各界的代表以及自發前來的群眾,神棍的四位父母沒有來,局裡擔心老人會承受不住。

  追悼會由大隊長主持,副市長、市局局長念了悼文,語氣沉重,哀思濃烈。

  遺體擺放在靈堂正中的台子上,上面蓋著黨旗,周圍擺放了一圈白色的花朵,莊嚴,肅穆。

  人們按序上前弔唁,由於人數太多,追悼會持續了近兩小時。我一直攙扶著瘋哥,中間他的身子有些站立不穩,我讓他先回車上去,他卻堅持要送神棍最後一程。

  後來,人群離去,靈堂裡只剩下我們隊幫忙的幾人,瘋哥顫巍巍地走到台子旁,沉聲道:“你做到了,你是一個好警察。”

  我們一直等著神棍的遺體被火化完,又隨著骨灰一起到市郊的公墓,神棍的墓穴緊挨著他的妻女,時隔幾年,他們一家人終於再次團聚了。

  回去的路上,文雅問瘋哥:“案子的事,我們不用再查了嗎?”

  “案情已經明了了,馬上就要結案,我們還查什麼?”瘋哥望著窗外說。

  “可我覺得兇手……”

  瘋哥打斷了文雅的話:“兇手已經伏法了,我只是愧對神棍,那晚我就不該同意讓他參與抓捕,是我害了他。”

  瘋哥的語氣中帶著極大的懊惱與自責,文雅怕刺激到他,只得終止了這個話題。

  瘋哥出院那天,我與文雅去接他。與追悼日比起來,他的精神要好一些,嫂子卻悄悄告訴我,他仍然會半天半天地望向窗外,一言不發。

  從醫院到瘋哥家,嫂子和文雅都在,我沒找到機會與瘋哥說紙片的事。

  神棍死後半個月,案子順利結案。

  由於此案過於敏感,最初的案情並未向外界公佈,導致以訛傳訛,社會輿論把重點指向了“公安局辦冤案”上面。

  為了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經局黨委會討論並上報市委市政府取得同意後,局裡召開了新聞發布會。

  會上,局長首先代表辦案民警作了深刻檢討,表示一定會加強內部隊伍管理,進一步從嚴治警,確保不再出現冤案、錯案,更會重拳出擊,清理掉警察中的敗類。

  隨後,刑警大隊長通報了詳細案情,講明兇手具有超高的智商、強大的反偵查意識,民警在辦案過程中與之鬥智斗勇最後鎖定嫌犯,實施抓捕時,民警不顧個人安危,捨身撲向兇手,以血肉之軀阻擋了炸彈百分之八十的威力,挽救了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

  最後一項內容是對辦案民警進行表彰,我、瘋哥、文雅也在其列,特別的是,在台子正中站著四位白髮老人,他們是神棍的父母,局里特意邀請他們前來代神棍領獎並接受市上領導的慰問。

  發布會結束,我被電視台記者拉著問了些問題,問完後,我在會議室裡沒看到瘋哥身影,我走下樓,院子裡也沒見著他。

  瘋哥出院後一直在家裡休養,這天是他第一次回隊上,我猜他會不會是去辦公室了。

  我走到瘋哥辦​​公室門口,房門是關上的,我試著拉了把手,沒有鎖,推開門走了進去,看見瘋哥正拉開抽屜在找著什麼。

  我輕輕的關上門並鎖上,從褲兜里掏出了那張一直在我身上揣著的紙片,問:“瘋哥,你是在找這個嗎?”

  “果然在你那裡。”瘋哥抬起頭看著我。

  “我需要你的解釋。”我慢慢走向桌邊。

  “沒什麼好解釋的,這紙片是我的,我模仿著對方的筆跡試著寫了句話而已。”

  “你撒謊,你的筆記本完好無損!”這是我第一次用這種口吻對瘋哥說話,我盯著他的眼睛,像是在審問一個犯人。

  瘋哥看著我,有那麼一瞬,我覺得他的眼神中閃過絲悲傷,我提醒自己不要心軟,否則就對不起神棍。

  “這重要嗎?隊裡每個人都有筆記本,我隨便找個人都能撕下一張紙。”

  “很重要!那你告訴我,這張紙是從誰的筆記本上撕下來的?”

  瘋哥低下了頭,拉開抽屜,從煙盒裡拿了一支煙出來,用打火機點火時,我看到他的手有些顫抖,點了幾次才點燃。

  “是誰?”我沉聲問。

  “你一定要知道?”

  “一定!”我重重點了點頭。

  瘋哥沒再說話,一口接一口地吸著煙,屋內的氣氛安靜的有些尷尬,而我也沒催他,我知道,這一刻終於要來了。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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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哥搖了搖頭:“他說楊寧清的最後一個目標是我,在他與楊寧清的約定中,最後的抓捕,他會想辦法讓我走在最前面,楊寧清用匕首將我殺死。

  我知道他堅持要參與抓捕楊寧清是為了保護我,我想的是反正我手中有槍,見勢不對直接將楊寧清擊斃就行了,沒想到會是炸彈。

  這事是楊寧清擺了神棍一道,若神棍事先知道,一定不會讓我們這麼多人都上去。 ”

  瘋哥還說,最後關頭,楊寧清叫神棍也出去,不是因為他善心大發,而是他要讓神棍替他做一件事,把他與秦曉梅合葬。

  “雖然這件事很難,但我會盡力去說服秦曉梅父母,這是神棍最先就答應了楊寧清的,他走了,我要幫他做到。”

  從瘋哥辦公室出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早過了飯點,我卻沒覺得餓。

  那晚我與文雅回到病房之前,神棍對瘋哥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想當個好警察。”

  瘋哥還告訴我,給我寄“死亡預言”快遞,其實是神棍的意思,那三句話,是神棍對我另一種形式的忠告與勉勵。

  走出刑警隊,我仰頭看向天空,輕聲說道:“你做到了,你是一個好警察。”

  一切真相大白,我一身輕鬆,卻覺得心中空落落的,走在路上,像是丟了魂。

  那天下午,我沒有打車,慢慢走回了家,想讓身體的疲憊填補心靈上的空虛。

  我走了兩個多小時,累了,乏了,衣服也濕了。

  回到家裡,我洗完澡就躺到床上,全部身心放鬆,只想好好睡一覺。

  然而天不遂人願,剛躺下去沒一會,我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爸媽已經回家去了,家裡就我一人,我無奈地起身打開門。

  敲門的人是老張,他滿臉笑容:“老弟,你的快遞。”

  看到老張手中的牛皮信封,我渾身打了個激靈,因為,它看上去是那麼眼熟。

  我從他手中拿過信封,撕開封口,從中抽出了一張信紙,上面赫然寫著——“我一直在看著你”。
  (第一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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