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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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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線追兇》--借位的復仇

本文來自:多姿多采 創作與製圖論壇http://colorful.joinbbs.net/★ 或網路,轉貼請注明出處! 發主題者:若隱若現 您是第11670位瀏覽者
  引子

  深夜,烏雲遮住了月光,整個小城彷彿睡著了一般,冷清的連細碎的腳步聲都聽得見。

  雖然巷子盡頭的燈光十分昏暗,地面上女子的容貌還是依稀可辨,她閉著眼睛,臉色似乎有些蒼白,看樣子不過三十來歲。

  此刻,他站在女子身邊,仔細地打量著——圓圓的臉蛋,嘴稍微有些大,右臉頰還有一顆痣。老實講,這並不是一個美女,可他顯然很是喜歡。

  女人的褲子被脫了扔在一旁,他盯著女人裸露的下體,眼神一片熾熱,胸中彷彿有團慾火快要將他吞噬。

  隨後,他蹲了下來,將手指放在女人鼻孔前探了探,已沒了呼吸。他心裡不由得一緊,隨即看向巷子深處,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他顫抖著將右手緩緩地伸進女人的上衣,當那份想像中的柔軟真實地與之皮膚相觸碰的一刻,他閉上了眼睛,整個身子一陣酥麻,快感傳遍了全身,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喵!”

  一聲貓叫,驚得他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地抽回了手,有些慌張地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

  他重新看向女人,猶豫幾秒後,心一橫,脫下了自己寬大的外衣,將她一裹,然後扛在肩頭,順著巷道的陰影,走回了屋子。

  打開門,他小心翼翼地把女人放在床上,再輕輕關上房門,拉好窗簾,復又走回床邊,端詳了一陣她的臉龐,然後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快步走到廚房,打開煤氣灶,燒了一壺熱水。

  他把熱水倒進自己的洗臉盆裡,又細心地加了些冷水勾兌得溫度正合適,端到床邊,幫女人脫掉衣服,用毛巾沾著盆裡的溫水,擦拭著女人的身體,動作輕柔,像害怕弄疼了她一般。

  經過擦拭,女人光著的身上原來沾的泥灰都不見了,很是乾淨,他十分滿意,憨憨地笑了,把女人往裡挪了挪,然後迅速地脫光了自己的衣服。

  抑制著內心的衝動,耐心地用盆裡的水把自己的身體也擦了一遍,他可不想待會兒弄髒了她。接著,才迫不及待地上了床,挨著女人躺下。

  他有些緊張,躺上去後,好一陣都沒動。最後,他關了電燈,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總算沒那麼緊張了,他向右側身,將右手從女人的頸下穿過,把她的身子往左側搬動。

  面對面後,他覺得他們之間親近了不少,於是拉起女人的右手,放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左手也搭在女人身上,在心裡試了幾次,終是輕喚了出來:“老婆。”
[隨機語錄]:

  我很震驚,沒想到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這件事。

  其他人的臉上也帶著詫異,卻沒人提問,沒人插話,我們只是靜靜地等著,有些事情,也該水落石出了。

  原來,二十五年前,李治平發現陳月英與徐忠厚有染,從時間上一推算,很快想到兒子是否自己親生的問題,他偷偷取了李城的幾根頭髮,借出差的名義,到省城做了親子鑑定。 (注:親子鑑定技術始於上個世紀70年代。)

  證實李城不是自己兒子後,李治平心中憤恨難平,遂殺了陳月英,把她埋在了自家的菜園裡。但是,對於李城——這個當時年僅三歲的小生命,他心中始終恨不起來。

  自陳月英懷孕開始,至事發時,近四年時間,李城早已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何況,孩子是無辜的。於是,他最後決定,仍然把李城當兒子一樣對待。

  二十八年的父子情,李治平從心底認定了李城這個兒子。同時,在李城的成長過程中,經常表現出來的對母愛的渴望,也讓他生出了對李城的愧疚之情,他把全部精力與愛意都傾注到了兒子身上。

  李城殺張艷那晚,李治平其實在鄉下父母家,因為那天他父親的舊疾復發,是他在照顧著,直到凌晨一點才開車回家。

  他回家發現李城房間的燈還亮著,走過去一看,李城慌慌張張的,魂不守舍。在幾番詢問之下,李城說了一件讓他震驚的事,說自己殺了張艷,並拋屍城郊,最要命的是,似乎把那枚刀幣遺落在了現場,而這刀幣,是李治平拿給李城的,讓他幫著找人問問價。

  只思慮了幾分鐘,李治平心中便有了“為子頂罪”的念頭,這不僅出自對李城的愛,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殺了陳月英這二十多年來,心中一直有魔障,他想尋求解脫。

  李治平詳細詢問了李城殺張豔的細節,以便相應做出一些假的痕跡,而他車上的抓痕和精斑即是這痕蹟的一部分。

  同時,他給李城做了交待,教他如何應對警察的詢問,但當晚並未告訴李城自己準備替他頂罪一事,直到他殺了柳如煙,這才將計劃全盤講與李城聽。

  “李城都沒反對過?”我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的目的就是要我為他頂罪,怎麼會反對呢?當時也不過假意推了幾句而已。”李治平苦笑著說。

  至此,我們知道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

  這一切竟是李城的陰謀。

  李治平說,這也是他後來慢慢發現的,最先的一處疑點便是自家院子的那片土豆菜地,那下面埋著陳月英,他自然比較留意。

  他曾問過李城,為何不把張艷埋起來,而是要拋屍,李城的回答很牽強。

  在李治平的培養下,李城一直是學校的尖子生,理科成績尤為突出,他了解李城的邏輯思維能力,覺得李城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當天他就把菜地仔細檢查了一遍,果然發現收穫了土豆的空地下有挖動過的痕跡。

  那個時候,李治平便明白了一切。

  原來,李城準備把張艷也埋在那片地下,在挖坑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自己母親的屍體,聰明如他,哪能想不到陳月英是被李治平所殺。

  如今,李城已死,他到底作何感想我們無從得知,總之,結果是,他將張豔的屍體拋於野外,並故意留下了刀幣。

  “你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精心設計,目的就是為母復仇,你為甚麼還心甘情願幫他頂罪?何況,他並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我不敢置信地問。

  “有沒有血緣關係真的那麼重要嗎?二十五年了,我們相依為命,彼此得到的,從來也不比一對親生父子少。他發現了他媽媽的屍體從而恨我,我可以理解,這麼多年了,我也時常在夢魘中驚醒,對自己一時衝動犯下的錯難以釋懷,既然如此,能夠如了他的願,讓他好受一些,我也能得到解脫,最關鍵的是,他能繼續活下去,何樂而不為?”李治平說這話時,眼裡盡是黯然。

  “不過,他並不知道你的想法,這樣做豈不是很冒險,萬一你不幫他頂罪呢?”文雅問。

  “我若不主動幫他掩飾這件事,只怕早就不在人世了。”李治平苦笑著說。

  “你是說他會直接殺了你?”小武似受到了驚嚇。

  “我的兒子,我最了解,他肯定會殺了我再自殺的。”

  二哥說:“李城的性格很偏激,這的確是你的教育方式所致,否則,也不會動出'殺'父為母報仇的念頭,現在又殺了生父後自殺。當初,你就沒想過你幫他頂罪後,他還是會自殺麼?他反正都會死,你頂罪甚至又殺了柳如煙,有何意義?”

  “其實殺柳如煙是我的本意,我是真的恨她,只不過,若不​​是李城,我殺柳如煙會不露痕蹟的,你們根本查不到我這來,就算查到,也找不出證據!至於你說的意義,在我倆商定計劃時,我給他留下了一個任務,讓他替我給他爺爺奶奶送終,他雖有猶豫,最終還是答應了。”李治平頓了頓,喉頭似乎有些哽咽,“現在,他還是走了,或許,他是覺得,那已經不再是他爺爺奶奶了吧……”

  李治平的哀傷感染著我們,房間裡一時安靜了下來,好一陣,官飛打破了這份沉悶:“你這人,太可怕了,為了幫兒子頂罪,詢問了他殺張豔的詳細過程,模仿著殺了柳如煙。我覺得,憑你的心機,不可能會在柳如煙體內留下精液,這應該是你故意的吧?”

  “沒錯,我這樣做,是在給你們留證據,讓你們鎖定我的嫌疑,沒想到讓那‘討口子’搗了亂。”

  後面的過程都很明白了,我們所看到的,所得到的,都是李家父子想讓我們看到與得到的。

  這對父子做得很完美,清除了所有異常痕跡,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若不是李城太過聰明,私下查清了自己的身世,只怕,這單案子的真相永遠都不會公諸於世。

  交待完這些,李治平向二哥要了一支煙:“之前我甚麼都不說,是為了保李城。現在,我全部告訴你們,同樣有一個要求。”

  “甚麼要求?”二哥輕聲問。

  “要不是李城寫了這張紙,親口承認殺了張艷,我便永遠也不會告訴你們實情。你們早就知道他是徐忠厚兒子,我也知道,但其他人不知道,我配合,只想讓你們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李城都死了,你還在意這個?”文雅問。

  “當然在意,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不可替代。”李治平的神色很堅定。

  “好吧,我們答應你。”文雅說。

  李治平看向文雅,良久,笑了笑:“謝謝。”

  走出看守所,小武興奮地說:“陸揚哥,你怎麼這麼厲害,案件真相果然是你之前猜測的那樣!”

  “我寧願不是這樣。”我嘆息著說。

  “為子頂罪,李治平對李城的父愛,真的太重了。”官飛這個當爹的人感嘆道。

  “關鍵是,這個兒子還沒血緣關係,相比起來,鬍刀對柳思孝,簡直就是畜牲不如。”二哥說。

  站在一旁的文雅看向遠方,久久沒有說話。我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看甚麼呢?這麼入神。”

  文雅收回目光,搖頭說:“沒甚麼,只是有些感慨罷了。我們從出生到死亡,帶給我們最多愛的便是親情,可是,這原本是因血緣關係產生的情感,血緣關係卻並非是衡量其親疏的唯一標準。”

  “是啊。”我看著她:“只要是源於心底最真摯的愛,便是世上最好最珍貴的情感。即使他們曾因此做過一些錯事,但愛本身沒有錯,李治平如是,李城亦如是,希望來生,他們能成為真正的父子,並遇見值得自己鍾愛一生的人。”

  願每一份愛,都不再被辜負。

  (第三部 完)
[隨機語錄]:

TOP

  七天後的晚上。

  我正準備上床睡覺,接到了文雅的電話:“李城死了……”

  “怎麼死的?”我無比震驚。

  “自殺的。”

  我還沒緩過神,文雅又說:“徐忠厚也死了,李城殺的。”

  那一剎,我只覺腦子裡“​​嗡”地一聲,這簡單的幾句話,信息量實在太大。

  一個小時後,我、文雅和二哥趕到了梓州。

  警方還原了案發經過,當晚九時許,李​​城進入徐忠厚住的小區,敲開了他的房門,爾後,用事先準備好的水果刀,乾脆利落地了結了徐忠厚的性命。

  確定徐忠厚死亡後,李城報警自首,等派出所警察趕到徐忠厚家,李城已經割腕自殺身亡,警察從他的褲包裡搜出了一個信封,裡面是一張DNA鑑定報告,證實被鑑定的兩個對象為父子關係,同時還有一張白紙,上面寫著:“李治平殺我母親,該死;我殺了張艷,該死;徐忠厚與有夫之婦有染,生我卻未養我,是我悲慘一生的源頭,該死。我唯辜負者,李治平對我的愛,願來世再做父子。”

  這張白紙,直接地證實了我的猜測,我卻沒有絲毫成就感,心裡沉重無比。

  專案組成員被再次召集在一起,重新梳理先前的案情,並調查這幾天李城的行踪。

  經多方查實,很快,我們知道了案件來龍去脈。

  想來,那天搜查房間時,李城看了那些信後,也懷疑起了自己的身世。

  他先去了陳月英父母家,詢問陳月英父母的血型,當被告知“不知道”時,他用事先準備的注射器分別抽取了外公外婆的血液,拿回去作檢測,這種事對一個醫生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

  而由於這個外孫也算是給自己長了臉,陳月英父母並未拒絕李城的這一行為。

  我猛然想起,何放曾說過,李治平曾到處求人給他兒子獻血,可他自己有給李城輸過血麼?看來,李城也是對此事件產生了懷疑。

  從醫院調查的結果得知,李治平外公外婆的血型均為O型,如此推斷出,陳月英的血型必然也為O型。

  李治平的血型為B型,他與陳月英的後代,血型只可能會是B,而李城的血型卻為A型,這已經表明,李城不是李治平的兒子。

  隨後,李城找到陳月英以前的中學同學,問出了陳月英曾經戀人徐忠厚的信息。因張豔的關係,他早就與徐忠厚打過照面,二人也算是熟人,李城去找過他,應該就是這次見面過程中,李城取走了徐忠厚的生物樣本並送去鑑定。

  結果出來後,李城就作出了殺人與自殺的決定。

  搞明白這起案子後,局長要求我們立即對李治平進行突審,務必讓真相水落石出。

  我們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再次看到我們,李治平先是很茫然,隨後皺起了眉頭,當那張帶血的白紙被擺在他面前時,他悲慟萬分,老淚縱橫,哭得像個孩子。

  這一整夜,他都沒說一個字,我們也沒催他,他有太多情緒需要釋放。

  天亮時,我看著他憔悴的面容,覺得他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時,他終於開口了:“我早就知道他不是我兒子,這也是我殺陳月英的真正原因。”

  因為哭泣,李治平的聲音極為沙啞。
[隨機語錄]:

TOP

  見到我們,李治平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二哥先與他聊了些家常,因為接觸過好幾次了,談話間,兩人語氣隨意,像是熟人一般。

  待時機合適,二哥開始了試探:“當年你僅僅因為陳月英與徐忠厚背著你保持聯繫,就氣得那麼厲害,以致於殺了她?”

  李治平一愣,皺眉看著二哥,好一陣才說:“不然呢?我給了她機會,她卻再次去找那男人,你遇到這種事能忍得住?”

  二哥笑道:“陳月英不在了,你一個人照顧李城,聽說管得挺嚴的。”

  “唉,畢竟是單親家庭,不管嚴一些,怕他心思不用在學習上。”李治平嘆氣說。

  “陳月英與徐忠厚不僅是互通書信,你們剛結婚後的那段時間,他倆是見過面的,這事你知道吧?”文雅問。

  “哼,當然知道!那人寫的信你們不是也看過麼,裡面有提到過!”

  文雅又問:“既是如此,你有沒有懷疑過,李城或許並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不可能!”李治平馬上否定了。

  “你為何這麼肯定?”我很疑惑。

  “我的兒子我清楚,像我,不會有錯!”

  “證據呢?”文雅問。

  “你這話問得奇怪,你有證據證明你是你父母生的嗎?”李治平臉上隱有憤怒之色,瞪著文雅。

  文雅也不惱,笑著揚了揚手中復印的鑑定報告單:“我沒有證據證明我是誰的女兒,卻有證據證明李城到底是誰的兒子。”

  “你甚麼意思?”李治平聲音越發大了。

  二哥從文雅手中拿過報告單,看著李治平說:“我們將你和李城的DNA序列進行了比對,你想知道結果嗎?”

  李治平沉默了。

  “我知道​​你想。”

  “不!我不想聽!”李治平近乎咆哮。

  二哥卻不顧他的反對,緩緩念道:“經測定,李城與你並無血緣關係,他是徐忠厚與陳月英的兒子。”

  “不!”李治平猛地想站起來,卻由於手腳都戴著鐐銬,無法動彈,只見額頭上青筋暴露。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作為男人,我也很同情你,但是,這是現代科學檢測的結果,不會有錯。”說罷,二哥把手中這份報告單遞到了他面前。

  李治平臉脹得通紅,目光如炬般瞪著二哥,這樣僵持了十來秒,他還是忍不住心頭的好奇,看向了報告單。

  單子上的結論寫得簡單明瞭,李治平卻足足看了三分鐘,身子抖動得厲害,最後,重重地垂下了頭。

  二哥試著安慰他,然而,過了好長時間,李治平都沒再說一句話。

  “你好好消化一下吧,我們明早再來。”文雅見李治平的情緒的確差到了極點,只得中斷了談話。

  意外的是,這個時候,李治平抬起了頭,近乎懇求地說:“別告訴李城。”

  我看著他的臉色,揣測著他的心理。

  見沒人應話,他又說:“求你們了。”

  二哥趁機說:“我可以答應你今晚不告訴他,明早我們會再來找你談話,等談話結束,再做決定。”

  這話很明顯,是讓李治平考慮清楚,若是告訴了我們重要的信息,自然能答應他的條件。

  “李治平剛才的表現不似做假。”出了看守所,我說。

  “這事要辯證來看,若他一直都在說真話,那剛才的自然也是真的,若他以前有說過假話,卻騙過了我們的眼睛,那麼,剛才同樣有可能是在演戲。”文雅說。

  “李治平多半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二哥也說。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我們仨就出了招待所,往看守所而去。

  中途文雅接了個電話,是局長打的,委婉地表示,讓我們別再查這件案子了。

  “您怎麼知道的?”文雅很是疑惑地問。

  “王律師給我打了個電話。”局長在電話裡對文雅說。

  原來,昨晚在我們走後,李治平要求見律師,王律師聞訊去了趟看守所,與李治平談了近半小時。早上,他直接給局長聯繫,說了這件事,並說從法律的角度來講,李城是否是李治平親生兒子,與案件並無直接關係,當事人有權要求警方不公開,同時,王律師還問局長,為何公安局已經宣布結案了,警察還在提審李治平。

  迫於王律師在省市縣三地司法界的地位,並且他的話有理有據,局長被弄得啞口無言,最後讓了步,讓我們不再調查。

  文雅沒辦法,只得應了下來,不過,當時我們已經快到看守所了,就決定還是去見見李治平。

  “你真是狡猾,我們前腳剛走,你就找了人。”一見面,文雅的語氣很不好。

  “對不住,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甚麼苦衷?”我馬上問。

  李治平坦言:“我身背三條人命,必死無疑,也是死不足惜,可我父母七十多歲,他們沒做錯甚麼,我死了,李城在,他們還有個念想,能挺得住,若李城的身世被曝光出去,他們二老同時失去兒子孫子,我擔心會出大事。那個徐忠厚,他自己是有兒女的,李城不與他相認,他也沒甚麼損失。”

  這個理由,還真是讓人無法質疑。

  “昨晚,你也是這麼和王律師說的吧?”我問。

  “是。”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後面的談話就顯得很沒意義了,軟磨硬泡了近一個小時,我們沒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得頹然地離開了看守所。

  “後續工作將會由梓州縣局接手,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李治平了。”上了車,文雅說。

  我明白,這個案子就此劃上了句號,只不過,文雅沒說那麼直接。

  二哥銜著煙頭的嘴吐出一口煙霧:“陸揚,別灰心,我一直覺得你的猜測是有一定道理的,只不過,很多時候,人們眼睛看到的,不見得就是全部的真相,而看清真相的人,又無法將其證明。”

  我笑了笑,釋然地說:“既然無法證明,我們還是當它不成立得好,免得冤枉了好人,這單案子中有太多可憐之人,李城亦是如此,只希望他今後能像柳思孝一樣,帶著愛意前行,成為一個溫暖的人。”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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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樣說,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忙說:“沒事兒,既然是猜測,就有對錯,其實我這兩天也仔細想過,李城的表現太完美了,的確不像是在演戲,並且,若是他殺的張艷,那張豔的財物怎麼會和柳如煙的在一起呢?我想,應該是我冤枉他了。”

  二哥卻說:“李治平殺人是板上釘釘的事,結案沒影響,等明天DNA比對出來了,咱們接著查李城就是了,反正那時候案子已結,領導也不會過多地留意我們在做甚麼。”

  “不好吧,這樣不合規定。”我猶豫道。

  “就按二哥說的辦,其實我挺相信你的判斷的,雖然這案子有些複雜,過程中李治平那也出了些波折,可我還是覺得,似乎一切過於順利了。”文雅說。

  “你應該堅持。”二哥說。

  我說:“可萬一方向是錯的,堅持下去有何意義?”

  “沒到最後,怎麼知道方向是錯的?”他反問。

  我無言以對。

  第二天上午,新聞發布會如期舉行,文雅早就是梓州的名人,好多記者都認識她,局長也就指定由她來宣布案情並回答記者提問,我們幾人落得個輕鬆。

  官飛與小武很高興,案子結束,專案組解散,梓州縣局會給他倆放一周的假,官飛可以好好陪女兒,小武也有時間去戀愛了,前兩天聽說家裡給他介紹了個對象。

  中午,由局長主持,在梓州大酒店開了慶功會,書記縣長都來了,對專案組如此神速的破案速度,大家都很滿意,縣委書記甚至說要把文雅重新從市局給“搶”回來。

  酒過三巡,大家各自散去,局長說了,招待所的房間暫時不退,歡迎我們多玩幾天,我們也就回到招待所午睡。

  一覺醒來,天色已有些暗,二哥從被子裡探出個頭來問:“幾點了?”

  “五點了。”我說。

  “走!”

  “去哪?”我茫然。

  “DNA比對結果應該出來了,叫上文雅一起去看看。”說著,他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們敲開房門時,文雅微笑著站在門口說:“我早就醒了,一直在等你們。”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DNA比對結果還是讓我們大吃一驚,李城與李治平無血緣關係,卻是徐忠厚的親生兒子。

  “李治平這是做了接盤俠,喜當爹啊,幫別人白養了這麼多年兒子!”二哥用時髦的詞說道。

  “可能連陳月英都不知道這件事吧,要不然,憑著她那麼喜歡徐忠厚,肯定會在信裡告訴他的,可從徐忠厚的回信來看,她似乎並未提及。”我說。

  “我們幾人說不定是最先也是唯一知道此事的人。”文雅說。

  “如果李治平是為李城頂罪的,這件事會極大地動搖他的信念,從而完全有可能供出李城!”二哥一拍桌子說。

  “趁著局裡解散專案組的命令還未發布,咱們馬上去看守所提審李治平!”文雅當機立斷。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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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律師也不細問,順著文雅的話說:“李城雖然與父親感情很深,但他也受過高等教育,有一定的法律知識,在了解了詳細案情後,又聽我講了李治平的態度,心裡也很明白事實真相到底如何,最近幾天,他的情緒都很低落,主要精力放在安葬他媽媽的事情上。”

  連在文雅口中如此厲害的王律師都沒看出此案有甚麼蹊蹺,這再次讓我覺得,或許,事實真相就是這樣了吧。

  臨走前,王律師說:“受人之託,終人之事,雖然案子格調已定,但我接了這案子,就會按程序把它走完,我現在仍然是李治平殺人案的代理律師,還望文組長有甚麼新情況及時通知我。”

  “這是自然。”文雅爽快地應道。

  
DNA的比對結果要第二天才能出來,然而,晚上,文雅把專案組成員召集到一起,說有事情要宣布。

  文雅的臉色和語氣都不好,這讓我心都懸到了嗓子眼處,待人員到齊後,她正色說:“下午局長找我談了話,詳細了解了案件的進展情況,十分鐘前,我接到局長電話,要求我們立即結案。”

  “這麼急?”二哥皺眉問。

  “恩,上次為了蒐集證據,向群眾公佈了兩單案子,在社會上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案子一天不破,梓州公安局肩上的壓力都很大,下午我走後,局長開了黨委會,班子成員在認真分析了案情後,一致認定可以結案了。”

  “今晚就結嗎?”小武問。

  “我們今晚把結案報告弄出來,明天一早開新聞發布會,向公眾宣布。”文雅說。

  “那就弄吧,反正李治平不會冤。”官飛說。

  “說得對,無論如何,李治平殺人的事實是成立的,至少也​​殺了兩個人,他冤不了!”二哥附和道。

  自始至終,文雅都沒問我的意思,我心裡其實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所有的懷疑都因我而起,我的壓力同樣很大,現在結了案也好。

  “我來整理卷宗吧。”我自告奮勇地說。

  他們都看向我,二哥走過來,拍了拍我肩膀:“咱們一起弄。”

  結案報告寫好時,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官飛與小武回家,我們仨回招待所,路上,文雅突然說:“你得理解我啊,局長的態度很堅決,我只有服從。”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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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想查清李城到底是不是李治平兒子?”我問。

  二哥重重地點了點頭。

  “怎麼查?”官飛問:“我們沒有正當理由去取李城的DNA標本啊。”

  二哥笑道:“他的DNA已經取樣了啊。”

  我反應了過來,在核實陳月英身份時,曾抽過李城的血,當時他也很配合。

  同時我也想起,之前在查到李治平車後座有精斑時,就對他做過DNA測序,現在只需由專業人員把兩人的DNA進行比對即可,根本不用通知他們。

  “我馬上安排。”文雅說。

  為了把這事查清楚,我們還讓徐忠厚過來了一趟。給他抽血時,他問我們做甚麼,文雅解釋說在案發現場提取到了兇手的生物組織,現在需要將其與所有有嫌疑的人的DNA進行比對,請他配合,徐忠厚沒多少文化,不會多想,馬上就說:“行,抽吧,我行得端坐得正!”

  這天下午,王律師來找了我們,他已經見過了李治平,也知道了我們從李家院子搜出贓物以及挖出陳月英屍骨的事。

  “文隊長,恭喜。”見面後,他很客氣地說。

  文雅笑了笑問:“王大律師,何喜之有?”

  “在你的帶領下,專案組不僅一舉破獲了近段時間的兩單殺人案,更挖出了二十年前的隱案,於公於私,這都是好事,為社會的穩定做出了貢獻。”他扶了扶眼鏡說。

  “王律師,聽你這意思,不准備為李治平辯護了?”我好奇地問。

  “我看過警方的訊問筆錄,沒甚麼不合規定之處,又仔細地問過李治平本人,他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過程有條有理,不似編造,何況現在李城的態度也沒之前那麼堅決了,這案子已經失去了辯護的意義。”王律師坦承地說。

  “你覺得這案子沒問題嗎?”我忍不住問了句。

  “有甚麼問題?”他疑惑地看著我。

  “噢,陸揚是不相信李城會這麼輕易地放棄。”文雅不動聲色地瞪了我一眼。

  對李城殺張豔的懷疑是專案組內部的秘密,若是傳出去,不僅會影響案子的終結,還容易引起軒然大波,在未經查實的情況下,文雅謹慎些是對的,是我心急了。
[隨機語錄]:

TOP

  二哥那邊對李治平的訊問也比較順利,他一聽說我們挖出了陳月英的骸骨,還是當著李城的面挖出來的,臉色大變,最後,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癱坐在椅子上。

  李治平是愛陳月英的,這一點毋庸置疑,除了抽屜裡珍藏的那兩張照片可以看出之外,他在承認罪行之前,難以自抑的情緒也能佐證。

  五十來歲的老男人,就當著二哥他們的面哭了起來,老淚縱橫。近半個小時後,他的情緒才緩和了下來,抽著二哥遞過去的煙,慢慢交待了二十五年前殺害陳月英的事實。

  “我真的很愛她。”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當年,李治平發現了那些信後,心中的憤怒急劇膨脹,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幾度想找陳月英算賬。

  後來,考慮到兒子還小,不能沒有母親,他決定給陳月英一次機會,所以,他們只是吵了幾次,李治平卻並未提出離婚。

  為了保證陳月英是真的回心轉意,他開始跟踪她,結果,沒過多久,他發現陳月英再次去見了那個充當信使的女同學,從女同學家裡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封信。

  這讓李治平徹底憤怒了,也是那時,他動了殺妻的念頭。

  後面的過程就簡單了,他趁陳月英熟睡時,掐死了她,然後埋在自家院子裡。

  “院子裡有挖開的新土,都沒人懷疑嗎?”我問。

  二哥搖頭說:“李治平真是個人才,當時那塊地上種的是小白菜,他劃了個長方形,把表面的幾窩白菜連著下面的泥一起,工整地挖出來,然後往下挖,挖好後,把陳月英埋進去,再把白菜原樣放回去,最後修整一下接縫處,第二天一早把多餘的泥土扔到其他地方,這樣一弄,根本沒人能看出那塊菜地被挖開過。”

  我聽得一陣心驚:難怪陳月英失踪這麼多年都沒人能發現異常,李治平的心思已經縝密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他找妻子那麼賣力,沒人會想到是他殺了陳月英;就算有懷疑,也不會想到他敢把人埋在自家門前;就算想到他敢把人埋在門前,到門前一看,各處的地面都無被挖動痕跡,也就沒人會真的掘地三尺去找屍體。

  而只要沒有屍體,李治平身上的嫌疑也就不能證實。若我們此次沒挖出陳月英的骨骸,隨著李治平因殺人罪名成立而被判死刑,陳月英的死便永遠地成了未知之謎。

  “年輕時就是個殺人犯,現在又殺兩人,動機都是相同的,照我看,張艷一定是他殺的沒錯!”小武說。

  “你們提到張艷是把李城當林天豪的替代品這事時,李城並沒刻意迴避,只是說他不相信,會不會是,他的確太愛張艷了,給了她絕對的信任,所以,並沒有因此遷怒於張艷甚至殺害她?”官飛說。

  在訊問李城時,我就動搖了,如果案子就此結了,似乎沒甚麼不妥的,贓物已找到,兇手伏法,社會上的恐慌情緒即刻消散,專案組不僅破獲了此次的連環殺人案,還挖出了一樁二十多年前的謀殺案,我們五人會聲名大躁,只管等著立功授獎就行了。

  文雅看著我,我笑了笑,說:“似乎有道理。”

  “你放棄了?”那一刻,她的聲音讓我忐忑,我想,自己是怕她失望。

  “環環相扣,沒有疑點啊。”我說,心裡卻很沒底氣。

  “二哥,你說呢?”文雅向專案組最後一名成員徵求著意見。

  “卷宗可以先整理著,但我建議在結案前,先把一件事弄清楚。”二哥掐滅手中的煙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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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贓物的數量、掩埋位置,與李治平所交待的完全相符,手機殼上也找到了他的指紋,這進一步坐實了李治平殺害兩名女性並搶走財物的惡行。

  從李家院子裡挖出的骨骸,經過與李城及陳月英父母的DNA進行比對,證實其正是失踪了二十多年的陳月英。

  拿到檢測結果後,我們分成兩個組,見了李治平與李城。院子裡平日只有他倆居住,現在出了命案,他二人都有嫌疑。

  李城的嫌疑相對要低得多,因為陳月英失踪時,他才三歲,不可能有本事殺得了陳月英,就算無意中殺了,也無法完成埋屍的行為。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是陳月英並不是失踪當年遇害的,有可能是她中途回來了一次,若那時李城已經上中學了,便有這個能力。

  李城這邊,仍然是由我與文雅進行訊問,他的精神狀態很不好,連之前對我們的憤怒與敵意都消失無踪。

  父親謀殺事實基本成立,失踪二十多年的母親竟早已逝去,殺母兇手極有可能也是父親,這種打擊,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致命的。

  看著他的樣子,我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推測來,難道是我錯了?李治平不是替兒子頂罪,張艷本來就是他殺的?

  之後的問話中,李城表明,這麼多年來,他無數次在那塊地上鋤草、播種、收穫,卻萬萬沒想到,母親竟離自己這麼近,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好多個夜晚,我都會在夢裡見到母親,她抱著我,是那麼溫暖,醒來後,卻只有冰冷的床沿。若我早知道她埋在菜園中,我寧願每晚搭個棚子睡在那裡也好。”

  文雅問他是否能想起陳月英失踪當天的情形,李城閉上眼睛,揉著太陽穴,想了好久,​​才皺眉說:“小時候我都和父母一起睡的,我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半夜醒來,他倆一個都沒在,我哭了好久,我爸才回來,抱著我睡了,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我媽了。”

  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副畫面,夜黑風高,李治平在菜地裡挖出了一個大坑,累得滿頭大汗,爾後把一具女人屍體扔進坑裡,再用土掩埋。過程中,他任由屋中的幼子大聲哭喊也無動於衷,直到把坑填滿踩實,這才回去,像甚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哄孩子入睡。

  “那天晚上,睡覺前,你媽媽還在家裡?”我問。

  “好像是的,我記得每晚都是我媽哄我睡覺。”李城回答得有些猶豫,畢竟過去這麼些年了。

  “你認為你媽媽是被誰殺的?”我又問。

  他看著我,臉上的肌肉動了動,卻沒有回答。或許,他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不願說出來。

  “對於你父親,你可有甚麼想說的?”文雅問。

  “我現在只想好好把我媽安葬了,之後才想其他事情。”李城說得很委婉,我們卻能明顯感覺到他對李治平態度的轉變。

  問話結束的時候,李城問文雅:“那個人現在在哪裡?”

  “誰?”文雅有些茫然。

  “給我媽寫信的人。”他沉聲說。

  “你要做甚麼?”我一下緊張起來,因為他曾說過想殺了那人。

  文雅凝視著他,沒有回答。

  “你們放心,我那天說的是氣話,我才不會傻得和這種人一命抵一命,我只是想去罵他幾句!可以的話,再打幾拳!”

  “當然不可以,故意毆打他人,也是違法的。”文雅忙說。

  “那算了。”他苦笑道。

  隨後,他離開了訊問室,看著他落寞的身影,我又想起了柳思孝,這是兩個命運何其相似的人。

  他們都在單親家庭中長大,都有一個深愛自己的父(母)親,李城的母親品行差,柳思孝的父親亦如此,不同的是,李治平教育兒子的方式有些偏激,讓李城的性格孤僻、易走極端,而柳如煙卻讓柳思孝心中有愛。

  家庭的成長環境,父母的教育方式,真的能影響子女的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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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面是甚麼?”我拿著那個信封問李城,他手中仍然拿著父母的照片。

  “信封裡總裝不下凶器和贓物吧?”李城看著我問。

  我愣了一下,尷尬地說:“是裝不下。”

  “書信屬於人的隱私,既然與案件無關,我想你們是無權查看的。”說著,他伸出手來。

  我看向文雅,她猶豫幾秒後,點了點頭,我無奈地把信封放到了李城攤開的手心。

  接過信封,他小心地放下照片,從信封裡抽出了一疊信紙,看了看我們,我笑了笑,把臉扭向一旁,繼續搜查其他物件。

  李城站在房間中央,一頁頁地翻看著信紙,期間我瞟了他幾眼,只見他眉頭微微皺著。

  我們把李治平的房間搜查完後,李城還在那看,我們正欲出去,他突然說:“你們拿去看吧。”

  我看著李城遞過來的信紙,搞不清楚他是甚麼心思,不過,既然他同意了,我們自然巴喜不得能看看信上的內容。

  只看了一頁,我便明白了,這些都是徐忠厚當年寄給陳月英的信,陳月英是藏在床下的,被李治平發現了。李治平也是,這種東西,他還留著幹嘛,不是應該撕成碎片才解恨麼。

  徐忠厚真不要臉,雖說是陳月英主動聯繫的他,可他在信上寫的話語也相當曖昧,極富挑逗性,陳月英本來就喜歡他,哪裡把持得住。

  這事我們早就知道,所以隨意看了看,便裝回信封,還給了李城。

  文雅問:“這些信,有損你媽的顏面,你怎麼願意拿給我們看?”

  “你們不看到,心裡總是不放心的吧?我懶得聽你們事後說東說西。”他冷哼了一聲。

  “你有沒有聽你爸提起過寫信的這個人?”我趁機問。

  “沒有!他害得我媽媽離開了我們,我要知道他是誰的話,會殺了他的!”李城咬牙說道。

  看著他這個態度,我沒再問下去,心想還是暫時不讓他知道徐忠厚的存在為好。

  就在這時,二哥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快來看,有發現!”

  我心頭一緊,也不顧李城的反應,與文雅匆忙往外走去。

  出來一看,除了那塊空地,另外的菜地也被翻開了幾處,院子裡都是挖起的泥土。

  此時,二、三組的十個人都站在空地周圍,這讓我更加急切,加快了腳步。

  “李城呢?”官飛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

  我們趕到跟前,空地已經被挖出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坑,兩個痕檢隊的專業人員蹲在裡面,他們的中間,有一隻手,準確地說,是一隻骷髏手。

  我馬上想到:陳月英果然是被埋在這裡的!

  “這……這是誰?”李城用顫抖的聲音問。

  “在你家的院子裡,我還要問你是誰呢!”官飛大聲說。 、

  “我……我怎麼知道……”

  在隨後的半個小時裡,兩名痕檢員小心翼翼地清理土壤,讓這具骷髏露出了真面目。

  “從骨格大小、長頭髮以及所穿衣物來看,這是一名女性。”因為事先有準備,二組裡配備有一名法醫,痕檢員出來後,他第一時間去到了坑裡。

  聽到這話,李城蹲了下來,趴在坑邊,臉色非常難看,幾乎沒了血色。

  “李醫生,你認得這身衣服嗎?”文雅問。

  好半天,他才吐出幾個字:“記不得了……”

  “屍體左手無名指上戴有一枚黃金戒指。”法醫說。

  “媽……媽媽……”李城顫抖的聲音喊道。

  “你認得這枚戒指?”我問。

  “媽媽以前也有枚金戒指,我有些印象。”李城作勢要到坑裡去。

  我與文雅對視一眼,心中已然明了,這具骷髏應該就是陳月英了,她竟真被殺害並埋屍於此。不用說,嫌疑最大的正是之前被我們懷疑的李治平。

  法醫檢查完畢,李城趴在骷髏上,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看著這一幕,我們也不好受,無論這幾單案子的真相如何,陳月英作為李城母親這一事實是無法更改的。

  陳月英失踪時,李城只有三歲多,我想,他對母親的記憶並不會很深刻,他哭泣的,是這二十多年來的一種思念,是對壓抑在心底的“媽媽”二字的釋放。

  骷髏的出現,牽扯出了一宗新的命案,它會被拉回公安局法醫中心作進一步檢驗,包括確定死因,以及檢測DNA核實身份。

  搬走骷髏,搜查繼續進行,很快,在空地的另一處地方發現了一個黑色的塑料口袋,打開後,裡面正是張艷與柳如煙被搶走的財物,一切都在我們的意料之中,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看到這些,李城不再爭辯,只是神色變得很頹廢。

  我們離開時,他一直送了出來,直到車子開了很遠,我從後視鏡還看到他站在院門口。

  我知道,他不是在送我們,而是在目送陳月英,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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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門後,我和文雅帶著第一組徑直往房間裡走去,二哥他們則帶二、三組留在院子裡。

  這樣安排也是有用意的,外面不過是一片菜地,正常情況下,李城應該更在意房間裡的東西,從而會守著我們,如此一來,外面的兩個組就有充足的時間去挖掘了。

  若李城不中計,留在院子裡看,這就表明他心裡有鬼,知道些甚麼。當然,李家父子這種高智商的人,是無法用常理去揣測的。

  實際情況是,李城果然跟著我們走進了屋子,並叮囑我們不要把他家的東西翻得太亂。

  三個組裡面,每個組都有人專門負責攝像,這樣的話,一旦搜出了甚麼東西,就算李城沒在場見證,也是有效的。

  雖然是搜查,但起碼的尊重也是有的,我們不會像古時候欽差大人帶人抄家那般亂翻一氣,而是輕拿輕放,檢查完沒有發現的話,再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從一間屋到另一間屋,從樓下到樓上,我們檢查得很仔細,李城也一直跟在旁邊。

  李治平房間裡有一個上了鎖的抽屜,鑰匙我們帶了過來,當著李城的面打開了它。

  抽屜裡是三個筆記本、兩張老照片、一個厚厚的信封,再就是一千元的現金。我翻了翻筆記本,上面全是李治平這些年來的教學心得,他幾乎每週都會總結,記錄得非常仔細。可見,作為一個教師,他還是稱職的。

  兩張照片,第一張是一對青年男女,男子正是年輕時的李治平,他臉上帶著笑,女人我們並不認識,表情要木然許多。

  我正想問李城,他卻已經把照片搶了過去,盯著照片看得出神,臉色變了又變。

  “這是你媽媽嗎?”文雅輕聲問。

  “是。”他沉聲說。

  我覺得李城的反應有些大,就問:“你媽走了二十多年,你連她的照片都沒見過?”

  他沒回答,伸出手來,輕輕摸著照片上女子的臉蛋。這讓我想起我們第一次去張艷房間時,李城也是拿起有張艷照片的相框,輕輕地撫摸著。

  這是他對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表達思念之情的方式。

  我們沒打擾他,回過頭看第二張照片,是一個全家福,這一次,陳月英手中抱著一個嬰兒,笑得很燦爛,旁邊的李治平同樣喜笑顏開。

  看得出來,雖然對李治平沒有感情,陳月英對兒子還是很疼愛的。

  而李治平呢,陳月英失踪二十多年,他一直珍藏著這兩張照片,足以說明他對陳月英的情意。

  那一刻,我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對這女人的不滿。嫁了人,心裡想著前男友不說,還主動去聯繫他,與他幽會。李城都兩三歲了,她還背著李治平與在部隊裡的徐忠厚通書信,這種行為,用“不恥”二字來形容也不為過。

  誠然,她從小生活在父親與弟弟的陰影之中,沒有得到關愛,的確可憐;她想追求自己的幸福,與心愛之人在一起,這個想法本身是值得尊重的。

  但是,既然結了婚,就要守婦道,就要相夫教子,如果覺得不幸福,大可離婚,而不是暗地裡勾搭男人。

  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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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對李城不滿張艷心中記掛林天豪一事,李治平打死都不鬆口,他的原話是:“雖然我一直希望他倆分手,我也恨張艷搶了我兒子,可李城是真的喜歡她,不惜為了她而頂撞我,他太糊塗了,一味地相信她,我看見張艷參加林天豪的婚禮,本想著拆散他們,可他們的感情還是那麼好,張艷死了,李城這段時間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早知如此,我真不該殺了她……”

  為了試探李治平,二哥故意透露出李城已經知道李治平承認殺張豔的事實,李治平聽後,反應很大,對二哥是破口大罵,說二哥不講信用,明明答應他不把這事告訴​​李城的,現在好了,李城一定會恨死他。

  “他還說做鬼也不會放過我。”二哥無奈地笑道:“可我當時並沒答應一定不說,只是說盡量,這也不算言而無信吧。”

  “當然不算。”我說。

  官飛也說:“現在又不能對嫌犯用刑,就靠耍點嘴皮子功夫套話,要訊問時再中規中矩,那這案子沒法辦了。”

  文雅笑道:“這可不是耍嘴皮子,二哥問材料,那是真本事。”

  “別誇我了,講講你們那邊的情況吧。”二哥有些不好意思,掏出一支煙來,邊點邊說。

  三個方向的信息匯總後,還要屬我與文雅這邊的收穫最大。

  “李城是徐忠厚的兒子?開玩笑吧!”小武驚得瞪大了眼。

  “李治平要知道他當寶貝一樣養大的兒子是別人的,說不定會真的氣死……”官飛忍不住想笑。

  “雖然這事有點戲劇化,但也不是沒可能,我看,可以給父子倆做個DNA鑑定,說不定對案件的偵破有用。”姜還是老的辣,二哥沉穩多了。

  “可以,不過當前還是先等搜查令下來,把李家上下仔仔細細地搜一遍再說。”文雅道。

  說起搜查,我想起贓物一事,就問二哥:“李治平有沒有交待把贓物藏在哪的?”

  “說了,在他家菜園的那塊空地下面,地裡之前種的土豆,前段時間剛收了,地是翻過的,這樣再挖開埋東西,也不會顯眼,李治平就把東西埋在了那。”官飛回答。

  “張艷和柳如煙的東西都在那?”我問。

  “他是這樣說的。”二哥說。

  這塊地還真是“特別”,李治平把贓物埋在下面,李城又在那燒紙祭拜。

  “事不宜遲,我去給局長匯報,盡快把搜查令弄來。”說完,文雅就出門了。

  當李城接到電話被告知警方要對其住宅進行搜查時,有些抵觸,不過,聽聞我們已經辦好了搜查令,他知道這是無法抗拒的,極不情願地同意回家去等我們。

  考慮到此次搜查的特殊性,文雅向局長多要了些人,算上專案組的成員,總共去了十五個人,分成三個組,對李治平的住所進行搜查。

  搜查的重點是菜園,而那片空地則是重中之重。按李治平所說,贓物埋得併不深,為了能夠探測更深處是否有屍骨,我們商定,先不挖掘埋贓物的部位,而是從旁邊開始,一直往下挖,挖到一米五深處還沒有發現的話,再把贓物挖出來。

  我們到達李家時,鐵門緊閉,等了五分鐘,才見著李城的車子過來。

  認真看完搜查令,他扳著臉打開了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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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武從李治平的父母處回來,臉色有些不好。

  “怎麼了?”文雅問。

  “剛開始,我只說有起案子涉及到李治平父子,要來了解些情況,兩位老人很樸實,把知道的都說了。快結束時,村幹部說漏了嘴,他們聽說李治平殺了人,急得不行,卻又不知如何表達,一個勁地給我說'大官,治平很孝敬我們,他不會殺人的',到後面,那老婆婆的眼淚都出來了,就拉著我,讓我幫她兒子。”
  
  小武滿臉淒然。

  聽聞是這樣,文雅也不知如何安慰,轉而問:“都問到些什麼信息?”

  小武告訴我們,很多年前,李治平就想把父母接到家裡一起住,可老人一輩子生活在農村,習慣了,不願意搬到城裡,李治平也就不強求,隔三叉五的會帶著李城回去陪伴,一家三代也是其樂融融。

  李治平對李城是很嚴厲的,賞罰分明,在學習上,隨時督促著,考好了會獎勵他一些書籍玩具,一旦哪次考差了,就會受罰,通常的方式是讓李城連續幾週的周末都不能出門,在家裡做練習題。

  說起陳月英,二十多年過去,老人對這個兒媳婦已經沒了多少印象。她在李家的幾年裡,也不怎麼喜歡與父母交流,成天像是有心事似的,後來她失踪了,老人也不在意,反正已經抱得孫子了。

  老人並不知道李治平時常教導李城遠離女人,在他們眼中,父子都很正常,與其他人沒什麼區別。

  只是,李城畢業回到梓州後,老人想抱重孫,曾催促過李治平,讓他給兒子張羅婚事,李治平每次都說不急,李城還小,當以事業為重。

  半年前,李城帶了一個女孩回老家看望爺爺奶奶,李治平沒回去。從老人的描述來看,此女正是死去的張艷。

  那天,張艷很會說話,討得老人的喜歡,李城也很高興。李城爺爺說,他已經很久沒看到李城那麼開心了,像個小孩子似的。

  最近兩個月,父子每次回家都是一起的,張艷沒有隨同,老人詢問李城,李城只說她工作忙,李治平聽聞李城曾帶張艷回過老家,也沒當著老人的面責備他。

  李治平孝敬父母,卻不喜與其他親戚走動,好些人背地裡說他是知識分子,瞧不起窮親戚,他也不在意,仍是我行我素。

  這樣的後果是,李城除了在學校有幾個交好的男同學外,就再無其他玩伴了。

  “我小時候每次放假,都會和好多小朋友一起玩,李城在這種環境中成長,性格難免會孤僻。”小武說。

  “看得出來,李城是很孝順爺爺婆婆的,不會在老人面前表達出對張豔的不滿。”我說。

  文雅說:“這次走訪還是有意義,李城孝順老人,在李治平沒完全接受張艷時,偷偷帶她回去見爺爺奶奶,這再次說明,李城是真心喜愛她的。”

  下午接近兩點時,二哥和官飛才回來,他們為了套出李治平的話,可以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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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很多時候,都是先猜測,再求證,這中間有個度,一些警察沒有掌握好這個度,思想上先入為主,一旦短時間內沒找到證據,便會發生刑訊逼供的事,釀成大禍。

  從法律的角度來說,以證據為準是符合國際社會要求的,也是相對公平公正的,只不過,事物都有兩面性,有些高智商的罪犯便是通過消除作案痕跡來免罪,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人是他殺的,他卻能微笑著問警察:“證據呢?”

  沒有證據,便不能定罪,全世界範圍內,這種案例有許多,他們手上沾滿鮮血,卻能坦然地像普通人一樣繼續生活著。

  “你知道江洋吧?”聽了我的感慨,文雅問。

  “當然知道,洋龍集團老總,因涉黑涉惡被查處,手上還有人命,判了死刑。”我說。

  “早在十來年前,警察就調查過他派馬仔槍殺生意對手的事,馬仔與死者無任何仇怨,可他對江洋忠心耿耿,無論如何,就是不把江洋供出來,最後,馬仔被判死刑,江洋給他風光大葬,又給他父母拿了幾十萬,而洋龍集團順利拿到了那單生意,賺了上千萬。”

  “唉!”我只覺心裡壓抑得緊。

  “多年來,他坐擁上億資產,與省市一些主要領導都交好,讓他愈發囂張跋扈,不把警察放在眼裡。他害了十多條人命,卻苦於沒有證據,要麼成為懸案,要麼是馬仔頂罪,他本人一直逍遙法外。”

  “殺了十多個人?”我很吃驚。

  文雅說:“是啊,很多年長的刑警都知道這事。前年,中央點名要除掉這個惡霸,公安部派了督導組來,制定了一個完善的'打蛇'計劃,先從經濟方面著手,調查江洋洗黑錢以及經營黃賭毒場所的事,讓他的經濟出問題,資產迅速崩盤。江洋被關進看守所半年後,他的上億資產被查封了絕大多數,手下的人一看他這次是真的栽了,人心也就散了。這個時候,警方再把相關人員傳喚過來,逐一訊問那些人命案子,這才順藤摸瓜,讓真相大白於天下。最後,江洋見回天無望,也是承認了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

  “唉!”我再次長嘆了口氣。

  “別灰心,你看他最後不還是惡有惡報麼。我們是警察,如果連我們都不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這世間便再無正道可言了。”文雅勸我說。

  我側過頭,她看著我,面帶微笑,讓人看到希望。

  我心頭升起一股暖意,回了她一個笑容,扭轉鑰匙,發動車子,駛出了五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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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這句話,尤如一聲響雷掠過我的心頭,李城是徐忠厚的兒子?

  這個想法太瘋狂了!

  文雅的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我倆都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震驚。

  徐忠厚曾交待,陳月英與她分手後,還偷偷去找過他幾次。憑著徐忠厚對女人的慾望,他定會奉行“送上門的菜,不吃白不吃”的準則,與陳月英行那男女之事。

  這樣一來,兩件事還真對應上了,至少,從時間上講,李城是徐忠厚兒子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我迅速把它放回進整個案件進程,發現若這事成立的話,先前的一些疑團便能解開了,但是,卻又有其他不合理之處。

  我與文雅有太多的問題需要交流,便匆忙地離開了楊家。

  “難道李治平發現李城不是自己親生兒子,一怒之下殺了陳月英?”一上車,我就急著說。

  “不合理,既然李治平如此介意這件事,為何在明知李城不是自己兒子的前提下,還對他那麼好?並且,他也沒去找徐忠厚的麻煩啊。”文雅搖頭說。

  似乎挺有道理,我又說:“那就是陳月英發現了這件事,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李治平,所以離家出走了。”

  文雅想了想,有些猶豫:“在那個年代,這種事一旦曝光出來,足以讓一個女人毀滅,也會讓李城從小受人白眼,陳月英因害怕和不敢面對而離開,是說得通的。”

  “可她這麼多年都杳無音訊。”我提醒文雅。

  “有可能是自殺了。”文雅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對李治平的懷疑就錯了。”我說。

  文雅沉聲道:“這起案子,直接證據太少,很多過程都是我們推測出來的,雖然看起來很完美,可一旦出現新的情況,極有可能直接推翻先前的猜想,所以,我們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文雅的話再次給我提了醒,辦案不是解數學題,靠在紙上演算就能得出答案的,證據才是最重要的,上了法庭,法官也只看證據,而不是邏輯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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