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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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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走到周子國身旁,周子國向我們介紹說,小鶯是金志成同學,年輕漂亮,性格活潑開朗,他本想招來廠里當銷售經理,可自己這廟太小了,只有作罷,不過每次陪重要客戶,他都會讓金志成叫上小鶯來活躍活躍氣氛。

  我看著小鶯,她身材高挑,瓜子臉,頭髮挑染成黃色,膚色白淨,的確是個美女。

  不過,她看起來比金志成年輕多了,怎麼會是同學呢,只怕是周子國花錢從外面請來的陪酒公關吧。

  入座時,瘋哥與周子國並排坐在正對門的位置,俗稱“上位”。周子國本想讓小鶯坐在瘋哥旁邊的,被瘋哥拒絕了,她就坐在了文雅旁邊,另一邊是王宇。

  我的座位挨著金志成,坐下後,我問:“金主任,你姐姐怎麼沒來?”

  金志成曾說周子國是他姐夫,他姐姐自然就是周子國妻子了。周子國想要活躍氣氛,把老婆帶上不更加熱鬧麼。

  金志成正欲說話,周子國的聲音卻傳了過來:“她呀,最不喜歡這種場合了,女人家嘛,成天就是逛街買東西。”

  我扭頭看去,他邊用手勢示意王宇倒酒邊回答了我。

  “是啊,是啊。”金志成附和著說,可我分明看到他眼中有一絲不自然,我心裡疑惑,莫非這個週夫人有什麼古怪?

  剛才在車裡,我們懷疑劉芳的姘夫可能是周子國與金志成其中之一,如果周子國夫妻二人感情不和的話,倒是可以細細查探一番。

  我再看向小鶯,琢磨著她與周子國有沒有關係,她這個在木材廠沒有記名的人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小鶯臉上始終掛著笑,這笑卻是比金志成那刻意堆起來的笑自然多了。她像是察覺到了我在看她,轉頭往我這看來,我忙收回了目光。

  “周老板,你現在成了成功人士,可不要忘了糟糠之妻喲!”文雅用俏皮的語氣說道。

  “哪能呢,她是真不願意來。不說她了,王宇把酒和飲料都倒好了,咱們開始吧,志成,讓服務員上熱菜。”周子國打著哈哈把這事敷衍了過去。

  來的時候瘋哥就說了,今天一定要把周子國喝高,把他肚子裡的小九九掏點出來。袁權還在分局,我們這裡四人,文雅可以套小鶯的話,我們三個男的正好對陣周子國那邊三人。

王宇是司機,他倒酒時沒給自己倒,瘋哥拿起酒瓶要給他滿上,王宇慌忙摀住了酒杯,我們都勸說下午沒什麼事,他不用開車,他仍然不接招,最後還是周子國發話讓王宇喝點,他才鬆開了杯子。

  剛開始,雙方都還比較客套,隨意聊了些不相關的話題。小鶯的確比較開朗,無論什麼話題她都能插上幾句,我也聽了出來,原來她與金志成是駕校同學,那麼年齡相差大就說得過去了。

  酒過三旬,主題就回到了青羊鎮這兩日發生的命案上,周子國漲紅著臉說:“楊警官,麻煩你們在鎮政府那邊幫我說些好話,不然我這廠子明年不好開啊。”

  “這個好說,你們鎮上的書記我認識,到時候我把他約出來講講,只要這起案子最後查明與加工廠無關,那自然是沒問題的。”瘋哥順勢說道。

  “那,那肯定是與我無關的,東昇可是我的好兄弟,曾輝(耗子)也是個乾活的好手,我怎麼會殺他們呢。”

  周子國說的這話從字面意思看沒什麼,可將其與瘋哥的話對應起來,就感覺回答得有點偏頗了。

  不過,所長也說過,周子國酒喝多了容易說胡話,說明他酒量不行,這麼看來倒也正常。

  “周老板,我可沒說你殺他們喲。”瘋哥笑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

  這時,王宇端著酒杯走到了瘋哥跟前:“楊警官,我敬你一杯。”

  瘋哥抬頭看向他,周子國馬上說:“楊警官,王宇這小子不錯,跟了我幾年了,一向懂事,去年降工資,他也很能理解廠裡的難處,沒像其他工人一樣拍屁股走人,只可惜他父母走得太早了。”

  說著,周子國站起身來,拍了拍王宇的肩膀道:“小王啊,你三年孝期馬上就過了,到時候哥給你找個女朋友。”

  “恩,王宇的確是個大孝子,爹媽死了,堅持守孝三年,這期間有好多人給他介紹對像都被他拒絕了。”金志成說完,突然看向小鶯問:“是吧?”

  小鶯立馬笑著說:“是呀,我可是給小王哥介紹了幾個妹子,他都拒絕了,真傷了一大片姑娘的心啊。”

  被他們幾人一說,王宇本來微紅的臉更紅了,一口飲盡杯中酒,這才說道:“小時候調皮沒少讓爸媽操心,現在他們走了,我也只有通過這種方式表達一下心意了,這是為人子應當做的,不足誇讚。”

  之前耗子說過,王宇父母死後,他就開始吃素,我在飯桌上留意了下,他的確只挑素菜吃。

  為父母守孝三年,終日吃素祈禱,放在古代或許比較平常,放在現代社會,能做到這些卻是極不容易的。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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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雅明白了過來,沒再追問,瘋哥讓青羊鎮派出所那邊傳了張耗子的照片到手機上,問杜秀認不認得,杜秀拿著照片看了兩分鐘,然後點頭說認得,還說這人摳得很,每次到她那“耍”都要講價。

  “他都是一個人來的?”我問。

  杜秀先是點頭,想了想,又搖頭說:“好像有一次是兩個人。”

  這話與樑三山的口供相符,瘋哥讓杜秀再好好想想,杜秀不確定,帶我們去了廣場裡的一棵黃果樹下,那裡有四五個中年婦女,杜秀拿著瘋哥的手機過去,詢問了她們一陣,回來後告訴我們,耗子的確只有一次是帶了人來的。

  “好吧,謝謝你的配合,有需要我們再找你。”瘋哥對杜秀說道,她連連說配合警察是應該的。

  隨後,杜秀給我們指了一處地方,說塗莽子一般就在那家茶館裡,我們去了隨便一問就能找到他。

  往茶館走時,我打趣老貓說:“塗莽子該不會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老貓撇著嘴說:“警匪不兩立,我要真有這麼個兄弟,我非打死他不可!”

  到了茶館門口,外面擺著一個牌子,寫著“喝茶五元一位,打牌免費”。往裡看去,光線有些昏暗,煙霧繚繞的,吵鬧聲不斷,隱隱有股異味飄出來。

  “幾位喝茶嗎?裡面坐滿了,我給你們搭張桌子吧。”一個男子從茶館裡走出來,笑著對我們說。

  為了不浪費時間,瘋哥直接拿出證件,問男子:“塗莽子在沒在裡面?”

  男子見我們是警察,忙說:“在,在,我去給你叫。”

  說完,他一溜煙跑了進去,走到靠裡面的一張麻將桌旁,低頭在一個人的耳邊喊了幾句,那人往門口看了兩眼,又扭回頭去,揮了揮手,繼續打牌。

  茶老闆又跑出來,臉上堆著笑說:“我給他說了,他說他打完這把牌就出來。”

  “媽的,架子還挺大啊!”老貓罵了一句。

  老闆看了看老貓,然後疑惑地問瘋哥:“警官是帶塗莽子的弟弟來找他?”

  “放屁!誰是他弟弟!”老貓一听就來氣。

  “呵呵,看來你倆還真是長得像啊。”文雅笑著說。

  過了幾分鐘,塗莽子走了出來,我細細看著,臉形和五官分佈的確與老貓很像,不過,他的皮膚要黑一些,鬍子要長一些,頭髮有些卷,油膩膩的,看起來比老貓蒼老幾歲。

  除此外,塗莽子的身形比老貓魁梧,脖子上掛著根金項鍊,右耳上戴著耳釘,展示著其“老超哥”的身份。

  “你們是哪的警察,我沒見過啊。”一走出茶館,塗莽子就大聲問。

  看到老貓,他愣了一下,繼而笑了起來:“你丫咋長得這麼像我呢,哈哈。”

  “喲,挺拽啊!”老貓上前一步,瞪著他說。

瘋哥拉開老貓,摸出支煙遞給塗莽子,他有些得意,笑著接了,瘋哥卻扳起臉說:“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找你問點事,別給我裝瘋迷竅,不然我馬上找這邊派出所的社區民警,讓你滾出金牛廣場!”

  聽了這話,塗莽子老實多了,他們這種人,最怕的就是派出所的社區民警,成心收拾他的話,分分鐘的事。

  “認不認識這個人?”瘋哥把耗子的照片翻給塗莽子看。

  塗莽子拿著手機,左看右看,弄了好幾分鐘,最後搖著頭說:“沒什麼印象。”

  文雅問:“金牛廣場上的‘二流子’都是你手下?”

  “警官,我可不是黑社會啊,也就混口飯吃。”塗莽子忙說。

  文雅說:“誰管你這事了,下次我們帶點照片過來,你讓你的手下都辨認辨認,看看有沒有人見過他們。”

  “誰的照片?”我問。

  “所有有嫌疑的人啊,誰在金牛廣場出現過,誰就最有可能知道耗子嫖娼的事!”文雅回答道。

  我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辦法。

塗莽子並沒給我們提供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瘋哥給青羊派出所聯繫了,讓他們把相關人員的照片都打印出來,我們回去取了後再過來找塗莽子一夥人辨認,塗莽子很爽快地答應了,說他每天都在這家茶館,我們直接來找他就行了。

離開金牛廣場後,我們又去了醫院,途中談起老貓和塗莽子的事,文雅說全世界人這麼多,兩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長得相像,在概率上也是講得通的,還說她有個大學同學就很像范冰冰。

  到了醫院,瘋哥讓文雅找機會詢問小鶯一些情況,問完就回家休息,明天上午再到青羊鎮,反正她自己有車。

  此時已是下午四點過,我們三人的酒勁也差不多過了,文雅下車後,由我來開車回青羊鎮。

  或許是有些累了,一路上我們都沒怎麼說話,直到快到青羊鎮時,老貓突然指著前方說:“那不是張東昇的車子麼?”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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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定睛看去,前面果然是一輛黑色的雅閣轎車。這車昨天是由老貓帶人拖到分局去作檢測的,他自然記得車牌號,不會認錯。

  那車子與我們方向相同,也是往鎮上開的,不過速度有些慢。

  老貓馬上給分局打電話,詢問這車子是怎麼回事,他同事說死者妻子今天去分局要求把車子開回來,分局局長在確定車內痕跡已經檢測完畢後,就同意了。

  這麼說來,開車的人就是劉芳了。瘋哥讓我跟在後面,我照著做了,轎車慢慢駛入青羊鎮,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口,老貓說這就是張東昇家。

  我把車子停在它旁邊,看到駕駛位是劉芳,副駕駛坐著她的弟弟。

  劉芳作為死者張東昇的家屬,按理說,我們應該第一時間對其進行詢問,可我們昨上午過來時,她不在現場,下午她一回來就跑去木材廠外“擺屍”鬧事,我們處理到天黑,昨晚耗子又死了,我們從早上忙到現在,還真沒機會詢問她。

  正好這會兒碰上了,我們就決定讓她跟我們回派出所去作個筆錄,她弟弟也順帶著一起。

  他倆見到我們,並沒下車,劉芳拿著一個小遙控器,對著房子一樓的捲簾門按了一下,那捲簾門就慢慢升起了,劉芳遂把車子開了進去。

  青羊鎮的房子構造都差不多,一樓是門面,可以做生意,也可以當車庫使用,二樓以上才是居家住房。

  我們下車時,劉芳也把車停好了,二人從車庫裡走出來。

  “劉芳,你急著把車開回來做什麼?”老貓看著她問。

  “我自家的車,憑什麼不能開回來?”劉芳反問。

  老貓一下被噎住了,轉而問:“張東昇的屍體呢?怎麼你們家怎麼沒設靈堂?”

  “東昇昨晚被拉回他父母家了,靈堂也設在那裡,怎麼,你們有這個好心去弔唁不成?”劉芳的語氣有些衝。

  老貓沒理會她,又問:“不是說今天會拉去火葬場麼?”

  “今下午才收到周子國的錢,明天拉去燒。”劉芳這女人三句不離錢字,真是讓人厭惡。

  我忍不住說:“哼!敢情張東昇的屍體成了你要錢的籌碼了?”

  “你們這些人,站著說話不腰疼,東昇人走了,我和爸媽怎麼辦?總不能人財兩空吧!”劉芳理直氣壯。

  瘋哥扳著臉說:“請你跟我們去做個筆錄,我們需要了解一些情況。”

  劉芳有些不情願,不過沒多說什麼。她弟以為沒他的事,想走,被我們一起叫上了車。

  去派出所的路上,劉芳電話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掛斷了,老貓問她怎麼不接,她回了句“不管你事”,把老貓氣得不行。

  下車後,劉芳電話又響了,她匆匆跑到角落處去,我隱約聽見幾句——知道了……沒事……你膽子真小……

  看著她的身影,我說:“這女人在和姦夫打電話吧。”

  “讓人查查劉芳的通話清單。”瘋哥吩咐老貓,老貓說這事袁權已經在辦了,呆會就能拿回來。

  對劉芳的詢問進行了一個小時,她所說的張東昇的人際關係與之前我們所掌握到的差不多。

  提到夫妻關係,瘋哥問:“你們結婚有幾年了,為什麼現在才准備要孩子?”

  “前幾年東昇要忙事業,我那時也年輕,不想這麼早被孩子束縛著。”劉芳的理由很充分。

  老貓說:“聽聞你和張東昇的感情並不是很好,有沒有這回事?”

  劉芳一聽這話就毛了:“亂講,我和東昇感情好得很,是哪個不要臉的在背後嚼舌根子!”

  看著她的樣子,我恨不得甩她兩耳光,要不是之前瘋哥打過招呼,暫時不要提她與人通奸的事,我肯定當場戳穿她的假面。

  瘋哥的意思是,現在我們手裡只有超市女老闆的供述,沒有實質性證據,如果貿然提出,以劉芳的脾性,必定與我們大吵大鬧,反而會影響查案。

  劉芳那沒什麼收穫,她弟弟卻是給我們提供了一條信息。

  張東昇是技術性人才,性格內向,不擅與人交往,唯獨比較喜歡與小劉講話。小劉以為是張東昇看著劉芳的份上對他好,我們心裡卻明白是另外的原因。

  小劉說,張東昇多次在他面前提到一個人,就是鎮上的“李回鍋”。張東昇告訴小劉,李回鍋是特種兵退伍,他很敬佩李回鍋,時不時的還會去找李回鍋喝上兩杯。

  “李回鍋怎麼沒有提這件事呢?”小劉出去後,我看著瘋哥問。

  老貓也附和說:“是啊,張東昇沒幾個朋友,他​​在小劉面前多次提到李回鍋,足見其與李回鍋的關係不一般,昨晚我們去李回鍋那吃飯,他明知道我們在調查張東昇一案,卻什麼都沒說,這有些不正常。”

  瘋哥點頭道:“看樣子,這個特種兵也不簡單哪,正好要吃晚飯了,我們再去飯館探探他的底。”

  從詢問室出來時,我們剛好看到袁權開車回派出所,他一下車就跑向我們,待走近後,壓低著聲音說:“DNA檢測結果出來了,兇案現場的頭髮證實是許濤​​的!”

  聽得出來,袁權有些激動,他刻意壓低聲音,是擔心被關在訊問室裡的許濤聽見。

  “我就說是他吧!”聽到這話,老貓也興奮了起來,他一開始就認定許濤是真兇,現在有證據證實他的推測,他自然有成就感。

  我和瘋哥卻都沉默著,瘋哥從袁權手中拿過報告,招呼我們進辦公室。

  袁權帶回來的資料有兩份,除了頭髮的DNA檢測結果,還有就是劉芳​​的通訊記錄。 DNA結果的確如袁權所說,瘋哥看了一陣後,沒有吭聲,把它放在了旁邊,接著又拿起了通訊記錄。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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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哥看的時候,袁權說:“這份記錄是經過了篩選比對的,我們發現劉芳與一個號碼互動頻繁,那個號碼沒有進行實名登記,也沒有與劉芳之外的其他人聯繫過,應該就是她的姘夫了。”

  “有沒有短信?”我問,因為移動公司那邊有辦法查出短信內​​容,從而得到更多的線索。

  袁權說:“有一些,內容比較曖昧,但看不出對方身份。”

  “能不能請求技偵定位?”老貓馬上問。

  瘋哥想了想說:“可以一試,陸揚,你去聯繫下,大隊長已經請示過局領導,技偵那邊,我們可以先使用後上報。”

  這事宜快不宜遲,瘋哥吩咐後,我當即就出了辦公室,把號碼提供給了技偵支隊。

  號碼定位只能鎖定一個大致範圍,但因為我們已經有了幾個人選,到時候只需要一一排除,就能知道號碼的使用人是誰。

  打完電話回到辦公室,我聽到老貓在建議對許濤家進行搜查,瘋哥回答說:“今晚先進行審訊吧,明上午向局裡申請後再搜家。”

  隨後,我們進入訊問室,由袁權、老貓主問,我和瘋哥旁觀。

  在裡面關了大半天,許濤的臉色看著有些疲倦,不過,問話開始後,他仍然是上午那種極不配合的態度。無論老貓問什麼,他都是愛理不理的,有時甚至裝沒聽見。

  後來,老貓發火了,直接把檢測報告拿到面前讓許濤看,看完後,瞪著他說:“證據確鑿,要么,老實交待,要么,為自己做辯護,你現在這種態度,簡直就是找死!”

  之前許濤知道我們手裡沒有證據,只是懷疑他,所以有恃無恐,甚至譏笑我們沒本事,現在看到這份報告,他的神色終於變了,顫聲說:“我,我沒殺人。”

  “知道怕了?”老貓哼了一聲說。

  “那你的頭髮怎麼會出現在那裡?”袁權問。

  許濤的眉頭擰了起來:“我……我也不知道……”

  袁權又說:“老實交待一下你與張東昇和曾輝(耗子)的關係!”

  對於張東昇,許濤說的仍然是一年前離廠時辱罵張東昇以及後來搶奪劉芳手機一事,也承認對他沒什麼好感,但同時強調還沒到必須要殺了他的地步;至於耗子,許濤說兩人之間沒什麼交集,平日在鎮上見面話都不會說的,更不可能有殺他的理由了。

  老貓問:“你最近是不是缺錢?”

  “我一直缺錢啊。”許濤的這個回答讓我哭笑不得。

  “張東昇身上的財物都丟了,這個是很好的殺人動機,至於曾輝,他的死很可能只是因為他見到過兇手的背影!”老貓盯著許濤說。

  許濤一听就有些慌了,不停擺著手說:“我這幾天都在鎮上沒離開過,你們可以去我家裡搜,看有沒有張東昇的東西。”

  袁權說:“你別急,肯定會搜的!”

  老貓又問兩起案子發案時許濤在做什麼,他的回答與上午一樣,老貓沒得到滿意的回答,氣得走到許濤面前,揚起手來想給他一耳光。

  然而,老貓的手被瘋哥拿住了,他搖了搖頭,問許濤:“你說你沒殺人,那你想不想洗脫自己的嫌疑?”

  許濤看著瘋哥,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你告訴我,劉芳的姘頭是誰?”瘋哥問。

  這話一出,許濤低頭看著地面,遲遲沒有吭聲。

  “你到底說不說!我們可沒時間陪你玩!”老貓吼道。

  “他是不會殺人的……”許濤遲疑著說。

  袁權冷哼道:“他不會殺,那就是你殺的了!”

  “不……不是我……我說……那個人應該是……是王宇。”許濤說這話時,眉頭皺得很緊,似乎有些痛苦。李回鍋說王宇與許氏兄弟二人關係好,看來不假,許濤這是覺得自己出賣了王宇。

  之前我們推測劉芳姘頭可能是周子國或金志成,結果周子國與劉芳是水火不容,中午吃飯時,金志成罵起劉芳一家人來,又是毫不留情。

  瘋哥倒是猜過一次王宇,可王宇不是與小鶯關係不一般麼,小鶯還疑似懷了他的孩子,難道這傢伙腳踩兩隻船?

  我有些想不明白,就問許濤:“你是怎麼知道的?”

  “有一次清晨六點過,我哥哥親眼看到他從張東昇家裡出來的。”許濤回答時仍然低著頭。

  許海經常在早上六點過起床去學校門口站著,這事我們已經知道了,沒想到讓他撞破了劉芳的好事。

  “你哥哥那個狀態,怎麼能認得出是王宇?”袁權問。

  許濤抬起頭,不服氣地說:“我哥以前精神又沒問題,只是心智比較單純,認人還是可以的。”

  我想起今早許海出現時的天色,又問:“就算如此,六點過並不是很亮,許海怎麼能看清那人的樣貌?”

  “樣貌是沒看清,但我哥說那人頭上光光的,鎮上只有一個光頭,不是他是誰……”許濤回答說。

  “王宇有沒有發現許海?”瘋哥問。

  許濤搖頭說:“應該沒有,當時我哥看到張東昇家門開了後,就藏了起來,等王宇走了才出來的。”

  “那他看到過幾次?”瘋哥又問。

  “只碰到過一次。”

  “只有一次的話,你怎麼能肯定王宇和劉芳有姦情?”我問。

  許濤說:“王宇對我們一家人不錯,我就比較在意這件事,特意打聽過,那天晚上,張東昇剛好在木材廠裡住。”

  “那你有沒有找王宇證實?”瘋哥問。

  許濤搖頭說:“沒有,鎮上人都知道他要為父母守孝三年,我這樣貿然去問,怕他會難堪。何況我本來對張東昇沒好感,他戴不戴綠帽子與我沒半點關係。”

  老貓冷哼道:“你還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審訊持續了近一個小時,許濤交待的問題裡面,最有價值的無非就是劉芳姘夫是王宇一事了。

  “王宇那麼瘦小的個子,竟能同時應付兩個女人,還真是看不出來。”走出審訊室,老貓嘖嘖說道。

  “這有什麼,他與劉芳又不是天天在一起。”袁權笑著說。

  瘋哥卻說:“別這麼快下結論,他與小鶯的事還沒證實呢,對了,陸揚,你給文雅打電話問問那邊的情況。”

  這時已經七點過了,天都黑了,電話打通後,響了好幾聲文雅才接,我問她在哪裡,她說在醫院。

  我問:“你怎麼還沒回家?”

  “剛才小鶯在輸液,王宇一直陪著的,我不方便問,這會兒快輸完了,我趁著送小鶯回家的機會問問。”

  “王宇剛才一直都在病房?”我馬上問。

  “在啊,怎麼了?”文雅有些奇怪。

  我又問:“他有沒有打過電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爾後傳來文雅的聲音:“沒有,我到醫院時他就在病房裡陪著小鶯,沒離開過,也沒打過電話。”

  這就奇怪了,剛才劉芳的姘夫明明給她打過兩次電話,第二次她還接了,在派出所講了一兩分鐘,可文雅卻說王宇沒出過病房。

  那麼,打電話的人就不是王宇了,如此一來,許海看到的光頭是誰?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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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到所裡,老貓把飯菜帶進去給袁權和許濤,瘋哥在院子裡抽煙。

  見我打完了電話,他問:“怎麼樣了?”

  我把文雅從小鶯那問到的情況告訴了他,他站起身,與我一同去值班室查王宇有沒有違法記錄。

  下午瘋哥打了電話,派出所這邊已經幫我們把所有相關人員的個人信息查好了,對應的還有照片,明上午可以拿去金牛廣場讓塗莽子看。

  我們從上面找到王宇的身份證號,輸入查詢系統,在違法信息一欄裡還真有幾條內容。

  我們挨著點開,一條條查看,都是打架鬥毆,共有四條。從時間和地點上看,有三條是王宇在外地打工時發生的,最近一條則是上個月的事。曾經的王宇少不經事,父母亡故後,他的脾性穩重多了。

  中間隔了近三年,我比較好奇他上個月是因什麼事與別人打架。點開詳細情況,我看到是王宇在城裡一家燒烤店吃飯時,因一男子調戲其女朋友,而與對方大打出手,王宇為此被拘留了十天。

  我翻出詢問筆錄,找出王宇女朋友那一份,在個人信息上看到姓名是江小鶯。

  三年多未曾打架的王宇,為了小鶯而出頭,說明他是很在意小鶯的。

  因為王宇身上有匕首,我特意看了四個案子的物品登記情況,只有第二個案子中收繳了一把折疊刀,在案情介紹裡,也提到王宇用折疊刀劃傷了對方的手臂,其他三件案子,均無用刀的描述。

  看完後,我說:“小鶯生得漂亮,以前又在酒吧上班,容易招惹一些社會上的人,文雅看到的匕首應該是王宇用來防身的。”

  瘋哥點頭表示了認同,隨後我把查詢結果告訴了文雅,她已經回家了,準備洗澡後休息,我們也就沒怎麼細說。

  這天晚上,因為許濤關在派出所,我們四人分成兩組守著他,上半夜是我和老貓。

  剛開始,老貓喜歡套許濤的話,想讓他不留神說出點什麼來,可許濤始終沒有鑽進套裡,來來去去就之前交待的那些內容,老貓問得沒趣,就不再理他,自顧自地抽煙,任是許濤說破了嘴,也不給他拿煙,弄得許濤在一旁呵欠連天。

  我呢,也沒興趣再審許濤,就玩手機消磨著時間,玩著玩著,我覺得有些困,這時一股冷風吹來,我打了個激靈,坐直了身體,一看手機,已經一點過了。

  我想去上廁所,打算讓老貓盯著點許濤,可回過頭來卻發現老貓已經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許濤的頭也是埋著的。

  看人的事馬虎不得,我還是拍醒了老貓,他睡眼惺忪的問我什麼事,我小聲說去上廁所,他茫然地點了點頭。

  昨晚在派出所本來就沒睡好,這會兒又熬夜守人,從廁所出來時,我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整個人都有些昏沉。

  就在我快走到審訊室門外時,卻聽得“嘭”的一聲脆響,是玻璃碎裂的聲音,我渾身一震,衝進了審訊室。

  老貓已經站在了窗戶旁,向著方面吼道:“誰?”

  話剛說完,老貓突然往旁邊一閃,我看到從窗戶外伸進來一個物件,差點打到老貓,老貓讓開後,房間裡的光線照出去,我看到了一張模糊的臉。

  我想再看,外面射進的手電光晃了一下我眼睛,我本能地往旁邊扭了扭頭。

  “哥,別敲了!”被驚醒的許濤看向窗外,大聲喊著。

  哥?外面是許海?

  這時瘋哥和袁權聽著聲音也過來了,問我怎麼回事,他的話音還沒落,窗戶上又傳來一聲脆響,另一扇玻璃也碎裂了!

  青羊鎮派出所的審訊室比較簡單,與我們昨晚睡的屋子一樣,就在一樓,窗戶是推拉式的,兩扇,窗外就是街道。屋子正中擺著一張“老虎凳”,嫌疑人坐上去後,手腳都會被控制住,無法動彈。按公安部最新的要求,這種審訊室是不合規範的,不過鄉鎮上的硬件設施跟不上政策,只有湊合了。

  我們審訊的時候,是把窗戶關著的,晚上老貓一直抽煙,我才打開了個縫,現在兩扇玻璃窗都碎了。

  “抓我哥哥,壞人,打死你們!”脆響過後,傳來許海的聲音。

  “走,抓住他!”瘋哥邊喊邊快步出審訊室,袁權也跟了過去。

  我看了看老貓,他說:“你也去吧,瘋子娃兒勁大。”

  “他不是瘋子,你們別傷著他!”許濤沖我們喊著。

  “閉嘴!”老貓一句話吼了回去。

  “打死你!”許海又把手中東西伸進窗裡,想要打老貓。

  這次,老貓是站在旁邊的,伸手一把捏住了那東西,我也趁機看清楚了,許海手中是一把鐵鎚。

  看到這東西,我心頭一緊,往前走了幾步,以便看得仔細一些,的的確確是把鐵質的錘子,不是木頭的!

  許海扔掉了另一隻手的電筒,兩手握著鐵鎚,他的勁大,老貓扯著有些吃力,我走上前,與他一道用力才把鐵鎚搶了過來,正好瘋哥與袁權繞到了許海身後,準備控制他。

  他倆一人拉住許海的一隻手,許海嘴里大叫著,兩手發力,把二人推開了。推開後,他卻也不跑,用手拉著窗外的防護欄,使勁往外扯。

  瘋哥他們想拉開他,許海卻不鬆開。派出所的防護欄是用鋁合金做的,硬度比鋼筋低多了,許海的力氣本來就大,現在瘋哥與袁權在拉許海,間接地也施加了些力量上去,這樣一來,防護欄就開始變形了。

  老貓看到這情況,把搶過來的鐵鎚調了個頭,用木手柄去敲打許海的手,可打了幾下,許海像是不怕痛般,仍然沒有鬆。

  “鬆開,再不鬆我用勁打了啊!”老貓唬著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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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海盯著老貓,冷不丁地吐出一口唾沫,直接吐到了老貓臉上,老貓一時氣憤,猛地一棒子打在許海手上,痛得他“啊啊”叫著,雙手也松開了。

  “哥哥!”許濤有些擔心。

  我見瘋哥他們控制不住,也跑出去幫忙,三個人一起,總算是把許海押住了,即便如此,他還在繼續掙扎。

  就在我們準備把許海往派出所裡帶時,遠處一個人打著手電筒過來了,瘋哥讓我們等一下,過了一會兒,那人走近了,我看清是個老頭,他自稱是許海爸爸,並安撫著許海,讓他別鬧了。

  瘋哥讓他跟著我們進去再說,一路上,有他安撫著,許海的情緒沒那麼激動了,不過嘴裡仍然不停地罵著我們,說要打死我們。

  我們都進了許濤的那間審訊室,老貓把鐵鎚拿過來,問許海這是哪裡來的。

  “撿的。”許海很不高興地說。

  “在哪撿的?”老貓又問。

  這次許海不配合了:“你是壞人,我讓警察叔叔把你抓走!”

  “錘子有問題?”瘋哥見老貓如此在意這錘子,不禁問道。

  “你看,這裡好像是血跡。”老貓指著錘子上的一處說。

  一聽這話,我們幾人都瞪大了眼,老貓的意思很明顯,這錘子或許是殺害張東昇的凶器之一。

  瘋哥把錘子拿到燈光下,我們看到上面果然有暗紅色的印跡,這個線索很重要,許海說不清楚,瘋哥就問老頭:“你兒子在家裡拿的鐵鎚?”

  老頭忙著搖頭說:“這不是我們家裡的,家裡的刀和錘子我都收起來了,這是他在外頭撿的。”

  “收起來了?”我皺眉問了一句。

  老頭告訴我們,白天他去自家地里幹了會兒活,下午回去後聽說許濤被抓了,許海鬧著要找警察報仇,他擔心許海惹事,就把家裡的刀和鐵鎚全藏了起來,並且一直盯著許海,到了晚上,又哄他睡覺,等許海睡著了,他睡在許濤的床上,結果剛才醒來發現許海不見了,忙著找了出來。

  瘋哥聽後,又拿著錘子問許濤,他同樣搖頭說:“不是,這不是我的。”

  或許是擔心這個錘子給許海帶來麻煩,許濤嘗試著引導他:“哥,你好好說,這東西到底是在哪裡撿的?”

  “哥哥,他們抓你,是壞人,我打死他們!”許海說著,又做了個敲打的動作。

  見著這情況,瘋哥讓我把車鑰匙給他,我有些疑惑,卻沒有多問,瘋哥拿著鑰匙就出門了,幾分鐘後,他再次進來,身上已經穿好了警服。

  瘋哥走到許海面前,笑著說:“小朋友,你看,我就是警察叔叔。”

  “抓壞人,抓壞人!”許海指著老貓說。

  “好,我馬上把他抓起來。”說著,瘋哥上前去,假裝押著老貓走出了門,然後一個人回到審訊室,又解開了“老虎凳”,讓許濤站了起來,然後對許海說:“好了,壞人抓了,你哥哥我也救了,現在告訴叔叔,這錘子是在哪裡撿的?”

  看著許濤被放了,許海臉上露出了笑容,回答道:“在,在光頭哥哥門口。”

  “王宇門口?”我馬上問。

  “是光頭哥哥。”許海滿臉認真地說。

  許濤解釋道:“是王宇,兩年多前他弄成光頭後,我哥就開始叫他‘光頭哥哥’,叫了這麼久,已經忘記他的本名了。”

  “什麼時候撿的?”瘋哥又問。

  “就剛才,我從家裡出來,邊走邊用電筒照,想找根棍子,就看到了這個。”許海眼中帶著茫然,他一定不明白我們一大群人為何對這把錘子如此感興趣。

  “帶叔叔去你撿到它的地方看看。”瘋哥皺著眉頭,輕聲對許海說道。

  “哥哥。”許海看向許濤。

  瘋哥明白他的心思,直接說:“你哥哥沒事了,等會就和你一起回家。”

  許海一聽,開心地笑了,他的嘴張開,露出一排牙齒,這表情不由讓我想起了小丑面具,二者都在笑,看著也相似,然而,小丑面具是用來掩飾內心的,許海的笑卻是發自肺腑的。

  在我們眼裡,許海是個傻子,可聰明的我們,卻忘記了孩童時最純真的笑容。

  是世間事太過紛繁複雜,還是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遺忘了本心?

  “想什麼呢?走了。”袁權拍著我說,審訊室裡已經只剩下我倆了。

  我笑了笑,與他一道追上了瘋哥他們的步伐。

  許海帶著我們來到了王宇的家門外,這地方我們上午才來過,是找陳大媽核實王宇昨晚的情況。

  瘋哥用手電筒指著房前的空地,問許海:“小朋友,在哪裡撿的?”

  許海左右望瞭望,然後走到一處地方,站定後,面向我們說:“這裡。”

  我看著許海站的地方,沉思了起來。 

  許海站的位置離著王宇的門口還有一段距離,也不在正中央,不是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不過,那位置也不偏,王宇的房子在路邊,白天不時有人經過,如果這把錘子一直在的話,要發現它並不難。

  這也是我驚奇的地方,經過一番回憶,我確定上午我們過來時,這把錘子不在這裡,我詢問老貓,他也說沒有印象。

  那麼,鐵鎚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它又是不是歸王宇所有呢?

  帶著這個疑問,瘋哥敲響了王宇家的房門。按文雅所說,小鶯出院後,王宇就離開了,明天還要上班,他應該回家了。

  瘋哥敲了兩三分鐘,我們頭上傳來王宇的聲音:“誰啊?”

我們抬起頭,瘋哥用手電筒射向二樓窗戶,王宇的臉就現了出來,他忙用手擋住眼睛,瘋哥把手電光移開,然後回答:“小王,我們是專案組的,麻煩你開一下門。”

  我們與王宇也打過幾次交道了,中午又一起喝過酒,他認得瘋哥的聲音,回答說:“好,楊警官稍等。”

  過了幾分鐘,我聽到一樓的里面傳來聲音,緊接著,房門就打開了。

  看著我們這麼多人,王宇睡眼朦朧地問:“什麼事啊?”

  瘋哥上前,把鐵鎚拿到王宇面前問:“這錘子你認不認得?”

  王宇想把錘子拿過來看看,瘋哥手一縮,他沒拿著,王宇愣了一下,爾後盯著錘子看了看,疑惑地問:“你們怎麼把它撿起來了?”

  “是你的?”瘋哥馬上問。

  王宇卻搖頭說:“不是,只是今晚我從城裡回來時,看到它在我家門口,當時我撿起來看了看,不知道是哪來的,就隨手扔到了一旁。”

  “也就是說,在你回來之前它就在這裡了,這錘子又沒壞,既然你撿起來了,怎麼不拿回家去用?”老貓疑惑地問。

  王宇回答:“我這人沒撿外面東西的習慣,並且,我家裡的那把錘子比這把要大些,我沒必要撿個小的回去。”

  “你一般用錘子來做什麼?”瘋哥問。

  “這個……”王宇想了想後回答:“用處很多吧,敲釘子、敲突起的門板,鎮上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一把錘子。”

  王宇這話沒說錯,錘子作為一種工具,在鄉鎮上隨處可見,之所以我們這麼緊張,是因為它上面剛好有像血蹟的東西。

  “那你認不認得這是哪家的錘子?”我問。

  王宇拿過手電筒,射在錘子上仔細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這種錘子的樣式很普通,認不出來。”

  “你說你剛才拿過這把錘子,那它上面就有你指紋了?”瘋哥看著王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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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起蹲在地上看了會兒,又站起身來,抬頭看向窗戶,似乎在衡量著什麼,之後,其中一人對我們喊道:“有發現!”

  聽著這聲音,我們心裡皆是一喜,以為是兇手留下了什麼重要線索,忙著下了樓去。

  在劉芳家後面的菜地旁,一個痕檢人員告訴我們,菜地裡發現有幾個腳印,同樣無紋路,不過,在正對著劉芳窗戶的下面,有兩個小坑。小坑本來是被一些泥土蓋著的,是痕檢人員見著此處的泥土比其他地方要鬆一些,就撥開了來看,才發現了它們。

  兩坑之間的距離在七十厘米左右,應該是一把梯子架在此處留下的。

  梯子?原來兇手是架梯子爬上去的!

  瘋哥四處看了看,沉吟道:“難不成兇手是扛著梯子過來,作案後又扛著梯子離開了?”

  痕檢人員繼續說:“被梯子壓過的地方比較實沉,我們把坑里鬆動的泥土清理了出來,從兩坑的形狀來看,這是把農村常見的木梯子,根據死者家樓房高度以及梯子傾斜的角度來看,木梯有近十米長,重量不會輕,兇手扛著它很費力,並且目標太大,容易被發現。”

  文雅一聽,對瘋哥說:“兇手很可能把梯子就藏在附近的,我去找找。”

  除了架梯子留下的坑,菜地裡沒有其他發現。我們回到屋前,圍觀的人比之前多些了,所長吼了一句,讓大家該干嘛去幹嘛,不准在這裡影響辦案,他一嗓子下去,人走了一半。

  我在剩下的人裡看到了金志成,他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見我盯著他,他笑了笑,我走上前問:“金主任怎麼這麼早就到鎮上了?”

  金志成扶了扶眼鏡,笑著回答:“我昨晚住在廠裡的。”

  我很是疑惑:“住在廠裡?”

  “是啊,昨晚我和姐夫一起回來的,王宇開的車。”

  聽了這話,我更加奇怪了,連周子國也回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金志成馬上就解開了我的疑惑:“我姐夫說耗子死在宿舍,工人都不願意值班了,可廠裡還有好多木料,沒人守不行,昨晚就讓我來陪著兩名工人一起守。”

  “那他自己怎麼也回來了?”我問。

  “他……”金志成欲言又止,最後說:“廠裡死了兩個人,他也放心不下,怕再出什麼岔子。”

  我看著他,心裡琢磨著,劉芳昨晚死了,金志成與周子國剛好在青羊鎮,這只是巧合嗎?

  後續的調查會慢慢展開,到時候會專門詢問他們二人,我就沒有與金志成多說。

  進到屋裡,瘋哥讓老貓和袁權去走訪附近的居民,他則把小劉叫了過來,問其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小劉耷拉著腦袋想了想後回答:“我和我姐從派出所回來後,一人泡了碗方​​便麵吃,吃完已經八點過了,我姐讓我陪她呆一會兒,我在她的電腦上玩遊戲,她躺在床上玩手機,一直到十點左右,我姐說想睡了,我就回到了自己的臥室,晚上睡覺時沒聽到什麼聲音。”

  “昨晚你姐有沒有喝酒?”我問了句。

  小劉搖頭說:“沒有,我姐很少喝酒的,昨晚也沒喝。”

  法醫剛才也說房間裡有酒味,他們常年做鑑定工作,嗅覺很靈敏,不會聞錯,他們還取了劉芳體內的血液樣本回去檢測,到時候能有個準確結果。

  只是,如果劉芳血液中不含酒精,那酒味多半就是兇手身上的了,難道他作案前飲過酒?

  我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不過具體情況還得等法醫那邊出了結果才能作進一步分析與判定。

  大概四十分鐘後,文雅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兇手作案用的木梯子已經找到了,藏匿地點距離劉芳家只有三百米,在一條小水溝旁邊的草叢中。

  為了不破壞上面的痕跡,文雅沒有讓人將其搬過來,而是打電話叫痕跡人員前去檢測,我也跟著一起過去了。

  劉芳家背後都是田地,水溝從一片田地中穿過,水溝旁長著齊至膝蓋的野草,木梯藏在裡面,不容易被發現,要不是文雅從這裡經過時看得仔細,極有可能會錯過。

  痕檢人員拔開周圍野草,經過一陣勘查後,無奈地告訴我們,受野草和水的影響,梯子上的印跡已經完全被抹去了,不過,將梯子下端與劉芳家後面的小坑對比後得知,此梯的確是兇手用來作案的那一把。

  經過對周圍居民的走訪,我們找到了木梯的主人,是一個農村婦女,她老公在城裡打工,每周放假的時候才回來。她家距離水溝有近一公里,平時把梯子就放在自家院子裡。那梯子很重,她一個婦道人家很難搬動,也就很少用到,前天早上她發現梯子不見了,以為是哪個鄰居借去用了,沒怎麼在意。

  梯子是前天早上丟的,也就是說,兇手在殺完張東昇後,當天晚上到農婦家中偷走梯子,扛著步行了一公里,將其藏匿於水溝旁的野草中。

  我試著扛了一下這梯子,很沉,如果讓我扛著它步行一公里的話,少說也要半個多小時,兇手提前把它藏在這裡,就是為了殺劉芳時取用方便,看來,他早就有殺劉芳之心。

  這份事先籌謀的心思,以及作案後從容鎮定地放回梯子,再次讓我感到一陣寒意!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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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劉​​芳家,瘋哥聽聞梯子上沒有查到任何線索,並沒表現出失望,這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提了個問題:“現在看來,殺張東昇後,兇手刻意破壞現場,把屍體搬到車子右邊,是想延遲屍體被發現的時間,這樣,既能讓他淡定地離開現場,又能爭取到足夠的搬運梯子的時間。可是,殺劉芳後,他花費時間把梯子搬回去做什麼呢?”

  我順口回答:“定然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他是如何進入劉芳家中的。”

  瘋哥反問:“就算我們知道他是爬梯子進出劉芳家中的,又能如何?梯子上並沒留下什麼有指向性的痕跡,我們同樣鎖定不了嫌疑人。”

  這話問得我一時回答不上來。

  旁邊的文雅卻驚道:“我知道了!”

  我與瘋哥都把目光投向她,她拉著我倆走到一處沒人的地方說:“我想,兇手是在為上一起案子作掩飾。”

  “把梯子搬走與耗子的案子有關?”我疑惑地問了句。

  “耗子一案中,我們推斷兇手是事先藏在木材廠裡的,殺人後再打開大門離開。”文雅說。

  我點頭道:“對啊,李回鍋見過兇手從大門返回廠裡,曾龍第二天起床時大門也是打開的,木材廠的圍牆上並無攀登痕跡。”

  文雅看著我問:“如果在圍牆上架一把梯子,人通過爬梯子進入工廠,自然用不著靠腳蹬在牆面上發力了。”

  聽了這話,我尤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兇手爬梯子進去,殺人後回到圍牆外把梯子拿走,這樣,我們就有了前面兇手在關門前就已經藏身於木材廠裡面的推斷了。”

  昨晚我就在想,我們之前比較肯定的某一線索,會不會是中了兇手的套,沒成想今天就讓文雅發現了一處!

  不過,我馬上想到,水溝離木材廠有兩公里遠,難道兇手當天晚上扛了個來回?

  文雅想了想說:“木梯很重,並且笨拙,搬這麼遠不現實。木材廠的圍牆只有兩米多高,那木梯卻有近十米長,架在上面也不方便。我在親戚家見過一把不銹鋼材質的折疊梯,是專門為城裡住戶設計的,折疊方便,重量輕,如果我剛才的推測成立,我猜兇手有一把類似的梯子。”

  這時,瘋哥說:“如果這個關鍵點錯了,那麼,我們之前的方向就錯了。耗子死亡時間是凌晨三四點,兇手極有可能是兩點過才進入工廠的,那麼,像王宇和李回鍋這種在晚上八九點有不在工廠裡證明的人,也不能排除嫌疑了。”

  文雅補充道:“還有周子國和金志成,他們雖然能證明自己傍晚時離開了工廠,卻因其獨自居住,無法證明自己在深夜是不是在家裡睡覺。”

  提到這兩人,我想起剛才在門口見到了金志成,就告訴他們,週、金二人昨晚也在鎮上。

  聽到這個消息,他倆的反應同我一樣吃驚,我把緣由講了出來,文雅皺眉道:“還真是巧啊。”

  在女屍殺人案中,文雅就告訴過我一句話,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她必定又在想著昨晚發生的幾起事件中的關聯。

  為了證實文雅的猜測,我倆請示瘋哥後,帶上兩名痕檢人員,離開劉芳家,去了木材廠。

  到了木材廠,我們沒有進去,而是從大門兩側開始,沿著圍牆,慢慢地搜尋著,尋找證據。

  我們四人分成了兩組,我和文雅分別帶了一名痕檢人員,半個小時後,我這組在地面發現了幾處腳印,與劉芳家後面出現的腳印類似,沒有紋路。

  因為此處的地面比較乾燥,所以腳印並不深,昨天早上,所長帶著派出所民警過來勘查時,沒有發現也很正常。要不是有專業痕檢人員在一起,並且事先在劉芳家見到過相同的腳印,的確不容易引起注意。

  我把文雅他們叫了過來,四人經過仔細比對後得出結論,這裡的腳印與劉芳家的腳印相同,如此,文雅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兇手殺耗子時是翻圍牆進去的。

  我們又在附近找了找,沒再有其他發現,準備回劉芳那邊去,這時,文雅拉了拉我衣袖說:“唉,你看。”

  順著文雅的目光,我看向了圍牆裡面,一直看到了木材廠的辦公樓。因為圍牆有兩米多高,我的目光越過去後,剛好看到辦公樓的二樓,也就是周子國他們的辦公室那一層。

  辦公室的窗戶是向著我們這邊的,靠裡面的一扇窗戶打開著,窗前站著一個人,正是周子國。

  我們之間隔了有好幾十米,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就問文雅:“他是在看我們?”

  文雅輕聲說:“應該是,正好,我們去找他問問。”

  說著,文雅就往工廠大門走去,我跟在她後面,過程中,我瞥見窗前的人影已經走開了。到了門口,我讓兩名痕檢同事先回劉芳那,把我們的發現告訴瘋哥,我則與文雅進了木材廠。

  剛走進門口,我就碰到了王宇,他正急匆匆地往外走,我喊道:“王師傅,去哪呢?”

  王宇笑著走了過來:“周老板看到幾位在我們圍牆外勘查,讓我來請你們上去坐坐。”

  “正有此意。”文雅淡然回應道。

  進入工廠,我聽到廠房那邊傳來嘈雜,是機床工作的聲音。廠裡死了兩個人,工廠仍能照常運轉,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

  上樓的時候,文雅問:“王師傅,昨晚你從醫院離開後,直接去找了周老闆,然後一起回來的嗎?”

  我們凌晨去王宇家時,他睡意朦朧的,並未提及這事,現在文雅特意問了,他就回答說:“是啊,昨天小鶯是老闆叫來給幾位助興的,她因此身體抱恙,老闆過意不去,特意叮囑我照看她。離開醫院後,我就給老闆打電話,把小鶯的情況說了一下。那時已經沒有回青羊鎮的公車了,老闆讓我去找他,一起開他車回來,我去了後,他又給金主任打電話,說廠里工人不願意值班,讓他和我們一併回鎮上,由他到廠裡與工人一起值班。”

  王宇的回答與金志成能夠互相印證,事實應該就是這樣子的。不過,他故意提起是周子國讓他照看小鶯的,顯然是還不知道小鶯已經把他倆的關係告訴了文雅。

  我想起昨日定位到與劉芳通話的疑似姦夫的號碼在步行街附近,而周子國與金志成也有是奸夫的可能,就隨口問了句:“周老板讓你去哪裡找的他,你們又是在哪里和金主任碰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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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宇說:“老闆在步行街一家咖啡館,我去的時候就他一個人,金主任應該也在附近吧,因為老闆打了電話後沒多久他就過來了,他沒開車,也是坐老闆的車回的鎮上。”

  聽到“步行街”三字,我的眼皮接連跳動了幾下,周子國與金志成那時剛好都在步行街附近,而姘夫也在那裡,這絕對不是巧合,他們二人中應該有一人正是劉芳的姘夫。

  文雅顯然也反應了過來,追問道:“他們二人下午從醫院離開後就去了步行街嗎?”

  王宇摸了摸光頭道:“周老板應該是,他很喜歡去咖啡館,有時一坐​​就是一天。步行街是市裡最繁華的地方,人流如織,他每次都會坐在咖啡館靠落地窗的位子,看著外面忙碌的人群,他說這會讓他的心異常平靜。金主任好像先回家睡了一覺,傍晚才去步行街買東西的。”

  王宇的話再次證實,鎖定那個號碼位置的時候,週、金二人都在步行街。

  接手這起案子以來,劉芳姘夫就是一個重要人物,可我們始終都沒有抓到他的尾巴,現在能將範圍準確地縮小在兩個人身上,我無疑是激動的。

  之前我們分析過,周子國與劉芳的利益衝突很厲害,金志成在飯桌上把劉芳一家人貶得一文不值,當時我們差點把他二人都排除了。

  現在看來,只能說這個姘夫隱藏得太深!

  許濤的嫌疑已經徹底排除,那麼,他口供的可信度就很高了,他說許海曾看到姘夫是一光頭,而周、金二人都不是光頭,那麼,姘夫就一定戴了光頭頭套,由此推斷,姘夫心中是對鎮上唯一的光頭王宇有怨氣的,才會用他的特徵來偽裝自己。

  而兇手昨晚剛好也把鐵鎚扔到了王宇家門口,栽贓王宇,這與姘夫的做法如出一轍。

  那麼,二者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呢?

  如果姘夫就是兇手的話,他又為什麼要殺自己的情人劉芳?

  文雅辦案水平比我高,也想通了其中關鍵,臉色凝重了起來。

  “等一下,我想去上個廁所。”文雅突然說道。

  “廁所在一樓轉角,我……”王宇伸出手來指著。

  從女屍案合作以來,我與文雅的默契程度是越來越高,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打斷了王宇的話:“王師傅,我知道廁所在哪,我帶文雅去,你先上樓吧。”

  說完,也不等王宇回話,我和文雅就轉身往樓下走去,王宇不好跟過來,就在後面說道:“也行,那我先去給二位泡茶。”

  下了樓,我倆走到廁所旁的洗手台處,文雅輕聲說:“劉芳姘夫必在周、金二人當中。”

    我點頭道:“恩,我也猜到了,你有什麼想法?”

  文雅分析說:“我偏向於金志成,雖然他罵了劉芳一家,但是動動嘴皮子的事誰都會做,罵得再難聽,劉芳也不會少一根頭髮,還可以讓我們猜不到他頭上,而周子國與劉芳的利益衝突很大,不像是假的。”

  我思慮一番,贊同了文雅的話,不過補充了一點:“周子國一個小學文化的人,收拾得很體面,喜歡去咖啡館這種地方,還說出看著外面忙碌的人群會讓他的心異常平靜之類的話,這人的心思也頗深,難保他心底沒有什麼秘密。”

  “對,我藉故下來,就是想提醒你,等會上去了,我倆見機行事,爭取能探探這兩人的底細。”文雅鄭重地說道。

  這個線索極為重大,我猶豫著問:“要不要給瘋哥匯報一下?”

  文雅看了看手錶,搖頭說:“我們已經下來五分鐘了,時間長了不好,走吧。”

  警方入駐青羊鎮兩天,繼第一個死者後,又陸續死了兩個人,瘋哥這兩天已經接了幾個領導的電話,他的壓力可想而知。雖然大家都沒提出來,可我能明顯感到那種壓抑的氛圍,組里人都憋著一口氣呢。

  所以,現如今有了一個重大突破,我有種臨戰前的緊張與興奮,快步跟上了文雅。

  上到二樓,我們先從金志成的辦公室經過,大門緊閉,窗簾也是拉上的,不知金志成在沒在裡面;張東昇的辦公室關著門,窗簾卻沒拉,我往裡面望了一眼,地上到處都是書本,保持著前天劉芳翻合同時的一片狼藉。

  周子國的房門大打開著,我們剛走到門口,他就帶著笑意迎了上來:“二位警官,恭候多時了。”

  當時我走在文雅前面,我本以為周子國是要過來與我握手,可他走到離我還有三米遠的地方就站住了。

  “不好意思,讓周老闆久等了。”文雅從容應道。

  “我倒不礙事,只是這明前茶泡久了可就不好喝了,二位請。”說著,周子國指向茶几上升騰著熱氣的紫砂杯。

  “周老板有心了,你還真是位會享受生活的人。”我走到茶几旁,端起一杯茶來,抿了一口說。

  “我們老闆對人生的意義有獨到的見解,我常與他待在一起,也學到了不少為人處世的道理。”說話的是王宇,剛才進周子國辦公室時,我就見到他在裡面。

  我心中暗笑,他這個馬屁拍得還真是毫不露痕跡。

  周子國卻道:“小王,莫胡說啊,我一介粗人,不過是喜歡看書罷了,二位警官別見笑。”

  文雅笑著說:“周老板謙虛了。”

  周子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著文雅問:“剛才我在辦公室坐著覺得有些悶,就到窗戶邊呼吸新鮮空氣,碰巧看到幾位在工廠圍牆附近忙碌,請問是案子有了什麼進展嗎?”

  問起這事,周子國一臉關切的神情。

  文雅回答:“劉芳今天早上被發現死於家中,周老板可知道?”

  周子國點了點頭:“我聽志成說了,這東昇還沒下葬,劉芳又死了,他們家還真是禍不單行啊。”

  他提到金志成,我順口問道:“金主任人呢?”

  “劉芳的事傳了開來,工人都在議論,沒心思幹活,今下午有個客戶來提貨,為了能按時交貨,我讓他去廠房裡監工了。”

  我附和著說:“青羊鎮接連死人,難免弄得人心惶惶,工人受影響也是正常的,不知周老闆對於劉芳的死有何看法?”

  周子國慌忙擺手說:“此案關係重大,我又豈敢妄言。”

  “劉芳死了,我們只是例行走訪一下,周老板但說無妨。”文雅勸著他。

  她這樣一說,周子國也不好再推脫了,走回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隻煙來點燃,然後說道:“劉芳這人嘛,比較強勢,在鎮上與好些人都吵過架,可那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到非要殺了她才解恨的地步啊。”

  周子國的話倒是提醒了我,要說現在誰與劉芳的衝突最大,還非他周子國莫屬,想著,我問:“聽說周老闆已經讓金主任把張東昇的十萬元喪葬費打給劉芳了,現在劉芳死了,他們夫妻二人所佔木材廠的三分之一股權如何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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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我倆在金牛廣場外面找了家飯館,吃飯的時候,我接到了老貓的電話,他告訴我,鐵鎚的來源已經證實了。

  “真是李回鍋家裡的?”我忙問。

  “是。”老貓肯定地回答。

  “他直接承認了?”我又問。

  老貓道:“承認了,他家丟失過一把相同的鐵鎚,經過仔細辨認,他確定就是用作凶器的那個。”

  李回鍋飯館裡的桌子凳子都是木頭做的,用的時間長了,好些桌凳都會時不時地出問題,出問題後,需要用鐵鎚修理,李回鍋圖方便,就把錘子放在飯館的門後面。

  三天前,幾個人在飯館裡吃飯時,桌子下面的木頭架鬆動了,李回鍋去門後拿錘子,卻發現錘子不見了,這事當時在那桌上吃飯的人都能作證。

  一把錘子值不了多少錢,李回鍋也沒當回事,去鎮裡的小超市重新買了一把,今天老貓他們過去時,李回鍋拿出了新鐵鎚給他們看。

  “他能不能記得三天前都有誰去飯館裡吃過飯?”我馬上問。

  老貓卻說:“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雖然李回鍋是三天前發現鐵鎚不見的,但兇手不一定是當天才把鐵鎚拿走的,因為距離上次李回鍋用鐵鎚,已經有差不多十天了。”

  兇手把鐵鎚扔在王宇門口,鐵鎚卻又是李回鍋的,這還真是錯綜複雜。

  我以為這事就此打住了,然而,老貓並沒有掛電話,又告訴了我另一件事:“我們去的時候,一直都在詢問李回鍋,他的反應還算是鎮定,可我和袁權都覺得他老婆怪怪的,神情憂慮,像是有什麼心事。”

  “然後呢?”我很好奇,李回鍋老婆在我印像中沒什麼特點,就是個普通的中年婦女,她還能有什麼事?

  “當時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就把她單獨叫到了店外去詢問,結果剛一出去,她就說他們家老李和張東昇的死沒有任何關係。”老貓回答。

  聽了這話,我心頭一驚,現在是劉芳死了,她怎麼又突然提到張東昇的事情。

  婦人告訴老貓,有幾次張東昇和李回鍋喝酒的時候,她聽到些談話內容,大概就是張東昇說他對劉芳沒有感情。夫妻之間感情淡漠倒也正常,為此她還勸過張東昇,說劉芳雖然脾氣強勢一些,但人是真長得漂亮,讓他倆好好過日子,每當這時,李回鍋就會把她支開,讓她別瞎勸人家。

  都是勸和不勸離,最初她不明白為何李回鍋不讓她勸張東昇,最近一次,她聽到張東昇好像說了句“就是對女人提不起興趣”之類的話,她很是驚訝,這才知道原來是張東昇的性取向有問題。

  那天張東昇走後,婦人找李回鍋確認,李回鍋把她罵了一頓,並且不准她說出去。她擔心李回鍋長期和張東昇接觸,也會受影響,就不同意,還說以後不准張東昇再來了。

  李回鍋這才告訴她,張東昇經常來找他,是因為張東昇沒什麼朋友,而他又是特種兵出身,張東昇天然對他有好感,喜歡找他傾吐心聲,張東昇對他沒那方面的意思,他喜歡的是許濤。

  得到這個回答,婦人才答應不把這事說出去。沒想到過了幾天張東昇就死了,本來這也沒什麼,直到昨天晚上,我們突然找到李回鍋,向他詢問與張東昇有關的事,婦人在一旁聽著,知道李回鍋並沒有說實話。

  當時她心裡就很猶豫,既擔心李回鍋的隱瞞會導致我們失去一個重要線索,同時也擔心李回鍋的態度會引起我們的懷疑,她說她只想老實做生意,把兒子供養大,不想讓李回鍋牽扯進這些案子中來。

  今天,老貓他們拿著鐵鎚過去,婦人見兇手用自家鐵鎚殺了人,警方再次把焦點對準了他們家,這才顧不得李回鍋會罵她,把張東昇的秘密說了出來。

  雖然婦人提供的信息其實我們早就從張東昇電腦上的照片推測出來了,不過現在聽到證人親口證實,意義是不一樣的。

  老貓進店後,再次詢問了李回鍋此事,李回鍋見自己老婆已經把這事捅了出來,只得一五一十地說了。

  張東昇其實很早就發現自己性取向有問題的,當初並不是他去追的劉芳,而是他與周子國合作開廠後,劉芳倒追的他。

婚後,張東昇很少碰劉芳,但為了不讓劉芳到處亂說,家裡的錢都由劉芳來管,反正劉芳最初追他,就是看上他有錢,又有廠裡的股份,嫁給他後可以衣食無憂,二人就這樣湊合過著。

  李回鍋說他之所以沒有向我們交待張東昇的這件事,是他覺得張東昇願意把自己內心的秘密講給他聽,是對他的信任,他不能辜負這份信任,並且,這件事要公之於眾的話,對張東昇的聲譽會有很大的影響,他活著的父母也會覺得臉上無光,人都死了,就不要再讓其飽受非議了。

  掛了電話,我把與老貓通話的內容告訴了文雅,文雅沉思片刻後說:“李回鍋經過部隊的錘煉,陽剛之氣很重,正義感也強,會不會表面對張東昇表示理解,心裡卻極為不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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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雅的意思我明白,張東昇的死與他心底違背大眾的怪癖有關,而從現在掌握到的情況來看,整個鎮上,應該只有李回鍋夫妻二人知道他的這個秘密,偏偏李回鍋之前又一直捂著這件事,他身上的嫌疑可以說是越來越大了。

  “這起連環殺人案,兇手應該是籌謀已久,我想不通的是,如果李回鍋真是兇手,他如此在意他的兒子,在決定殺人時,他難道沒有想過,他的行為會把兒子送入萬丈深淵?”我有些疑惑地問。

  聽了我的話,文雅也陷入了思考,良久,她說:“如果說到犯案後的顧慮,李回鍋有妻兒,金志成雖然離婚了,但他與前妻生有一個女兒,他每週末都會去看望,周子國有妻子,還有一個廠,王宇本來父母雙亡,可現在有了女朋友,小鶯還懷了他的孩子,未來的生活很美好。”

  我皺眉道:“他們都不是了無牽掛的人。”

  走出飯館,文雅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然後說:“我突然有種感覺,哪怕我們發現了兇手用梯子進出木材廠的秘密,可到目前為止,我們都是按著兇手的節奏在走,我們手裡的線索,都是他想讓我們得到的,他藏在暗處,窺探著我們的一舉一動,根據我們的偵查方向,適時地放出下一個線索。”

  我思考著文雅的話,的確是這樣,用鐵鎚的擊殺方式讓我們把視線注意到許濤兄弟身上,耗子死亡現場留下的許濤頭髮更是直接的證據。

  現在我們查明李回鍋知道​​張東昇的秘密,從而覺得他的嫌疑很大,會不會是兇手的第二次嫁禍呢?

  如果李回鍋不是兇手,那兇手是如何知道張東昇的秘密的?

  進一步想,耗子嫖娼,以及劉芳紅杏出牆,兇手又是怎麼知道的?

  現在看來,李回鍋夫妻知道張東昇的事,樑三山知道耗子的事,超市女老闆和許濤兄弟知道劉芳的事,可三者之間並無交集,從我們了解到的情況來看,他們也並沒有把這些事說出去。

  越是想下去,我越是覺得,這個兇手有些神通廣大,我很難猜透他每一步的真正用意。

  去風情酒吧的路上,文雅一直皺眉沉默著,我知道她在思考案情,也就沒有打擾她,安心地開車。

  在辦理女屍殺人案時,我從沒見過在全局都小有名氣的“女干探”露出這副神情,足以見得此次案子的棘手。

  到了步行街,我們又逛了一陣,風情酒吧才開門,我們剛到門口,一個小伙子就迎上來說:“二位裡面請。”

  文雅停下步子,先拿出了警察證,小伙一看證件,臉色就變了,文雅笑了笑:“別緊張,我們不是來查場子的,你認不認識這人?”

  說著,文雅拿出了金志成的照片,小伙接過去,認真地看了看,然後說道:“認得,認得,這是金老闆啊,我們酒吧的常客。”

  “那就好辦,昨天下午他有沒有來過這裡?”文雅又問。

  “來過的,昨天也是我在這裡迎賓,所以記得。”小伙恭敬地回答。

  這話讓我疑惑了起來,雖然現在很多酒吧里不乏色情行業,可到酒吧消費也算不得丟人的事,金志成為何要對我們撒謊呢?

  想著,我問:“他是什麼時間來的?玩了多久?”

  小伙想了想說:“六點左右來的,待了一個多小時吧。”

  “他們是幾個人?”文雅問。

  “他一般都是一個人來玩,不過……”說到這,小伙有些支吾。

  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著說:“不過,他會在你們酒吧里叫陪酒的女人,對吧?”

  “給你說了,我們今天不是來查場子的,也不會管你們酒吧的色情勾當,你知道什麼全說出來!”文雅有些不悅。

  小伙見文雅不高興,馬上說:“是,是,金老闆每次來都會叫一個佳麗陪他喝酒,喝酒的時候,會對佳麗動手動腳,還有幾次,直接把佳麗帶走了。 ”

  我說:“你問問昨晚是誰陪的他,把她叫下來。”

  小伙聽了,就用對講機喊了幾句,過了幾分鐘,從樓上下來一個年輕的長發女子,臉上畫著妝容,看起來有幾分姿色。

  女子名叫小倩,她告訴我們,金志成第一次來,是小鶯介紹過來的,那以後,他來的次數比較頻繁,但每次都只點小鶯陪他喝酒。因為他給小費很大方,其他姐妹都很羨慕小鶯,小鶯卻說金志成那是想睡她,她最多讓金志成佔點小便宜,是不會讓他得逞的。

  後來小鶯有男朋友了,就離開了酒吧,她走的時候,與她關係好的小倩找到她,讓她把自己介紹給金志成,打那後,金志成到風情酒吧的次數少了,但每次來都會點小倩。

  “你知不知道小鶯的男朋友是誰?”我問。

  “知道啊,叫王宇,是個光頭,我們三人還一起吃過飯。”小倩回答。

  “你們是在城裡吃的飯吧?”文雅補充問道。

  小倩點了點頭。

  城裡沒人認識王宇,他自然不用再偽裝,也願意以小鶯男朋友的身份出現在小倩面前。

  “金志成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我又問。

  “他本來是不知道的,小鶯還特意交待過我,讓我不要告訴他,可有一次小鶯和王宇來酒吧找我玩,剛好碰到金老闆也在這裡,就撞見了。”

  文雅問:“金志成對小鶯有意思,看到王宇與小鶯在一起,他有沒有很生氣?”

  “當時沒怎麼表現出來,事後幾次他來酒吧玩,會說小鶯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之類的話……”

  文雅進一步問道:“昨天他來找你時,有沒有提小鶯和王宇的事呢?”

  小倩說:“提了,他問我小鶯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王宇的,我認識小鶯這麼久,知道她的為人,雖然她在酒吧上班,卻是潔身自好,不會隨便與人發生關係,我就告訴他,既然小鶯在與王宇談戀愛,那孩子就是王宇的,金老闆聽了很是鬱悶,都沒興致看酒吧的表演了。”

  離開風情酒吧,我與文雅分析後,認定金志成昨天是特意過來向小倩求證小鶯肚子裡孩子一事的。

  金志成對小鶯有想法,所以在得知小鶯竟然與王宇在一起後,對王宇很不滿,就弄了個光頭頭套,之後每次去找劉芳都用此偽裝,就算不小心被人看見了,也能嫁禍給王宇。

  只是,他既如此不滿王宇,為何又不在青羊鎮宣揚“孝子”王宇已經戀愛了呢?

  “王宇手裡一定有他的把柄,以此要挾金志成不得說出去!”文雅說。

  我贊同道:“對金志成來說,最大的秘密就是與劉芳的苟且之事,可王宇是如何知道的呢?”

  “都在一個鎮上,既然能被許海無意間看到,也就有可能被王宇看到,現在有了小倩的證詞,也不怕金志成會對與劉芳通姦一事抵賴了,希望能從這個姦夫這找到點線索吧。”文雅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

  回到金牛廣場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我們去茶館找塗莽子時,他沒有打牌,就在茶館外的樹下坐著,看見我們,他起身小跑過來:“警官,你們可算回來了,我手下有人說見過照片中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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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個消息,我急忙問:“見過誰?”

  塗莽子從褲包裡摸出一張折好的紙來,那紙看著像是我上午交給他的照片之一,只不過看起來髒了不少。

  塗莽子打開它,果然是一張照片,我看過去,照片上的人竟是李回鍋!

  “誰看見他的,在哪看見的他?”文雅也很是驚奇。

  我們讓塗莽子他們對鎮上人員進行辨認的目的,是想查出是否還有其他人在金牛廣場出現過,出現過的人,就有可能碰巧看見耗子在此嫖娼,也就有了殺他的動機。

  李回鍋本來就有嫌疑,如果再有人指證他在金牛廣場附近出現過,那他的嫌疑又進一步增大了。

  “二黑,過來!”塗莽子側身衝著樹蔭下一個蹲著的人喊道。

  聽著聲音,那人起身走了過來,這人身材矮小,瘦瘦弱弱的,膚色很黑,身上的衣服也臟,估摸著有好幾個月沒換衣服了。

  塗莽子給我們介紹說,這個叫“二黑”的人是金牛廣場這一帶的拾荒者,因他身板小,搶不過其他人,就只有等到夜裡其他拾荒者睡覺後才出來撿垃圾,他看到李回鍋,也是在夜裡。

  “既然是夜裡,你怎麼確定你看到的是照片上的人?”文雅看著二黑問。

  二黑又看了看照片,這才回答說:“有九成把握,廣場上有路燈的,晚上人少,他出現的次數又多,我自然就有印象了,並且他有些駝背啊,每次來都騎著輛三輪車,很好認的。”

  李回鍋的確有些駝背,這是個很顯著的特徵,我問二黑能否記得李回鍋都什麼時候來過,二黑搖頭說:“我沒有手機,記不得日期,但是他不是每天都在,中間會隔好些天。”

  二黑對李回鍋的描述,讓我想起一件事,李回鍋說他每週二清晨都會到城裡的綜合市場買肉菜以及調料等用品,趕在天亮前回到青羊鎮,每次來回都是騎火三輪,這與二黑說的很是相符。

  我與文雅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二黑看到的人應該就是李回鍋了。

  這有些奇怪,綜合市場並不在金牛廣場這邊,李回鍋到這裡來做什麼呢?

  文雅問出了這個問題:“他在這邊會待多久?都做了些什麼?”

  “他每次出現的地方都在廣場靠外面河堤的那個噴泉處,待不了多久吧,十多分鐘的樣子。晚上這裡有些'凶人',我一個撿破爛的,也不敢多管閒事,看到不認識的人,我都會遠遠地繞開,只有一次,我有些困,坐在噴泉後面的亭子裡歇息,那人就騎著三輪過來了,我沒敢動,過會兒又來了一個人,手裡拿著袋什麼東西,走近後交給那人,他打開看了看,直接扔到了三輪車上,隨後,兩人就各自分開了。”二黑努力回想了一陣後說道。

  “凶人是什麼人?”我有些好奇地問。

  站在旁邊的塗莽子解釋說:“警官,你們不會不知道吧,金牛廣場晚上有人‘溜冰’啊!”

  “溜冰?”我看向寬闊的廣場,它的四周是些小茶館、舊貨市場以及各種手藝人,中間很大一部分正有一群老太在跳著廣場舞,除此外,還有些十多歲的少年在滑旱冰,我就問二黑:“你還會怕這些小孩子?”

  “噗嗤。”文雅忍不住笑道:“我看你今天腦子真的迷糊了,他說的是吸冰毒啊。”

  她一提醒,我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從沒辦過吸毒販毒案子,所以反應​​慢了半拍……”

  二黑說:“那些人很兇的,有幾次還追著我跑,嚇得我不行。”

  文雅收起笑容,正色問道:“他們就在這廣場上,露天吸?”

  塗莽子再次解釋說:“這裡其實是他們的一個交易地點,多數人都會拿回住處去吸,只有毒癮發作的人會直接跑到廣場的廁所裡去吸食,晚上廁所里基本上沒人。”

  “派出所都不管?”我疑惑地問。

  “管啊,查了好多次,不過現在吸毒的人太多了,你們警察哪裡管得過來,有需求就有市場,每次清查過後,只需幾天時間,這裡的交易又會恢復,廁所裡經常能看見一些針頭什麼的。”塗莽子倒還挺了解的。

  “在這裡來買毒品的都是些什麼人?你們這夥人裡有沒有人吸毒?”文雅問。

  塗莽子忙擺手說:“溜冰的都是有錢人,我們哪溜得起,我這一夥兄弟平時就撿撿破爛,高級點的就是弄些明目擺攤要錢,每天能把飯錢酒錢要夠就不錯了。”

  二黑也附和說:“是啊,吸毒的都是這附近高檔小區的人,要么就是‘么雞’那一夥。”

  “么雞是誰?”文雅問。

  “他是這一帶扒手的老大,他們一天能偷不少錢……”塗莽子說著,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行行相輕,塗莽子手下多是乞討和拾荒者,說起來雖然不討人喜,卻不違法,自然看不慣盜竊團伙。

  “你認不認識那晚給照片上這人送東西的人?”文雅又問二黑。

  二黑搖頭說:“我沒看到正面,不過看背影有點像在廣場‘混’的人。”

  我琢磨著這件事,李回鍋經常到廣場來,應該就是來買那人的東西的,可綜合市場是市最大的農產品批發市場,李回鍋飯館裡需要的東西在那裡都能買到,並且價錢最便宜,他特意過來,是買了什麼呢?

  這時,我聽著文雅問:“你形容一下,那人拿的東西有多大一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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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是張東昇的?”文雅輕聲問了句。

  沒有人回答,其實文雅也不是在問,因為答案已經很明了了。

  待袁權拍攝完畢,瘋哥取出證物袋,將三樣證物分別裝進去並封好,爾後,我們再次回到廁所,瘋哥讓我將整塊頂板取下來,這種時候,也顧不得會不會弄壞它了。

  我兩手伸進那縫隙,捏著頂板,用力往下一扯,它就掉落了下來。同時,有幾滴液體濺到了我臉上,我摸了一下,是水,不過這水有些異味。

  我皺眉看向板子,它的背面是潮濕的,再看頭上,天花板有些水紋形成的“地圖”,看來有些漏水。

  除了板子和水,不再有其他東西。

  瘋哥自己又檢查了一次,確定了這個結果。

  這樣,一樓就算是搜查完了,我們又去了二樓,二樓有三間臥室,李回鍋家中三人,每人一間,此外還有一間客廳和一個廁所。

  其中,他兒子臥室裡的床上沒有鋪被褥,因為他在外地念大學,放長假才會回來。另外兩間臥室裡的床都是鋪好的,這說明他們夫妻現在的確是分房睡。

  臥室和客廳裡都沒找到有價值的東西,廁所的位置與樓下廁所重合,水就是從這裡滲下去的。

  下樓的時候,我看到瘋哥皺著眉頭,就問他怎麼了,他自顧自地說:“刀呢?”

  經他一提醒,我才想起,殺張東昇的凶器有兩樣,一把錘子,一把捅心臟的尖刀,殺耗子的凶器也是一把刀,劉芳雖是死於窒息,可她的臉被割下來同樣需要用到刀。

  錘子已經出現了,張東昇被搶的東西也出現了,可那把刀在哪裡?

  回到一樓,瘋哥去廚房把裡面的刀全都拿了出來,用證物袋封存好,然後對袁權說:“你馬上開車去分局刑警隊,第一,檢測剛才那三樣東西,看是否有指紋信息;第二,檢測這些刀,看上面是否有人血印跡。”

  袁權知道此事的重要性,重重地點了點頭,拿著它們就先行離開了。

  罌粟殼一事,我們本來不打算傳喚婦人,現在搜查出瞭如此重大的證據,涉及到三條人命,她只有和我們去錄一份口供了。

  瘋哥讓她鎖好門,隨我們一起去派出所。婦人情緒激動,身子一直在顫抖,最後是文雅扶她走出去,我拿鑰匙幫著鎖了門。

  出來時,外面圍了一群人,指指點點,有一兩個膽子大的,上前來問我們是不是抓到了殺人兇手。李回鍋夫妻二人尚未審訊,我們自然不會回答,只讓他們不要隨便議論,一切以我們最後的通報為準。

  袁權把車開走了,我們是走路回的派出所,沿途都有人看熱鬧,婦人一直低著頭,抽泣不止。

  我們在派出所門口碰到了所長,他說剛剛處理完劉芳家和周子國的事,瘋哥問怎麼調解好的,所長無奈地笑了笑:“起初我也想好好調解,結果劉芳一家人鬧得厲害,根本聽不進去,最後我只有來硬的,告訴他們,再鬧的話,馬上以故意毆打他人的緣由把小劉拘留了,挨打的王宇也在旁邊附和說要追究小劉的責任,他們家準備今年送小劉去當兵,要留下案底的話,這事就黃了。”

  劉芳媽指責周子國的那些話都是子虛烏有的,沒有證據,而小劉打王宇卻是我們這麼多人親眼所見,所長用此事來唬他們,算是用對了方法,最後,劉芳一家不僅沒有再哭鬧,還向所長保證,結案前都不會去找周子國的麻煩了,周子國也答應盡快簽訂新的股權分配合同。

  所長說完這事,瘋哥也告訴了他我們搜家的收穫,所長聽了很高興,恭喜我們如此神速地破了案。

  瘋哥卻說:“這案子的兇手太難捉摸了,是不是破案了,我還不敢定論啊。”

  所長不解道:“凶器是李回鍋的,贓物也在他家找到,案子到了這地步,再問幾份口供,差不多就可以結了啊。”

  瘋哥不置可否地說:“不說了,我們先去問筆錄。”

  把婦人帶進訊問室後,瘋哥讓值班民警幫著守一下他們,然後專案組開了個會議,最後定下來,由瘋哥和老貓審訊李回鍋,我與文雅審他老婆。

  我們這邊的審訊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文雅先用了幾分鐘安撫婦人,待她情緒稍微穩定後,我們就開始了訊問。

  買罌粟殼一事,婦人直接就承認了,並說是她在生意差的時候想出的這個辦法。

  李回鍋最初並不同意,開飯館的間隙也做些農活補貼家用,後來生意越來越差,李回鍋年紀又大了,加上在特種部隊時因訓練強度過大留下了舊傷,沒法再乾農活。

  家裡的情況愈發困難,兒子唸書又需要錢,李回鍋經不住婦人的勸,最後不得不同意了此事。

  去城裡尋找罌粟殼併購買是李回鍋獨自辦的,婦人並不知道具體過程。

  罌粟殼拿回來後,也是由李回鍋一遍遍地嘗試,最後確定了一個加入的比例,並開始用於菜餚當中,自那以後,他家的生意就慢慢好了起來。

  對於連環兇殺案的事情,婦人是一問三不知,嘴裡重複著三個字——不知道,不知道……

  到了後面,婦人的情緒再次失控,我們只得中斷了問話。

  見此情形,文雅讓我先出去,我本有些擔心她,文雅沖我搖了搖頭,我只得離開​​了訊問室。

  出來後,我看到瘋哥那邊的訊問室是關著的,我一時沒事,就打電話詢問袁權那邊的情況,他說證物已經交過去了,要過一陣才會出結果,他順道拿到了上午對劉芳體內血液的檢測報告。

  “怎麼樣?”我馬上問。

  “劉芳血液中沒有酒精成份。”袁權回答說。

  我沉吟道:“這麼說,酒味是兇手留下的了?”

  “多半是。”

  掛了電話,我陷入了沉思,三起命案,現場竟都有“酒精”的存在。

  張東昇的死亡現場,有酒和碎裂的酒瓶,這讓我們以為是兇手不小心打碎了隨身帶著的瓶子;

  耗子死亡現場,同樣有濃烈的酒味,但因為耗子死前本就與曾龍一起飲用了大量白酒,我們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現在,劉芳的死亡現場又有酒精的出現,可劉芳並未飲酒,那就一定是兇手身上留下的,這意味著什麼?

  我初步推測,兇手是嗜酒之人,他在平時表現得很正常,酒後才會呈現出人性的另一面,也就是說,他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殺的人。

  我正想得入神,瘋哥他們那間審訊室傳來“嘭“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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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音中夾帶著老貓的怒吼:“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前面提過,青羊派出所的硬件建設沒有跟上,審訊室就是普通的房間,所以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老貓在裡面發脾氣,我在外面能清晰地聽到,剛才那“嘭”的聲音,估摸是他在拍桌子。

  想必是李回鍋對兇殺案三緘其口,老貓用上了“嚇唬”的審訊方式。

  老貓剛從派出所調去刑警隊只有三個月時間,據他自己說只接觸了一起殺人案,並沒有太多經驗,這次分局派他過來加入專案組,主要是考慮到他在青羊工作過,對鎮上的人員比較了解。

  因為這樣,老貓有些時候看待案件比較表面,比方說,起初他主張許濤有重大嫌疑,而對李回鍋的評價還不錯,後來許濤的嫌疑被我們排除,他一時沒了方向,現在突然從李回鍋家中搜出了贓物,他一定覺得李回鍋多半就是兇手了。

  老貓是萬千刑警中的一員,他所經歷的,很多人剛當刑警時都經歷過,包括我、文雅,甚至瘋哥。

  其實警察和其他行業一樣,都有個學習的過程,最開始只能看到事物的表面,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才能摸索出一套相對正確的方式方法來處理問題。

  只不過,其他行業犯錯的成本較小,而警察一旦在辦案中錯了,對當事人造成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經過“女屍殺人”一案,我們組的人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在辦理案件時,自然會更加地小心謹慎。

  老貓尚未遇到冤案,一心想要破案證明自己的價值,從動機上說,這也無可厚非,並且,此案有瘋哥把關,在方向上不會犯大的錯誤,只希望老貓能在過程中受到些啟發吧。

  剛才我出來時,因為擔心文雅,就沒有關審訊室的門,這樣一來,婦人也聽到了隔壁傳來的聲音,就大聲喊道:“別打老李啊,他身體不好,別打他……”

  說著說著,她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我慌忙走進去,把門關上,文雅瞪了我一眼,怪我剛才沒關門,又安慰婦人說:“大姐,你放心,現在的警察都不打人,我們更不會打李老闆。”

  婦人仍然哭個不停,看著她的樣子,我心裡堵得慌,就說:“你別哭了,等會兒問完了,你可以去看到底打沒打。”

  又過了半小時,瘋哥敲門進來,告訴我們已經審完了,婦人一聽​​,眼巴巴地看著我,我問瘋哥可不可以讓他們夫妻見面,瘋哥想了一陣,點了點頭。

  文雅扶著婦人出去後,我問瘋哥審訊情況如何,瘋哥說:“李回鍋承認了買罌粟殼一事,交待的過程與麻五所說的基本相符,按他這幾年的購買量,判刑是少不了的。”

  “那兇殺案呢?”我更關心的是這件事。

  瘋哥皺眉道:“他說東西都不是他的,他們在廁所上弄個頂板,主要是防潮,建房時二樓廁所的防水沒有做好,每次夫妻兩人在樓上洗了澡後,就會浸一些水到一樓廁所的天花板上,嚴重時還會滴落到上廁所的顧客身上。”

  “既是防潮,為何板子又露出一個縫隙,萬一有水的話,豈不是會流出來?”我問。

  “板子最初是緊密銜接的,弄好後,李回鍋一直沒怎麼管過,樓下廁所主要是供吃飯的顧客使用,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裂了個縫,並且樓上漏水也不是很厲害,偶爾滴落的水都被木板子吸收了,根本不會形成水流,也就沒人察覺。”

  李回鍋的回答還是比較合理的,如果真是他說的這樣,那三件贓物就是另有其人放在上面的,說直白一點,是有人栽贓於他。

  這是我的第一個反應,因為此案中的兇手已經不是第一次嫁禍於人了。

  不過,李回鍋的情況與許濤不同,他的家中直接搜出了贓物,瘋哥不敢掉以輕心,所以,當老貓吼李回鍋時,瘋哥也沒制止,只是暗中留意著李回鍋的神情。

  “他神情可有異樣?”我問。

  瘋哥嘆了口氣:“他沒有任何表情,也不再答話,扳著張臉,看不透到底在想什麼。”

  李回鍋曾是特種兵,心理素質極強,能如此鎮定倒也講得通。

  只是,在審訊中,他的這種態度會讓審訊民警極為不舒服,覺得他是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也不知他這樣有沒有激怒老貓,想著,我就問:“老貓沒打他吧?”

  瘋哥看著我道:“如果我沒在的話,還真說不准。”

  我鬆了口氣,沒打就好。只是,這樣一來,案件的偵破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從動機上講,身為特種兵的李回鍋正義感十足,凶器之一的鐵鎚已被證實是他的,贓物又從他家搜了出來,三起命案發案時,他都沒有紮實的不在場證明,憑這幾點,我們完全可以先行將其刑拘了。

  然而,李回鍋本人不認罪,飯館平時人來人往,進出那個廁所的人也很多,的確有凶手栽贓的可能性。

  “現在怎麼辦?”我問。

  瘋哥說:“你去旁邊看看吧,我給領導匯報一下案件進展,再作決定。”

  到了隔壁審訊室,李回鍋被銬在凳子上,無法動彈,他老婆蹲在身邊,頭埋在他腿上,不住地抽泣,文雅在她身後,防止她做出過激的行為,老貓則站在一旁抽著悶煙。

  我走到審訊台邊,拿起筆錄看了起來,李回鍋的回答中沒有出現矛盾的地方。

  不過,老貓有些問題比較有引導性,比如,他問了李回鍋是不是缺錢用,在李回鍋回答了“是”之後,他馬上又問知不知道張東昇的手機和手錶比較貴重,能賣不少錢。

  諸如此類的問題有好幾處,然而,無論老貓怎麼下套,李回鍋都沒有上當。

  我想起袁權剛才說的事,就抬起頭來問:“李老闆,你每晚關了飯館後,會不會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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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回鍋聽我問的並不是兇殺案的事,看著我回答說:“要喝一些。”

  “恩,當廚師很辛苦,喝點酒解乏有助於睡眠,你在部隊呆過,酒量一定很大吧?”我用聊天般的語氣問。

  “不大,半斤就醉了,我一個人的話,最多喝二兩。”李回鍋回答時,眼神並無閃爍。

  我琢磨著,二兩也不多,還不足以讓一個人性情大變,從老實的廚師成為凶殘的殺手。

  這時,瘋哥打開了門,叫我和文雅出去,老貓留在裡面守著。

  到了隔壁,瘋哥告訴我們,大隊長的意思是先把李回鍋刑拘了,再慢慢找證據,這也算是此案取得了階段性勝利。

  瘋哥爭取了下,大隊長最後同意我們等到明天下午,在傳喚時間到達24小時之前送李回鍋去看守所。

  我問瘋哥:“你讓他多留一天,是想繼續審問他?”

  瘋哥搖頭說:“如果我們現在就把他送進去,鎮上的人肯定會認定他就是兇手,難免不出現風言風語。之前我聯繫的調取相關人員檔案以及調查其生活軌跡一事,明天下午應該就能拿到資料,我是希望到時候會出現新的線索,讓我們排除李回鍋身上的嫌疑,雖然他購買罌粟殼的行為已經違法了,始終是會去看守所的,可這總比被當成殺人犯強吧。”

  “恩,如果今晚就帶李回鍋走,他老婆估計會像昨晚許海一樣在派出所大鬧的。”我說。

  “那今晚能不能讓他們夫妻待在一個房間?”文雅被婦人的樣子弄得有些揪心,不由問了句。

  瘋哥同意了此事,文雅轉而問我:“剛才你問李回鍋喝不喝酒是怎麼回事?”

  我趁機把袁權告訴我的檢測結果講了出來,文雅聽了,發表了不同的意見:“喝酒的確會讓人興奮,可要完成周密的殺人計劃,兇手必然不是醉酒狀態,而不是醉酒狀態的話,人的意識其實是很清醒的,他內心的想法也與平時沒有多大的差別。”

  “如果從人的兩面性這個角度來看的話,吸毒倒是比喝酒更容易讓人把隱藏的一面暴露出來,另外,吸毒的致幻性也是很厲害的,對於此案的兇手,吸毒後,在他的意識裡,說不定自己就​​是一個替天行道的正義使者。”瘋哥補充說道。

  吸毒的致幻性,我也有所耳聞,可這樣的話,兇案現場的酒精味又如何解釋呢?

  我問:“難道兇手既喝了酒又吸了毒?”

  瘋哥說:“這也是個線索,吸毒首先要買毒品,明天一早,把這幾個可疑人員的照片發給禁毒支隊,讓他們手下的線人辨認,看有誰購買過毒品。”

  “直接找麻五不行麼?”我問。

  文雅卻道:“麻五的級別太低了,萬一兇手是金志成或是周子國,他們定然不會去金牛廣場這種地方買毒品,而是去一些高檔的娛樂場所,那裡既安全又有氣氛。”

  瘋哥讚許地點了點頭。

  定下此事,瘋哥就安排我與文雅先去休息,他和老貓守上半夜,走到門口,文雅突然說:“我們要不要立即傳喚金志成啊?”

  她的話提醒了我和瘋哥,金志成已經被確定為劉芳的姘夫,劉芳死了,他身上的嫌疑也不小,我們理應及時傳喚他進行訊問,加之我們都覺得李回鍋是被栽贓的,就更想從金那裡找到突破了。

  “行,陸揚馬上給他打電話,如果他在鎮上的話,就立即傳喚過來,如果在城裡,就讓他明天一早過來。”瘋哥作了安排。

  我給金志成打電話時,他明顯有些意外,我問他在哪裡,他卻反問我有什麼事,我只說需要找他了解一些情況,電話那頭沉默了近半分鐘,他才回答:“我在廠裡值班,馬上過來。”

  半個小時後,金志成出現在派出所門口,他打著手電筒,額頭上浸出了細汗。

  “金主任怎麼沒開車過來?”我疑惑地問。

  “車子在家裡呢,昨晚坐姐夫的車過來的,今天一整天沒回去。”金志成有些喘氣地回答。

  “昨晚你就在廠里和工人一起,今晚周老板又讓你值班?”文雅有些不解。

  “沒辦法,誰讓我是從他那裡拿工資呢。”金志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

  目前我們只掌握到金志成是劉芳的奸夫,並無直接的證據將其與兇殺案聯繫起來,所以,進了訊問室後,我們對他很客氣,讓他坐在椅子上,並讓他別緊張。

  “警官,到底是什麼事?”坐下後,他忐忑地問。

  時間不早了,我​​也沒客套,直接問:“你與劉芳是什麼關係?”

  金志成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問這事,一下懵了,愣在那裡,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結巴地說:“沒,沒什麼關係啊。”

  “金主任,情況我們已經掌握了,大家都是聰明人,就別繞圈子了,我們問什麼,你老實交待就行,不然,對你沒好處。”文雅的語氣很平和,卻是軟中帶硬,說得金志成臉色變了又變。

  金志成本是個八面玲瓏之人,此時露出這種神情,也是因為我們戳穿了他最大的秘密,剛好劉芳死了,想必他也在擔心警方將其與兇手聯繫起來。

  “誰,誰告訴你們的?”在掙扎了一段時間後,金志成遲疑著問。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我再問你,你與劉芳是什麼關係?”我看著他,目光如炬。

  金志成眼珠子轉了幾圈,承認說:“情人關係。”

  隨後,他告訴了我們事情始末,聽得我和文雅是瞠目結舌……

  隨後,他告訴了我們事情始末,聽得我和文雅是瞠目結舌……

  二人是在一年多前好上的,那是一次公司高層與客戶的聚餐。

  金志成外貌看著斯斯文文的,卻極為好色,加之又瞧不起張東昇,早就對貌美的劉芳垂涎三尺。

  劉芳呢,本就漂亮,喝了酒後,更是添了幾分姿色,在嫁給張東昇之前,她就有過好幾任男朋友,比較熱衷男女之事,可張東昇卻幾乎不碰她,這讓她極為憋屈。

  那晚,兩人都喝了不少酒,金志成上廁所出來時,剛好碰到劉芳在洗手台洗手,他酒壯色膽,走過去,挨著劉芳一起洗,過程中,有意無意地去觸碰劉芳身體。

  劉芳哪能不懂他的意思,加之自己也好久沒興男女事,被金志成撩撥得春心蕩漾,在酒精的刺激下,一時情動,轉身抱住了金志成。

  這對狗男女的慾望之火被點燃,隨即跑到女廁所的一個閣間裡,做了那苟且之事,而當晚同席的竟沒有一個人發現。

  從那之後,兩人的情人關係就算是定下了,為了不被發現,金志成特意買了一張新手機卡聯繫劉芳,並要求劉芳隨時刪除聯繫記錄,可劉芳卻不以為意,還說反正張東昇不會看她手機的。

  金志成獨居,多數時間是劉芳到他家去,只有幾次,張東昇在廠裡睡覺時,金志成才去了劉芳家裡,其中就有兩次,分別被超市女老闆和許海撞見了。

  接觸久了,劉芳經常向他抱怨張東昇不解風情,不僅性冷淡,還像個老頭子,成天就是看那些機器方面的書,連電腦都不怎麼會用,只會上搜索網站查些資料,夫妻間幾乎沒有共同語言。

  金志成說這些,無非是想告訴我們,他與劉芳的事,主要是劉芳因為受不了張東昇而對他主動,他其實沒有多大過錯。

  在中國通姦並不違法,我們關心的只是此事與兇殺案的關係,也就沒戳破金志成的小心思,文雅問:“你最近一次去張東昇家是什麼時候?”

  金志成皺眉想了想,又拿出手機翻看了一陣子,然後回答:“十天前,那天白天廠裡機床出了大的故障,下午才修好,晚上又要趕一批木料,我姐夫就安排張老闆晚上守在廠裡,一旦機器有什麼故障,能夠立即排除。”

  “張東昇死的那天晚上,你人在哪裡?”我問。

  “之前給你們說了啊,在我自己家裡睡覺。”

  “昨天晚上呢?”我又問。

  “在廠裡我自己的辦公室裡睡,昨晚加班的兩個工人可以證明。”

  我笑了笑:“他們又沒與你睡在同一間屋子裡,如何證明你一直在?”

  金志成張嘴想反駁,卻沒想到合適的理由,又把嘴閉上了。

  文雅盯著他,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去劉芳家中,為何要戴一個光頭頭套?”

  “這……這事你們都知道了?”金志成很吃驚。

  我哼了一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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