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 迎 大 駕 光 臨  歡 迎 大 駕 光 臨  歡 迎 大 駕 光 臨  歡 迎 大 駕 光 臨  歡 迎 大 駕 光 臨  歡 迎 大 駕 光 臨  歡 迎 大 駕 光 臨 
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歷史上的今天:

論壇通知
返回列表 發帖
  “案子一日未破,我想到張艷死不瞑目,心裡就不踏實,我一直懷疑是李城殺了她,你們警察沒時間盯著他,我有空就會去看看,希望能找到證據。 ”何建解釋。

  何建對案子的態度讓我唏噓不已,張豔的三個男友,林天豪幾年前甩了她,現在又成了家,根本沒心思過問案情;李城是張艷追求來的,外人眼中,二人的感情很好,在一起很甜蜜,張艷死後,他也表現得最為傷心難過,可他卻有可能是殺張豔的兇手。

  張艷最愛林天豪,第二愛李城,嚴格來說,何建只是她失戀期間用來療傷的“道具”而已,到頭來,卻是何建最在意她的生死。

  我討厭打女人的男人,更看不起給女人下跪的男人,可這一刻,看著何建臉上的熱衷,想著他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我不由在心中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柳如煙教導柳思孝,愛一個人,就要讓他幸福。

  深愛著張豔的何建,從拘留所出來後,接受了張艷離她而去的事實,不再騷擾她與李城,只是會到麗發超市外默默地看看她,何嘗不是對這句話的一種詮釋。

  縱觀世事,我愛你,你卻愛著他,這樣的無奈總是在我們身邊上演著,有的人選擇放手,有的人選擇毀滅。

  何建的聲音把我拉回到了現實當中:“你們不讓我跟著你們,我也不知道案子到底查得如何了,只有把李城盯著,昨晚我下班後,去了一趟他家裡,就看到他在院子裡燒紙,就是給死人燒的那種。”

  “你去監視過他幾次了?”文雅問。

  “我白天多數時間在他醫院對面的快餐店裡盯著,去他家也就三次吧。”

  “前兩次你有沒有見到他燒紙?”我問。

  何建搖頭說:“沒,前兩次的晚上,他們父子都在各自房間裡,十一點左右燈就熄了,我會等到十二點再離開,看他們會不會出門,結果都沒有。昨晚我九點過到的,只看到李城的房間燈亮著,十點左右,他提著袋子到院裡,燒紙磕頭,嘴裡還念念有詞,由於隔太遠,我沒聽清說的什麼。”

  “他還磕頭?”我訝然。

  “是啊,戀人之間哪用得著磕頭,你說他這不是心虛是什麼,肯定是做噩夢夢見張艷來找他,嚇著了,磕頭求張艷原諒!”何建很是篤定。

  何建說得沒錯,李城與張艷是戀人關係,就算他懷念張艷,給張艷燒紙,也沒必要磕頭。

  若是被嚇著了呢?勉強能說通。

  “昨晚這個時間點還真是奇妙,先是李城給故人燒紙,緊接著楊曉蘭又做噩夢嚇得不行,難不成真是張豔的鬼魂回來索命了……”文雅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一定是,一定是,這兩個狗男女勾結起來害了張艷!他們都該死!”何建兩隻拳頭捏得緊緊的。

  當時我們還站在公安局大門口,他這樣說影響不好,我忙說:“案件還在調查當中,你不能這麼武斷。”

  話雖這樣說,其實仔細想想,不管是誤打誤撞還是什麼,上次何建說李城與楊曉蘭的關係不一般,現在基本已被證實,或許,他這次提供的線索同樣能為案件的偵查帶來突破。

  “不會錯的,你們把李城抓起來,打他一頓,他肯定就招了。”

  我聲音陡然提高:“行了!越說越離譜!”

  何建神色一滯,尷尬地笑了笑。

  文雅也有些不悅:“謝謝你反映的線索,我們會調查的,請回吧。”

  何建走後,我們也往會議室走去,路上,文雅突然問我:“若李城真殺了張艷,憑他現在的表現來看,他的心理素質肯定很好,不應該會嚇得給張艷燒紙磕頭啊。”

  “你的意思是?”問出這話時,我隱約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隨機語錄]:

TOP

  文雅猶豫著說:“他會不會是在祭拜他的母親,陳月英……”

  這也是我心中所想:“難道陳月英真的已經死了,而李城是知道的?”

  祭拜母親,磕頭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趕緊和二哥聯繫一下,讓他們在詢問李治平時,問問李城可否與某個逝去的長輩關係好,有祭拜該長輩的習慣。”文雅想得周全一些,不僅是母親,祭拜其他長輩也說得通。

  我當即打電話給二哥,他們剛到看守所,我告知了他們何建提供的線索,二哥也說李城不像是在給張艷燒紙。

  “這會兒李城應該沒在家裡了,咱們過去看看。”待我掛了電話,文雅說。

  我看了看時間,還來得及,就說“好”。

  路上,我問文雅去李城家做什麼,她回答:“去確定一下燒紙的位置。”

  我馬上明白了過來,先前我們有個猜測,陳月英被埋在李家的院子裡,或許李城燒紙的位置能指明她的埋屍地。

  李城果然沒在家,院門緊閉,他的車子也沒在裡面。

  我和文雅站在門口,從鐵門往裡看,找了好一陣,終於發現了一堆燃燒後剩下的灰燼,就在那塊翻動過的空地上。

  “其他地方都種著蔬菜,沒辦法燒紙,李城選擇在這裡燒,是正常的,不見得屍體就在下面。”我說。

  文雅也沒了主意:“從院子現在的狀況來看,的確是那一塊最適合燒紙。”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一個男聲從背後傳來,中氣十足。

  當時我與文雅都專心地盯著院子裡那堆灰燼,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突然有人說話,我著實驚了一跳。

  轉過身來,這人已經走到了我們跟前,正是院子的主人,李城。他的車停放在前方五十米處,與我們的警車挨在一起。

  李城本可以直接開車到院門口的,可那樣的話,我們肯定會聽到轎車的聲音。看來,他是故意停遠一些,這樣可以輕手輕腳地走過來,看我們在做什麼,也就是說,他很可能已經在我們身後站了好一陣子了。

  “李醫生,我們剛好從這裡經過,想來看看你在家裡沒有。”文雅很快反應了過來。

  “是嗎?”李城的眼神明顯在說著“不相信”三字。

  我附和說:“是啊,你在家的話,我們可以在家裡談嘛,你就不用去公安局了。”

  李城看向我,打量了幾秒後,臉色換成微笑狀:“可我讓律師直接去的公安局。”

  “現在打電話讓他過來也不遲嘛,李醫生家裡的環境真好,你若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在這院子裡談吧。”文雅笑著說。

  “每天吃自己種的蔬菜,一定很有成就感。”我明白文雅的意思,想趁機到他屋裡打探一番,也就配合著把氣氛弄輕鬆一些。

  李城掏出鑰匙來開門,並說:“成就感是其次,主要是健康,這可是真正的綠色食品。”

  我看向那片菜地,贊同地點了點頭,心裡卻想著,若這地下埋了具屍體,只怕蔬菜再“綠色”也沒幾個人敢吃吧。

  門開後,李城自顧自地往裡走,並沒邀請我們,我看向文雅,她已經邁步了,我也就跟著一起。

  “李醫生今天不上班麼?”文雅繼續找話題聊著。
[隨機語錄]:

TOP

  “張豔的愛意讓你如沐春風,感受到生活是那麼的美好,你愛她、疼她,卻也想佔有她,容不得她對你心有不忠。”我一步一步地引導著。

  這次,李城遲疑了幾秒,眼神中帶著探究,似在思考著我到底有何用意,我看著他,也不急。

  稍許,他點了點頭,並說:“我全心愛一個人,當然希望她也如此愛我,難道你不是?”

  我笑道:“所有人都會有如此期願,我也不例外。”

  隨之,我語氣一轉:“正因如此,一旦發現自己被欺騙與背叛,先前的愛有多深,後面的恨就有多濃,你會恨不得,殺了她!”

  說最後三個字時,我把雙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扼脖的動作。

  那一瞬,我總算在李城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慌亂,儘管只有一秒不到的時間。或許,他沒想到我會突然說出這些話來,更沒想到,我們對他已經有了強烈的懷疑。

  很快,他恢復了正常,氣憤地說:“別把你的思維強加在別人身上,並且,我與張豔的感情很好,我愛她,她也深愛著我,我們之間不存在你說的這種情況!”

  “很遺憾,張艷最愛的人並不是你。”文雅兩手一攤,作無奈狀。

  “你放屁!”李城猛地扭頭瞪著文雅,兩眼快噴出火來。

  “唉,其實你很清楚,她愛的是林天豪,就連當初追求你,也不過是想證明給林天豪看而已。”我嘆息著說。

  我們越是淡然,李城就越是容易被激怒,而我們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放屁放屁!全是放屁!張艷都死了,你們還要誣陷她!”李城怒吼著向我走來,與我面對面,就差把拳頭揮向我了。

  “我們沒有誣陷,這些都是她的同學、朋友告訴我們的。”文雅說。

  “他們不是張艷,不能代表她,這世上只有我最了解張艷,與我在一起後,她的心中便只有我!”李城堅持著。

  “那她為什麼要瞞著你去參加林天豪的婚禮?”我問:“你可別說不知道這件事。”

  “我當然知道!”

  “那麼,對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呢?”文雅問。

  “我承認,當我爸告訴我這件事時,我的確很生氣,甚至一度想要去質問她,可是,我忍住了。”

  講到這,他咽了口唾沫,我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看他如何辯解。

  “包括你們剛才說的那事,早在兩個月前,楊曉蘭就給我提過,但是,我思來想去,從張艷平日里對我的態度來看,我認定她是真心愛我的,她應該只是想去參加一場同學的婚禮而已,順便與其他同學聚聚,所以,兩件事我都沒質問她。”李城的情緒緩和了些。

  “李醫生還真是大度。”我說。

  “愛她,就要信任她,兩個人在一起,信任是基石。”李城竟講起了戀愛經。

  “是嗎,那請教下李醫生,如果真遇到對感情不忠的人,應當如何對待呢?”文雅笑著說。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遇到過,張艷是我第一個女朋友。”李城就是不接招。

  “不好意思,來晚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們回過頭去,只見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穿著白色短袖襯衣,下擺扎於西褲當中,腳上是皮鞋,整個人顯得乾練、精神。

  “王律師,快請進。”李城繞過我,迎向那男子。

  “竟然請動了他。”文雅小聲嘀咕了句。

  我正想問這人是什麼來頭,他已經註意到了我們這邊,笑著說:“文隊長,咱們又見面了。”

  “王律師,你不是大忙人麼,省里市裡的案子都接不過來,怎麼還有時間管梓州縣城的案子,讓你事務所的其他律師來辦不就行了。”文雅回應說。

  “再忙也不能六親不認不是,李醫生是我朋友,朋友有求於我,自然要親自上陣才行的,這位是?”與文雅說話時,男子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往我身上瞟。

  文雅作了一番介紹,又看著李城說:“沒想到李醫生與梓州的‘一號’律師是朋友。”

  難怪文雅驚訝,原來這眼鏡男子是梓州縣排名第一的律師,這不由讓我有些擔憂,優秀的律師能讓嫌疑人被無罪釋放,這是有先例的。

  李城還未答話,男子搶先回答:“我的牙一直不好,都拖了好些年了,去年到李醫生那治了幾次,竟治斷了根,李醫生年輕有為,我很是敬佩,一來二去,也就熟了。這次他父親入獄,李醫生找到我,言辭懇切,流露出對父親的深情厚誼,讓人感動,我也就接了。”

  看著男子自信滿滿的樣子,我心裡更打鼓了,李城請來這麼個厲害人物,難不成還想把李治平的嫌疑也洗脫不成?
[隨機語錄]:

TOP

  “原來如此。”文雅笑道。

  隨後,李城把我們迎進了他家客廳,四人坐下後,談話就開始了。

  李城堅持稱他父親是冤枉的,言語中仍然透露出懷疑警方逼供的想法,並拜脫王律師到看守所去好好詢問一下李治平。

  有律師在場,我和文雅要注意得多,不再試探李城,也不刺激他,免得落人口實。

  這次的會見算是非正式的,沒用多長時間,一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總的來說,王律師還是比較公正,讓李城先別急,又耐心地聽我們介紹了詳細案情,期間未有針對警方的話語。

  待文雅講完,王律師對李城說:“李醫生,大致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坦白地說,若令尊真的已經認罪,這案子會比較棘手。”

  “人被關在裡面,說什麼還不是警察說了算。”李城看向我們,很不友好:“你們總說我爸殺了人,那他把贓物藏到哪裡去了?找不到贓物,我就有理由懷疑你們對我爸用了非常手段。”

  王律師卻搖頭:“我與文組長打過交道,她是女中豪傑,剛正不阿,若這案子真是她負責,那你擔心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請你一定要幫我。”李城懇切道。

  “你放心,我自當盡力,一切等我見了令尊再說吧。”

  談話結束,我們走出房間,到了院子裡,王律師似為了緩和沈悶氣氛,指著菜地說:“李醫生,你家這些小菜長勢真好,綠油油的,看著都喜人。”

  “這片菜地比我的年齡都大,我是吃自家的菜長大的。”李城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真是天然又健康。”王律師說。

  “李醫生,這片空地之前種的什麼?”文雅故作好奇地問。

  “土豆,前段時間剛收穫,給親戚朋友送了些,剩下的都在廚房堆著。”李城說著,站到空地邊上,回過頭來看著王律師:“王律師,你喜歡這些天然的食物,明天我收拾一下,給你送一箱過來。”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王律師笑呵呵地說。

  “咦,那是什麼?”文雅指著李城身後問。

  文雅指的正是那堆燒剩的灰燼,剛才李城站過去,擋在了它面前。

  “沒什麼,是燒掉的廢紙,可以當肥料。”李城邊說邊用腳把灰與泥土混和起來。

  他的回答和行為讓我心生疑慮,明明是給死人燒紙,卻不願承認,看來,這裡面真的有問題。

  “這紙明顯是才燒不久,李醫生父親還關在看守所裡,你倒有興致收拾家中的廢紙,心態真不錯。”文雅把目光從灰燼上移開,意有所指地說。

  李城不予理會,轉而對王律師說:“我還要趕回醫院上班,咱們保持聯繫。”

  這話明顯是在下逐客令,文雅也不好再開口,我們都出了院門。
[隨機語錄]:

TOP

  “是的。”文雅如實回答。

  “這個挨千刀的,怎麼這麼變態!那我們曉蘭豈不是也被他看了?”婦人很是氣憤。

  “他年輕時就不是啥好東西,當初我就不贊成讓曉蘭去他店裡,你不信吧。”楊錚搖頭說。

  “我還不是想讓曉蘭換個輕鬆點的工作。”婦人不甘道。

  這話提醒了我,楊曉蘭是徐忠厚的遠房侄女,她父母年輕時便認得了徐忠厚,我們可以探聽一些徐忠厚與陳月英的事情。

  “陳月英?這名字不熟悉。”婦人滿臉疑惑。

  “你說她是徐忠厚的女朋友?”楊錚似想起了什麼。

  我忙點頭。

  “好像見過,那年家裡一個長輩賀壽,徐忠厚不是帶了個女的一起來吃飯麼。”楊錚看著婦人說。

  “噢,有點印象了。”婦人恍然大悟道。

  “具體是什麼時候?”我忙問。

  “這麼多年了,哪能記得清。”婦人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楊錚皺眉想了想說:“那個時候,曉蘭還懷在你肚子裡,我記得你孕吐得厲害,還抱怨說看著一大桌好吃的卻無福消受。”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那兒年生活條件差,吃酒席就算是打牙祭了,我懷曉蘭,錯過了好多頓美食。”婦人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

  “楊曉蘭今年多大了?”我問。

  “28歲。”文雅和楊錚同時回答,我這才想起,之前我們有調查過楊曉蘭的資料。

  “當時你懷孕幾個月了?”我問婦人。

  婦人看向楊錚,楊錚回答:“三四個月吧。”

  “楊曉蘭是當年出生的還是次年出生的?”

  “當年。”

  “那麼,這事就是28年前發生的……”我低聲說著,腦海裡快速地捕捉著這個時間與李家的關係。

  很快,我想到,李城也是28歲,只要再把兩人的出生月份對比一下,就能推算出那時陳月英是否已經認識了李治平。

  這事不難,文雅馬上打電話查到了李城的具體生日,發現楊曉蘭竟比他大了兩月。

  得到這個結果時,我與文雅都有些吃驚,因為這表明,不出意外的話,陳月英陪著徐忠厚去參加這場宴席時,肚子裡已經懷上了李城。

  “徐忠厚不是好東西,我看這女人也不咋地,都嫁人懷孕了,還和前男友攪在一起!”楊錚憤然道。

  “我看啊,說不定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徐忠厚的。”婦人撇了撇嘴說。
[隨機語錄]:

TOP

  她的這句話,尤如一聲響雷掠過我的心頭,李城是徐忠厚的兒子?

  這個想法太瘋狂了!

  文雅的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我倆都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震驚。

  徐忠厚曾交待,陳月英與她分手後,還偷偷去找過他幾次。憑著徐忠厚對女人的慾望,他定會奉行“送上門的菜,不吃白不吃”的準則,與陳月英行那男女之事。

  這樣一來,兩件事還真對應上了,至少,從時間上講,李城是徐忠厚兒子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我迅速把它放回進整個案件進程,發現若這事成立的話,先前的一些疑團便能解開了,但是,卻又有其他不合理之處。

  我與文雅有太多的問題需要交流,便匆忙地離開了楊家。

  “難道李治平發現李城不是自己親生兒子,一怒之下殺了陳月英?”一上車,我就急著說。

  “不合理,既然李治平如此介意這件事,為何在明知李城不是自己兒子的前提下,還對他那麼好?並且,他也沒去找徐忠厚的麻煩啊。”文雅搖頭說。

  似乎挺有道理,我又說:“那就是陳月英發現了這件事,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李治平,所以離家出走了。”

  文雅想了想,有些猶豫:“在那個年代,這種事一旦曝光出來,足以讓一個女人毀滅,也會讓李城從小受人白眼,陳月英因害怕和不敢面對而離開,是說得通的。”

  “可她這麼多年都杳無音訊。”我提醒文雅。

  “有可能是自殺了。”文雅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對李治平的懷疑就錯了。”我說。

  文雅沉聲道:“這起案子,直接證據太少,很多過程都是我們推測出來的,雖然看起來很完美,可一旦出現新的情況,極有可能直接推翻先前的猜想,所以,我們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文雅的話再次給我提了醒,辦案不是解數學題,靠在紙上演算就能得出答案的,證據才是最重要的,上了法庭,法官也只看證據,而不是邏輯推理。
[隨機語錄]:

TOP

  然而,對李城不滿張艷心中記掛林天豪一事,李治平打死都不鬆口,他的原話是:“雖然我一直希望他倆分手,我也恨張艷搶了我兒子,可李城是真的喜歡她,不惜為了她而頂撞我,他太糊塗了,一味地相信她,我看見張艷參加林天豪的婚禮,本想著拆散他們,可他們的感情還是那麼好,張艷死了,李城這段時間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早知如此,我真不該殺了她……”

  為了試探李治平,二哥故意透露出李城已經知道李治平承認殺張豔的事實,李治平聽後,反應很大,對二哥是破口大罵,說二哥不講信用,明明答應他不把這事告訴​​李城的,現在好了,李城一定會恨死他。

  “他還說做鬼也不會放過我。”二哥無奈地笑道:“可我當時並沒答應一定不說,只是說盡量,這也不算言而無信吧。”

  “當然不算。”我說。

  官飛也說:“現在又不能對嫌犯用刑,就靠耍點嘴皮子功夫套話,要訊問時再中規中矩,那這案子沒法辦了。”

  文雅笑道:“這可不是耍嘴皮子,二哥問材料,那是真本事。”

  “別誇我了,講講你們那邊的情況吧。”二哥有些不好意思,掏出一支煙來,邊點邊說。

  三個方向的信息匯總後,還要屬我與文雅這邊的收穫最大。

  “李城是徐忠厚的兒子?開玩笑吧!”小武驚得瞪大了眼。

  “李治平要知道他當寶貝一樣養大的兒子是別人的,說不定會真的氣死……”官飛忍不住想笑。

  “雖然這事有點戲劇化,但也不是沒可能,我看,可以給父子倆做個DNA鑑定,說不定對案件的偵破有用。”姜還是老的辣,二哥沉穩多了。

  “可以,不過當前還是先等搜查令下來,把李家上下仔仔細細地搜一遍再說。”文雅道。

  說起搜查,我想起贓物一事,就問二哥:“李治平有沒有交待把贓物藏在哪的?”

  “說了,在他家菜園的那塊空地下面,地裡之前種的土豆,前段時間剛收了,地是翻過的,這樣再挖開埋東西,也不會顯眼,李治平就把東西埋在了那。”官飛回答。

  “張艷和柳如煙的東西都在那?”我問。

  “他是這樣說的。”二哥說。

  這塊地還真是“特別”,李治平把贓物埋在下面,李城又在那燒紙祭拜。

  “事不宜遲,我去給局長匯報,盡快把搜查令弄來。”說完,文雅就出門了。

  當李城接到電話被告知警方要對其住宅進行搜查時,有些抵觸,不過,聽聞我們已經辦好了搜查令,他知道這是無法抗拒的,極不情願地同意回家去等我們。

  考慮到此次搜查的特殊性,文雅向局長多要了些人,算上專案組的成員,總共去了十五個人,分成三個組,對李治平的住所進行搜查。

  搜查的重點是菜園,而那片空地則是重中之重。按李治平所說,贓物埋得併不深,為了能夠探測更深處是否有屍骨,我們商定,先不挖掘埋贓物的部位,而是從旁邊開始,一直往下挖,挖到一米五深處還沒有發現的話,再把贓物挖出來。

  我們到達李家時,鐵門緊閉,等了五分鐘,才見著李城的車子過來。

  認真看完搜查令,他扳著臉打開了鐵門。
[隨機語錄]:

TOP

  進門後,我和文雅帶著第一組徑直往房間裡走去,二哥他們則帶二、三組留在院子裡。

  這樣安排也是有用意的,外面不過是一片菜地,正常情況下,李城應該更在意房間裡的東西,從而會守著我們,如此一來,外面的兩個組就有充足的時間去挖掘了。

  若李城不中計,留在院子裡看,這就表明他心裡有鬼,知道些甚麼。當然,李家父子這種高智商的人,是無法用常理去揣測的。

  實際情況是,李城果然跟著我們走進了屋子,並叮囑我們不要把他家的東西翻得太亂。

  三個組裡面,每個組都有人專門負責攝像,這樣的話,一旦搜出了甚麼東西,就算李城沒在場見證,也是有效的。

  雖然是搜查,但起碼的尊重也是有的,我們不會像古時候欽差大人帶人抄家那般亂翻一氣,而是輕拿輕放,檢查完沒有發現的話,再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從一間屋到另一間屋,從樓下到樓上,我們檢查得很仔細,李城也一直跟在旁邊。

  李治平房間裡有一個上了鎖的抽屜,鑰匙我們帶了過來,當著李城的面打開了它。

  抽屜裡是三個筆記本、兩張老照片、一個厚厚的信封,再就是一千元的現金。我翻了翻筆記本,上面全是李治平這些年來的教學心得,他幾乎每週都會總結,記錄得非常仔細。可見,作為一個教師,他還是稱職的。

  兩張照片,第一張是一對青年男女,男子正是年輕時的李治平,他臉上帶著笑,女人我們並不認識,表情要木然許多。

  我正想問李城,他卻已經把照片搶了過去,盯著照片看得出神,臉色變了又變。

  “這是你媽媽嗎?”文雅輕聲問。

  “是。”他沉聲說。

  我覺得李城的反應有些大,就問:“你媽走了二十多年,你連她的照片都沒見過?”

  他沒回答,伸出手來,輕輕摸著照片上女子的臉蛋。這讓我想起我們第一次去張艷房間時,李城也是拿起有張艷照片的相框,輕輕地撫摸著。

  這是他對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表達思念之情的方式。

  我們沒打擾他,回過頭看第二張照片,是一個全家福,這一次,陳月英手中抱著一個嬰兒,笑得很燦爛,旁邊的李治平同樣喜笑顏開。

  看得出來,雖然對李治平沒有感情,陳月英對兒子還是很疼愛的。

  而李治平呢,陳月英失踪二十多年,他一直珍藏著這兩張照片,足以說明他對陳月英的情意。

  那一刻,我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對這女人的不滿。嫁了人,心裡想著前男友不說,還主動去聯繫他,與他幽會。李城都兩三歲了,她還背著李治平與在部隊裡的徐忠厚通書信,這種行為,用“不恥”二字來形容也不為過。

  誠然,她從小生活在父親與弟弟的陰影之中,沒有得到關愛,的確可憐;她想追求自己的幸福,與心愛之人在一起,這個想法本身是值得尊重的。

  但是,既然結了婚,就要守婦道,就要相夫教子,如果覺得不幸福,大可離婚,而不是暗地裡勾搭男人。

  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隨機語錄]:

TOP

  二哥那邊對李治平的訊問也比較順利,他一聽說我們挖出了陳月英的骸骨,還是當著李城的面挖出來的,臉色大變,最後,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癱坐在椅子上。

  李治平是愛陳月英的,這一點毋庸置疑,除了抽屜裡珍藏的那兩張照片可以看出之外,他在承認罪行之前,難以自抑的情緒也能佐證。

  五十來歲的老男人,就當著二哥他們的面哭了起來,老淚縱橫。近半個小時後,他的情緒才緩和了下來,抽著二哥遞過去的煙,慢慢交待了二十五年前殺害陳月英的事實。

  “我真的很愛她。”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當年,李治平發現了那些信後,心中的憤怒急劇膨脹,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幾度想找陳月英算賬。

  後來,考慮到兒子還小,不能沒有母親,他決定給陳月英一次機會,所以,他們只是吵了幾次,李治平卻並未提出離婚。

  為了保證陳月英是真的回心轉意,他開始跟踪她,結果,沒過多久,他發現陳月英再次去見了那個充當信使的女同學,從女同學家裡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封信。

  這讓李治平徹底憤怒了,也是那時,他動了殺妻的念頭。

  後面的過程就簡單了,他趁陳月英熟睡時,掐死了她,然後埋在自家院子裡。

  “院子裡有挖開的新土,都沒人懷疑嗎?”我問。

  二哥搖頭說:“李治平真是個人才,當時那塊地上種的是小白菜,他劃了個長方形,把表面的幾窩白菜連著下面的泥一起,工整地挖出來,然後往下挖,挖好後,把陳月英埋進去,再把白菜原樣放回去,最後修整一下接縫處,第二天一早把多餘的泥土扔到其他地方,這樣一弄,根本沒人能看出那塊菜地被挖開過。”

  我聽得一陣心驚:難怪陳月英失踪這麼多年都沒人能發現異常,李治平的心思已經縝密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他找妻子那麼賣力,沒人會想到是他殺了陳月英;就算有懷疑,也不會想到他敢把人埋在自家門前;就算想到他敢把人埋在門前,到門前一看,各處的地面都無被挖動痕跡,也就沒人會真的掘地三尺去找屍體。

  而只要沒有屍體,李治平身上的嫌疑也就不能證實。若我們此次沒挖出陳月英的骨骸,隨著李治平因殺人罪名成立而被判死刑,陳月英的死便永遠地成了未知之謎。

  “年輕時就是個殺人犯,現在又殺兩人,動機都是相同的,照我看,張艷一定是他殺的沒錯!”小武說。

  “你們提到張艷是把李城當林天豪的替代品這事時,李城並沒刻意迴避,只是說他不相信,會不會是,他的確太愛張艷了,給了她絕對的信任,所以,並沒有因此遷怒於張艷甚至殺害她?”官飛說。

  在訊問李城時,我就動搖了,如果案子就此結了,似乎沒甚麼不妥的,贓物已找到,兇手伏法,社會上的恐慌情緒即刻消散,專案組不僅破獲了此次的連環殺人案,還挖出了一樁二十多年前的謀殺案,我們五人會聲名大躁,只管等著立功授獎就行了。

  文雅看著我,我笑了笑,說:“似乎有道理。”

  “你放棄了?”那一刻,她的聲音讓我忐忑,我想,自己是怕她失望。

  “環環相扣,沒有疑點啊。”我說,心裡卻很沒底氣。

  “二哥,你說呢?”文雅向專案組最後一名成員徵求著意見。

  “卷宗可以先整理著,但我建議在結案前,先把一件事弄清楚。”二哥掐滅手中的煙頭說。
[隨機語錄]:

TOP

  “你是想查清李城到底是不是李治平兒子?”我問。

  二哥重重地點了點頭。

  “怎麼查?”官飛問:“我們沒有正當理由去取李城的DNA標本啊。”

  二哥笑道:“他的DNA已經取樣了啊。”

  我反應了過來,在核實陳月英身份時,曾抽過李城的血,當時他也很配合。

  同時我也想起,之前在查到李治平車後座有精斑時,就對他做過DNA測序,現在只需由專業人員把兩人的DNA進行比對即可,根本不用通知他們。

  “我馬上安排。”文雅說。

  為了把這事查清楚,我們還讓徐忠厚過來了一趟。給他抽血時,他問我們做甚麼,文雅解釋說在案發現場提取到了兇手的生物組織,現在需要將其與所有有嫌疑的人的DNA進行比對,請他配合,徐忠厚沒多少文化,不會多想,馬上就說:“行,抽吧,我行得端坐得正!”

  這天下午,王律師來找了我們,他已經見過了李治平,也知道了我們從李家院子搜出贓物以及挖出陳月英屍骨的事。

  “文隊長,恭喜。”見面後,他很客氣地說。

  文雅笑了笑問:“王大律師,何喜之有?”

  “在你的帶領下,專案組不僅一舉破獲了近段時間的兩單殺人案,更挖出了二十年前的隱案,於公於私,這都是好事,為社會的穩定做出了貢獻。”他扶了扶眼鏡說。

  “王律師,聽你這意思,不准備為李治平辯護了?”我好奇地問。

  “我看過警方的訊問筆錄,沒甚麼不合規定之處,又仔細地問過李治平本人,他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過程有條有理,不似編造,何況現在李城的態度也沒之前那麼堅決了,這案子已經失去了辯護的意義。”王律師坦承地說。

  “你覺得這案子沒問題嗎?”我忍不住問了句。

  “有甚麼問題?”他疑惑地看著我。

  “噢,陸揚是不相信李城會這麼輕易地放棄。”文雅不動聲色地瞪了我一眼。

  對李城殺張豔的懷疑是專案組內部的秘密,若是傳出去,不僅會影響案子的終結,還容易引起軒然大波,在未經查實的情況下,文雅謹慎些是對的,是我心急了。
[隨機語錄]:

TOP

  見到我們,李治平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二哥先與他聊了些家常,因為接觸過好幾次了,談話間,兩人語氣隨意,像是熟人一般。

  待時機合適,二哥開始了試探:“當年你僅僅因為陳月英與徐忠厚背著你保持聯繫,就氣得那麼厲害,以致於殺了她?”

  李治平一愣,皺眉看著二哥,好一陣才說:“不然呢?我給了她機會,她卻再次去找那男人,你遇到這種事能忍得住?”

  二哥笑道:“陳月英不在了,你一個人照顧李城,聽說管得挺嚴的。”

  “唉,畢竟是單親家庭,不管嚴一些,怕他心思不用在學習上。”李治平嘆氣說。

  “陳月英與徐忠厚不僅是互通書信,你們剛結婚後的那段時間,他倆是見過面的,這事你知道吧?”文雅問。

  “哼,當然知道!那人寫的信你們不是也看過麼,裡面有提到過!”

  文雅又問:“既是如此,你有沒有懷疑過,李城或許並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不可能!”李治平馬上否定了。

  “你為何這麼肯定?”我很疑惑。

  “我的兒子我清楚,像我,不會有錯!”

  “證據呢?”文雅問。

  “你這話問得奇怪,你有證據證明你是你父母生的嗎?”李治平臉上隱有憤怒之色,瞪著文雅。

  文雅也不惱,笑著揚了揚手中復印的鑑定報告單:“我沒有證據證明我是誰的女兒,卻有證據證明李城到底是誰的兒子。”

  “你甚麼意思?”李治平聲音越發大了。

  二哥從文雅手中拿過報告單,看著李治平說:“我們將你和李城的DNA序列進行了比對,你想知道結果嗎?”

  李治平沉默了。

  “我知道​​你想。”

  “不!我不想聽!”李治平近乎咆哮。

  二哥卻不顧他的反對,緩緩念道:“經測定,李城與你並無血緣關係,他是徐忠厚與陳月英的兒子。”

  “不!”李治平猛地想站起來,卻由於手腳都戴著鐐銬,無法動彈,只見額頭上青筋暴露。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作為男人,我也很同情你,但是,這是現代科學檢測的結果,不會有錯。”說罷,二哥把手中這份報告單遞到了他面前。

  李治平臉脹得通紅,目光如炬般瞪著二哥,這樣僵持了十來秒,他還是忍不住心頭的好奇,看向了報告單。

  單子上的結論寫得簡單明瞭,李治平卻足足看了三分鐘,身子抖動得厲害,最後,重重地垂下了頭。

  二哥試著安慰他,然而,過了好長時間,李治平都沒再說一句話。

  “你好好消化一下吧,我們明早再來。”文雅見李治平的情緒的確差到了極點,只得中斷了談話。

  意外的是,這個時候,李治平抬起了頭,近乎懇求地說:“別告訴李城。”

  我看著他的臉色,揣測著他的心理。

  見沒人應話,他又說:“求你們了。”

  二哥趁機說:“我可以答應你今晚不告訴他,明早我們會再來找你談話,等談話結束,再做決定。”

  這話很明顯,是讓李治平考慮清楚,若是告訴了我們重要的信息,自然能答應他的條件。

  “李治平剛才的表現不似做假。”出了看守所,我說。

  “這事要辯證來看,若他一直都在說真話,那剛才的自然也是真的,若他以前有說過假話,卻騙過了我們的眼睛,那麼,剛才同樣有可能是在演戲。”文雅說。

  “李治平多半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二哥也說。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我們仨就出了招待所,往看守所而去。

  中途文雅接了個電話,是局長打的,委婉地表示,讓我們別再查這件案子了。

  “您怎麼知道的?”文雅很是疑惑地問。

  “王律師給我打了個電話。”局長在電話裡對文雅說。

  原來,昨晚在我們走後,李治平要求見律師,王律師聞訊去了趟看守所,與李治平談了近半小時。早上,他直接給局長聯繫,說了這件事,並說從法律的角度來講,李城是否是李治平親生兒子,與案件並無直接關係,當事人有權要求警方不公開,同時,王律師還問局長,為何公安局已經宣布結案了,警察還在提審李治平。

  迫於王律師在省市縣三地司法界的地位,並且他的話有理有據,局長被弄得啞口無言,最後讓了步,讓我們不再調查。

  文雅沒辦法,只得應了下來,不過,當時我們已經快到看守所了,就決定還是去見見李治平。

  “你真是狡猾,我們前腳剛走,你就找了人。”一見面,文雅的語氣很不好。

  “對不住,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甚麼苦衷?”我馬上問。

  李治平坦言:“我身背三條人命,必死無疑,也是死不足惜,可我父母七十多歲,他們沒做錯甚麼,我死了,李城在,他們還有個念想,能挺得住,若李城的身世被曝光出去,他們二老同時失去兒子孫子,我擔心會出大事。那個徐忠厚,他自己是有兒女的,李城不與他相認,他也沒甚麼損失。”

  這個理由,還真是讓人無法質疑。

  “昨晚,你也是這麼和王律師說的吧?”我問。

  “是。”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後面的談話就顯得很沒意義了,軟磨硬泡了近一個小時,我們沒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得頹然地離開了看守所。

  “後續工作將會由梓州縣局接手,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李治平了。”上了車,文雅說。

  我明白,這個案子就此劃上了句號,只不過,文雅沒說那麼直接。

  二哥銜著煙頭的嘴吐出一口煙霧:“陸揚,別灰心,我一直覺得你的猜測是有一定道理的,只不過,很多時候,人們眼睛看到的,不見得就是全部的真相,而看清真相的人,又無法將其證明。”

  我笑了笑,釋然地說:“既然無法證明,我們還是當它不成立得好,免得冤枉了好人,這單案子中有太多可憐之人,李城亦是如此,只希望他今後能像柳思孝一樣,帶著愛意前行,成為一個溫暖的人。”
[隨機語錄]:

TOP

  七天後的晚上。

  我正準備上床睡覺,接到了文雅的電話:“李城死了……”

  “怎麼死的?”我無比震驚。

  “自殺的。”

  我還沒緩過神,文雅又說:“徐忠厚也死了,李城殺的。”

  那一剎,我只覺腦子裡“​​嗡”地一聲,這簡單的幾句話,信息量實在太大。

  一個小時後,我、文雅和二哥趕到了梓州。

  警方還原了案發經過,當晚九時許,李​​城進入徐忠厚住的小區,敲開了他的房門,爾後,用事先準備好的水果刀,乾脆利落地了結了徐忠厚的性命。

  確定徐忠厚死亡後,李城報警自首,等派出所警察趕到徐忠厚家,李城已經割腕自殺身亡,警察從他的褲包裡搜出了一個信封,裡面是一張DNA鑑定報告,證實被鑑定的兩個對象為父子關係,同時還有一張白紙,上面寫著:“李治平殺我母親,該死;我殺了張艷,該死;徐忠厚與有夫之婦有染,生我卻未養我,是我悲慘一生的源頭,該死。我唯辜負者,李治平對我的愛,願來世再做父子。”

  這張白紙,直接地證實了我的猜測,我卻沒有絲毫成就感,心裡沉重無比。

  專案組成員被再次召集在一起,重新梳理先前的案情,並調查這幾天李城的行踪。

  經多方查實,很快,我們知道了案件來龍去脈。

  想來,那天搜查房間時,李城看了那些信後,也懷疑起了自己的身世。

  他先去了陳月英父母家,詢問陳月英父母的血型,當被告知“不知道”時,他用事先準備的注射器分別抽取了外公外婆的血液,拿回去作檢測,這種事對一個醫生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

  而由於這個外孫也算是給自己長了臉,陳月英父母並未拒絕李城的這一行為。

  我猛然想起,何放曾說過,李治平曾到處求人給他兒子獻血,可他自己有給李城輸過血麼?看來,李城也是對此事件產生了懷疑。

  從醫院調查的結果得知,李治平外公外婆的血型均為O型,如此推斷出,陳月英的血型必然也為O型。

  李治平的血型為B型,他與陳月英的後代,血型只可能會是B,而李城的血型卻為A型,這已經表明,李城不是李治平的兒子。

  隨後,李城找到陳月英以前的中學同學,問出了陳月英曾經戀人徐忠厚的信息。因張豔的關係,他早就與徐忠厚打過照面,二人也算是熟人,李城去找過他,應該就是這次見面過程中,李城取走了徐忠厚的生物樣本並送去鑑定。

  結果出來後,李城就作出了殺人與自殺的決定。

  搞明白這起案子後,局長要求我們立即對李治平進行突審,務必讓真相水落石出。

  我們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再次看到我們,李治平先是很茫然,隨後皺起了眉頭,當那張帶血的白紙被擺在他面前時,他悲慟萬分,老淚縱橫,哭得像個孩子。

  這一整夜,他都沒說一個字,我們也沒催他,他有太多情緒需要釋放。

  天亮時,我看著他憔悴的面容,覺得他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時,他終於開口了:“我早就知道他不是我兒子,這也是我殺陳月英的真正原因。”

  因為哭泣,李治平的聲音極為沙啞。
[隨機語錄]:

TOP

  我很震驚,沒想到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這件事。

  其他人的臉上也帶著詫異,卻沒人提問,沒人插話,我們只是靜靜地等著,有些事情,也該水落石出了。

  原來,二十五年前,李治平發現陳月英與徐忠厚有染,從時間上一推算,很快想到兒子是否自己親生的問題,他偷偷取了李城的幾根頭髮,借出差的名義,到省城做了親子鑑定。 (注:親子鑑定技術始於上個世紀70年代。)

  證實李城不是自己兒子後,李治平心中憤恨難平,遂殺了陳月英,把她埋在了自家的菜園裡。但是,對於李城——這個當時年僅三歲的小生命,他心中始終恨不起來。

  自陳月英懷孕開始,至事發時,近四年時間,李城早已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何況,孩子是無辜的。於是,他最後決定,仍然把李城當兒子一樣對待。

  二十八年的父子情,李治平從心底認定了李城這個兒子。同時,在李城的成長過程中,經常表現出來的對母愛的渴望,也讓他生出了對李城的愧疚之情,他把全部精力與愛意都傾注到了兒子身上。

  李城殺張艷那晚,李治平其實在鄉下父母家,因為那天他父親的舊疾復發,是他在照顧著,直到凌晨一點才開車回家。

  他回家發現李城房間的燈還亮著,走過去一看,李城慌慌張張的,魂不守舍。在幾番詢問之下,李城說了一件讓他震驚的事,說自己殺了張艷,並拋屍城郊,最要命的是,似乎把那枚刀幣遺落在了現場,而這刀幣,是李治平拿給李城的,讓他幫著找人問問價。

  只思慮了幾分鐘,李治平心中便有了“為子頂罪”的念頭,這不僅出自對李城的愛,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殺了陳月英這二十多年來,心中一直有魔障,他想尋求解脫。

  李治平詳細詢問了李城殺張豔的細節,以便相應做出一些假的痕跡,而他車上的抓痕和精斑即是這痕蹟的一部分。

  同時,他給李城做了交待,教他如何應對警察的詢問,但當晚並未告訴李城自己準備替他頂罪一事,直到他殺了柳如煙,這才將計劃全盤講與李城聽。

  “李城都沒反對過?”我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的目的就是要我為他頂罪,怎麼會反對呢?當時也不過假意推了幾句而已。”李治平苦笑著說。

  至此,我們知道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

  這一切竟是李城的陰謀。

  李治平說,這也是他後來慢慢發現的,最先的一處疑點便是自家院子的那片土豆菜地,那下面埋著陳月英,他自然比較留意。

  他曾問過李城,為何不把張艷埋起來,而是要拋屍,李城的回答很牽強。

  在李治平的培養下,李城一直是學校的尖子生,理科成績尤為突出,他了解李城的邏輯思維能力,覺得李城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當天他就把菜地仔細檢查了一遍,果然發現收穫了土豆的空地下有挖動過的痕跡。

  那個時候,李治平便明白了一切。

  原來,李城準備把張艷也埋在那片地下,在挖坑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自己母親的屍體,聰明如他,哪能想不到陳月英是被李治平所殺。

  如今,李城已死,他到底作何感想我們無從得知,總之,結果是,他將張豔的屍體拋於野外,並故意留下了刀幣。

  “你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精心設計,目的就是為母復仇,你為甚麼還心甘情願幫他頂罪?何況,他並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我不敢置信地問。

  “有沒有血緣關係真的那麼重要嗎?二十五年了,我們相依為命,彼此得到的,從來也不比一對親生父子少。他發現了他媽媽的屍體從而恨我,我可以理解,這麼多年了,我也時常在夢魘中驚醒,對自己一時衝動犯下的錯難以釋懷,既然如此,能夠如了他的願,讓他好受一些,我也能得到解脫,最關鍵的是,他能繼續活下去,何樂而不為?”李治平說這話時,眼裡盡是黯然。

  “不過,他並不知道你的想法,這樣做豈不是很冒險,萬一你不幫他頂罪呢?”文雅問。

  “我若不主動幫他掩飾這件事,只怕早就不在人世了。”李治平苦笑著說。

  “你是說他會直接殺了你?”小武似受到了驚嚇。

  “我的兒子,我最了解,他肯定會殺了我再自殺的。”

  二哥說:“李城的性格很偏激,這的確是你的教育方式所致,否則,也不會動出'殺'父為母報仇的念頭,現在又殺了生父後自殺。當初,你就沒想過你幫他頂罪後,他還是會自殺麼?他反正都會死,你頂罪甚至又殺了柳如煙,有何意義?”

  “其實殺柳如煙是我的本意,我是真的恨她,只不過,若不​​是李城,我殺柳如煙會不露痕蹟的,你們根本查不到我這來,就算查到,也找不出證據!至於你說的意義,在我倆商定計劃時,我給他留下了一個任務,讓他替我給他爺爺奶奶送終,他雖有猶豫,最終還是答應了。”李治平頓了頓,喉頭似乎有些哽咽,“現在,他還是走了,或許,他是覺得,那已經不再是他爺爺奶奶了吧……”

  李治平的哀傷感染著我們,房間裡一時安靜了下來,好一陣,官飛打破了這份沉悶:“你這人,太可怕了,為了幫兒子頂罪,詢問了他殺張豔的詳細過程,模仿著殺了柳如煙。我覺得,憑你的心機,不可能會在柳如煙體內留下精液,這應該是你故意的吧?”

  “沒錯,我這樣做,是在給你們留證據,讓你們鎖定我的嫌疑,沒想到讓那‘討口子’搗了亂。”

  後面的過程都很明白了,我們所看到的,所得到的,都是李家父子想讓我們看到與得到的。

  這對父子做得很完美,清除了所有異常痕跡,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若不是李城太過聰明,私下查清了自己的身世,只怕,這單案子的真相永遠都不會公諸於世。

  交待完這些,李治平向二哥要了一支煙:“之前我甚麼都不說,是為了保李城。現在,我全部告訴你們,同樣有一個要求。”

  “甚麼要求?”二哥輕聲問。

  “要不是李城寫了這張紙,親口承認殺了張艷,我便永遠也不會告訴你們實情。你們早就知道他是徐忠厚兒子,我也知道,但其他人不知道,我配合,只想讓你們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李城都死了,你還在意這個?”文雅問。

  “當然在意,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不可替代。”李治平的神色很堅定。

  “好吧,我們答應你。”文雅說。

  李治平看向文雅,良久,笑了笑:“謝謝。”

  走出看守所,小武興奮地說:“陸揚哥,你怎麼這麼厲害,案件真相果然是你之前猜測的那樣!”

  “我寧願不是這樣。”我嘆息著說。

  “為子頂罪,李治平對李城的父愛,真的太重了。”官飛這個當爹的人感嘆道。

  “關鍵是,這個兒子還沒血緣關係,相比起來,鬍刀對柳思孝,簡直就是畜牲不如。”二哥說。

  站在一旁的文雅看向遠方,久久沒有說話。我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看甚麼呢?這麼入神。”

  文雅收回目光,搖頭說:“沒甚麼,只是有些感慨罷了。我們從出生到死亡,帶給我們最多愛的便是親情,可是,這原本是因血緣關係產生的情感,血緣關係卻並非是衡量其親疏的唯一標準。”

  “是啊。”我看著她:“只要是源於心底最真摯的愛,便是世上最好最珍貴的情感。即使他們曾因此做過一些錯事,但愛本身沒有錯,李治平如是,李城亦如是,希望來生,他們能成為真正的父子,並遇見值得自己鍾愛一生的人。”

  願每一份愛,都不再被辜負。

  (第三部 完)
[隨機語錄]: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