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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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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多小時前,喝得醉醺醺的鬍刀搖晃著進入五星樓,找到丈母娘家門,不停地拍打。當時,柳思孝與外婆(外婆姓鄧,以下稱鄧氏)已經入睡。

  柳思孝出生的時候,柳如煙曾帶鬍刀回過自己娘家。十多年過去,五星樓裡幾乎沒有甚麼變化,所以,鬍刀仍能憑著記憶找到這裡。

  鄧氏對鬍刀恨之入骨,見到他就沒什甚麼好臉色,咒罵幾句也是常事。在這點上,鬍刀或許是不屑於與一個老太婆較真,倒一直沒對鄧氏動過粗,也沒到鄧氏家中來鬧過事。

  柳如煙出事後,鬍刀基本上斷了金錢來源,這些天他可謂是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今晚在酒精的作用下,跑到鄧氏家裡來,嚷嚷著要拿走屬於他的那份遺產。

  樓上樓下都住有鄰居,鄧氏也不怕鬍刀,開了門,劈頭蓋臉對他又是一通罵,鬍刀一把推開鄧氏,到屋裡翻箱倒櫃地找錢。

  鄧氏跑過去拖他,邊拖邊喊:“來人啊,來人啊,搶劫啊!”

  此時,柳思孝聽著聲音也起了床,神情厭惡地看著鬍刀,眼裡充滿憤恨,鄧氏拉不動鬍刀,就衝柳思孝說:“這壞人害死了你媽,快把他趕出去!”

  鄧氏哪裡知道,柳思孝聽了這句話後,轉身走進廚房,提了把菜刀就跑到鬍刀的身後,猛地砍向他的後背。

  當時鬍刀上身只穿了一件
T恤,刀口直接沒入了肉中,鬍刀吃痛,轉過身來,柳思孝抽出菜刀,鬍刀想上前奪刀,卻因當時已經處於輕度醉酒狀態,步履踉蹌,根本沒有反抗能力,柳思孝也不給他機會,一個大步上前,對著他的胸口接連砍了四五刀。

  直到把鬍刀砍得癱軟在地,柳思孝仍不解恨,在他臉上又劃了幾刀,這才頹然地坐在帶血的地板上。

  柳思孝砍第一刀的時候,鄧氏與鬍刀一樣,都是背對著他的,所以並不知情,等她轉過身來,鬍刀的胸前已是鮮紅一片,她驚駭得瞪大了雙眼,嘴卻抖動得不受使喚,連喊叫一聲都不能。

  鄧氏就這樣看著柳思孝親手殺了他的父親,她站在一旁,看看面目全非的鬍刀,又看看自己的外孫,身子不停發抖。過了好一陣,還是柳思孝對鄧氏說:“外婆,叫警察吧。”

  這些都是文雅告訴我的。我進入房間時,她正和兩名男刑警一起,寬慰婆孫二人的同時,也一點點地還原了案發經過。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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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招待所時,已經凌晨一點過了。

  這一天大家都很勞累,文雅讓我給他們幾人發短信,讓大家多睡一會兒,上午十點再到會議室開會。

  人員齊聚後,先由二哥給我和文雅講了昨晚李治平突然發難的原因,到看守所時,李治平的情緒差不多穩定了,二哥問他為甚麼要那樣做,他說他教了一輩子書,現在卻成了殺人犯,他覺得顏面無存,反正都難逃一死,索性早點自我了斷。

  我氣憤道:“哼,現在知道沒臉見人了!”

  “他說,沒被抓住前,他心存僥倖,還能坦然面對,現在案情即將大白天下,他就忐忑了,尤其不知該如何面對李城,讓他一個體面的牙科醫生成了一個殺人犯的兒子。”二哥說。

  小武皺眉道:“當時他是真想死啊,用了狠勁去撞方向盤,我拉著都有些吃力。”

  官飛憤慨地說:“媽的,他殺了人,他該死,卻差點拉著我們陪葬了!”

  二哥也有些後怕:“幸好那裡兩邊都是田地,就算車子衝了下去,性命應該無憂,若是他在先前經過那處山坡發難,車子摔下去,那我們就真的全報銷了。”

  這事說完,文雅讓我們根據李治平的口供,談談自己的看法,柳如煙的案子沒甚麼好說的了,主要是討論張豔的死。

  “反正我覺得刀幣剛好被張艷或是殺她的兇手撿了去這事太扯淡了,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小武最先開口,他年齡小,案偵經驗不足,一般很少發言,這次也忍不住了。

  昨晚李治平交待出這事的時候,我就有些疑惑,卻被李治平一句話堵了回去。

  “他車上的抓痕尚無合理解釋,我覺得他仍然有殺張豔的可能。”官飛說。

  “可是,殺一個是死,殺兩個也是死,他為甚麼不承認呢?”我當即問道。

  官飛被問得語塞,文雅分析說:“大家現在都懷疑是李治平殺了張艷,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他不承認此事,一定是在顧忌甚麼,從他在意的東西來看,我覺得他是怕李城恨他,畢竟,李城是愛張豔的。”

  文雅的話提醒了我們,幾人紛紛附和說一定是這樣。

  我猛然想起,昨晚送李治平去看守所,二哥問他有甚麼話要轉達給李城,他讓李城別再想著張艷了,不值。

  他為甚麼要說“不值”?

  “他還是覺得張艷配不上李城吧。”聽了我提出的問題,小武說。

  “人都死了,還談甚麼般配,我倒是覺得,他是不是知道張艷做了甚麼對不起李城的事。”官飛若有所思。

  我也偏向於官飛的推測,可是,張艷與李城感情好,與李治平的關係卻並不融洽,二人平時也無交集,到底是甚麼事情,連李城都不知道,他爸卻反而知曉呢?

  就在這個時候,文雅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通後,她笑著稱呼:“謝叔叔,您好。”

  原來是謝校長,他應該又是來詢問李治平的情況的。

  然而,文雅下一句卻說:“是嗎?那您讓林老師和我說吧。”

  我心裡“咯噔”一下,想起這個“林老師”是李治平的同事,他算是梓州中學裡為數不多的與李治平交好的人了,不過,他找文雅做甚麼呢?

  “林老師,你提供的這條線索非常重要,能不能麻煩你到公安局來作一份詳細的詢問筆錄呢?”最後,文雅問。

  對方應該是同意了,文雅又說:“好的好的,實在是太感謝你了,我馬上叫人去接你。”

  掛了電話,看著四雙好奇又期盼的眼光,文雅講了林老師反映的情況。

  原來,這個林老師竟是張艷第一個男朋友林天豪的父親。昨天,李治平殺了自己兒子女朋友的消息在學校不徑而走,晚上,林老師與林天豪通話時也就此事感嘆了幾句。

  林天豪結婚時,李治平只是作為林老師的同事前去參加,所以林天豪對李治平並不熟悉,也不知其與張豔的關係。現在聽說他竟是張艷現男友的父親,又涉嫌殺害張艷,林天豪覺得有些蹊蹺,就讓他爸向警方反映這事,林老師思慮了一晚上,決定先徵詢校領導的意思,謝校長得知這一情況後,當即給文雅打了電話。

  講完後,文雅安排小武駕車去接林老師過來問筆錄,我們四人根據這個新線索,重新分析起了李治平與張艷一案的關係。

  “這條線索真是來得及時啊。”二哥嘖嘖道。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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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飛一拍桌子說:“在林天豪婚禮那天,李治平極有可能看到了張艷,卻沒見到李城的身影,憑他對張豔的態度,自然不會主動上前打招呼,待他回去後,一詢問李城,發現李城並不知道這件事,後面又查出林天豪是張豔的前男友,他認定這是張艷​​對李城的背叛,動殺機就順理成章了!”

  我讚許地點了點頭,這也剛好解答了我剛才的疑惑,張艷參加前男友林天豪的婚禮這件事,便是李治平知道而李城不知道的。

  這樣一來,李治平車上皮座椅的抓痕和他遺留的精斑以及張艷屍身下的刀幣都能解釋得通了,他在車上姦殺了張艷,拋屍過程中掉落了刀幣。

  “你們說,李城若是知道李治平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會不會有殺了他的衝動呢?”官飛問。

  “像柳思孝殺了鬍刀那樣?”我看著他。

  官飛說:“對啊,你們沒覺得這兩單案子中的兩對父子很相似麼?”

  文雅卻微微搖頭:“不一樣,鬍刀從來沒有關愛過柳思孝,柳思孝對他根本沒有感情,可以說,他們只是生物意義上的父子;而李城是李治平一手帶大的,二十多年的父子感情不會如此輕易地輸給張艷。”

  我折中地說:“的確是這樣,不過,李城與我們不同,他從小受到父親的教育,疏遠女人,對女人沒有好感,張艷是繼陳月英後,再次讓他感受到女性關愛的人,張艷在他心中的地位應該也不輕,所以,他們最相似的一點就是都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女人。”

  提到柳思孝,文雅的眉宇間又有了幾分憂色:“當初柳如煙給兒子取了'思孝'二字,就是希望他常念孝道,不要像自己一樣讓父母難過,甚至氣死了父親,如今柳思孝手刃鬍刀,倘若柳如煙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這話一出,引得眾人皆沉默了,還是久經世事的二哥及時轉移了話題:“正好今天要去對李治平進行二次訊問(注:根據刑事訴訟法規定,犯罪嫌疑人被刑拘後,需在
24小時內進行二次訊問),爭取把張艷這案子給破了!”

  我說:“若他真是兇手,他昨晚要死了的話,張艷這案子就死無對證了,只怕會成為一起懸案。”

  “是啊,他是想讓真相永遠無法揭露,這樣,李城也就不會恨他了,媽的,好深的心機!”昨晚李治平突然躍起撲向官飛,肯定把正在開車的官飛驚嚇得不行,聽得出來,他的怒氣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消除。

  “堂堂一個中學老師,內心竟如此變態與歹毒,也不知他平時對待學生有沒有甚麼過火的行為。”二哥不無擔心地說。

  文雅沉著道:“這樣看來,我們有必要詳細調查一下陳月英失踪案件了。”

  昨天審訊時,二哥突然提出這事,質問李治平是否殺了他妻子,當時我就覺得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現在看來,文雅心中也有此猜測。

  給林老師做完筆錄時,已經到了中午,在公安局食堂吃完午飯後,我們分成兩組,二哥、官飛和小武拿著林老師的筆錄去看守所訊問李治平,我和文雅則去李家戶籍地所在的派出所了解陳月英失踪一案。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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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識李治平兒子嗎?陳月英失踪時,他多大?對這事有沒有印象?”我問。

  “那時候李城還小,才三歲多,之前因李治平要上班,孩子都是陳月英帶著的,母子倆感情很深。陳月英失踪後,李治平又要上班又要找陳月英,就把兒子送回老家讓父母帶著,我只見過一兩次。三歲多的孩子已經懂些事理了,我逗弄他時,他嘴裡總念著'媽媽',有次直接哭了出來,問我媽媽到哪去了,我只有騙他說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等他長大了就回來了,他還嚷著要和我拉鉤,讓我不要騙他,唉,聽得我心裡是一陣發堵啊。”何放嘆息道。

  文雅問:“李城長大後,你見過他嗎?有沒有聽他說過對父親的看法?”

  何放搖了搖頭:“沒見過,不過,父子的感情應該是很好的,特別是李治平對李城,那是真沒得說。李城上初中時,有次體育課上做劇烈運動被器械傷到了大血管,出血不止。當時縣醫院的條件比不得現在,血庫血量也不足,李治平一個不善言談的人,到處打電話求人給他兒子獻血,這才保住了李城的性命。”

  李治平對兒子,的確是父愛如山。對於這一點,我與文雅都是認可的。

  從派出所出來,我們準備去找徐忠厚了解當年的事情。

  行駛了一陣子,文雅指著個岔路口讓我左轉:“這裡離李城的家不遠,拐過去看看吧。”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上班吧,李治平又關在看守所,家裡沒人,我們去做什麼?”我很疑惑。

  文雅說:“殺柳如煙那晚,李治平先回了家,半夜再開車離開,我們去看看他們家的地形,有助於還原這個過程。另外,不是說他們院子裡有果樹和菜地麼,我很好奇這一老一少兩個單身漢能否把菜園打理好。”

  在文雅的指揮下,十來分鐘後,我看到了一個用圍牆圍起來的小院子,院門是關著的,院裡有棟兩層小樓。

  停好車,我們走到院門前,從鐵門的縫隙往裡望去,院門後是條小路,一直通到樓房跟前的一塊水泥地,那裡搭了一個雨棚,想必父子倆的車子每天就停放在此處。

  路的左側有張石桌和幾個石凳,應是父子倆的休閒區域,路的右側是一片菜地,菜地分成幾個區域,種著當季的一些蔬菜,此外,還空著一塊地方,那裡的泥土被翻動了起來,像是農村裡被犁頭犁過一般,應該是剛剛收穫了某種蔬菜,準備重新播種。

  院牆四周分佈著七八棵小樹,從葉子來看,桃樹、梨樹、枇杷樹皆有,枝葉繁茂,說明主人經常澆灌與修剪。

  總之,院子裡的一切,被打理得井然有序,絲毫不像沒有女主人的樣子。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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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怎麼樣?”我問文雅。

  “很不錯,出乎意料。”

  我微微一笑:“兩爺子還挺會享受生活的。”

  文雅伸出手,拉了拉鐵門,發出“哐啷”的聲音,她又走到鐵門與圍牆的連接處,在那個地方試著拉動鐵門。

  “你在做甚麼?”我疑惑地問。

  “我在想,柳如煙死的那晚,李治平半夜離開家,必定會打開鐵門,如果開門的聲音比較大,或許會驚醒李城。”文雅凝視著油漆有些剝落的鐵門道。

  “現在李治平被認定為殺害柳如煙的兇手,可李城與柳如煙並無甚麼關係,只怕就算他當晚聽到父親離家開鐵門的聲音,也不會願意作證的。”我皺眉說。

  “可是,張艷也有可能是他殺的,李城若知道這件事,態度又會如何?”

  “試一試就知道了。”案子發展到現在,我們也有必要與李城來次正式見面,聽聽他口中的李治平是個甚麼樣的人。

  文雅點了點頭:“等會兒問完了徐忠厚,就去找他。”

  我們又在院門口站了一陣,文雅還沒有邁步的意思,我盯著一片生機盎然的院子,有些感慨,一個如此親近自然、對花花草草都這麼有愛的人,沒想到會是個殺人犯。

  在這樣的念頭之下,我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陳月英失踪了二十多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如果她真是被李治平所殺,她家門前的這片地用來埋藏屍體還比較合適,或許她早已成了這些植物的肥料……

  “我真想掘地三尺看看這下面有沒有埋甚麼東西!”這時,凝視著院子的文雅說了句,看來她也與我想到了一塊。

  我四下看了看,這一帶的住戶比較分散,隔得遠,放在二十多年前,就更空曠了,要挖個坑埋人而不被發現,是很容易做到的。

  我們當然不能無緣無故地找人來挖李家的院子,只不過,既然對此案有了懷疑,我們就會深入地調查,一旦有了證據,挖地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離開李家,我們去麗發超市找徐忠厚,他嫖娼的事被我們查實,本來按文雅的意思是要頂格拘留十五天的,結果有人求情,局長最後給他弄了個從輕處理,只拘留了兩天,現在已經放出來了。

  我們去的時候,碰巧又是楊曉蘭在上班,還有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女孩。見到我們,楊曉蘭愣了一下,然後勉強笑道:“兩位警官是來買東西的嗎?”

  我搖頭說:“你們徐老闆呢?”

  “在你們上次找到他的那家茶館打牌。”楊曉蘭回答。

  我和文雅準備出門時,她叫住我問:“陸警官,殺張豔的兇手找到了嗎?”

  我說:“快了。”

  “昨晚在五星樓發生的案子,真是當兒子的殺了他爸啊?”她又問。

  柳思孝殺鬍刀一案,案情明了,並且他們小區裡好多人都知曉了,我沒必要瞞著楊曉蘭,便點了點頭。

  “這案子也與張艷被殺有關嗎?”她看著我,臉色有些不好。

  楊曉蘭知道我們是張艷被殺一案專案組的成員,昨晚我出現在五星樓,她自然就有了這個猜測。

  我笑了笑:“有,也沒有。”

  楊曉蘭被我的話弄得滿臉疑惑,文雅上前問:“你是不是有甚麼線索要告訴我們?”

  楊曉蘭忙搖頭說:“沒,我就是關心張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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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忠厚搖頭說:“肯定不知道啊,我就說他怎麼看著有些面熟,原來他與陳月英長得很像,梓州真太小了,這都能撞上。”

  文雅插了句話:“聽說你有給張艷介紹男朋友的想法,老實說,你自己對她有沒有動過甚麼心思?”

  “你說啥呢!她和我女兒差不多大,我能對她動心思?”徐忠厚一臉氣憤狀。

  對此,我嗤之以鼻,就憑他在廁所裡安裝監控探頭一事,就能看出他不是甚麼好鳥,心裡無比骯髒齷齪,在他眼裡,怕是只有女人和男人的區別,卻沒有年輕女孩與中年婦女的概念。

  不過,目前我們手裡沒有指向他的證據,文雅便也沒有過多試探。

  出了茶館,我們去了李城上班的牙科醫院,被告知他吃了午飯就走了,文雅遂給他打電話,他說他在幫他爸找律師,答應晚點見我們。

  趁著他人不在,我們順便找他的同事了解了他的為人,得到的反饋與之前了解到的差不多,李城最初到醫院時,沉默寡言,不與女同事交流,對女病人也很抗拒,慢慢才好了起來。

  等到李城與張艷確立了戀愛關係,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臉上笑容多了起來,也愛說話了。

  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大。

  “雖然我們都覺得李醫生女朋友配不上他,但他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孩,為了那女孩改變了很多。”

  “我們醫院本來有兩個女醫生心儀他,他卻根本不多看一眼,好可惜的……”

  “我覺得那女孩並不是真心喜歡李醫生吧,多半是看李醫生條件好,這才硬往上貼的,只是李醫生不諳人情世故,沒看透她的心思。”

  “李醫生剛來醫院時不喜歡與我們說話,給人的感覺很高冷,但很敬業,經常主動加班,幫其他醫生瞧病人,卻從來沒聽他抱怨過。”

  “他們倆人,表面看起來很幸福,可文化和社會地位差異太大,我一早就覺得不會長久的,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結束戀情,真是苦了李醫生那麼捨不得她,不知要多久才能從傷痛中走出來。”

  “李醫生爸爸?沒見過,但父子倆關係挺好的,經常聽到李醫生給他爸爸打電話,叮囑他爸按時吃飯。”

  “他媽媽啊?聽說他很小的時候,媽媽就離家出走了,真是可憐。我有兩個單親家庭的同學,因​​為少了父母的關愛,不僅成績差,品行也壞,李醫生卻完全不同,又是學霸,又沒不良習慣。”

  “他不抽煙的,只是偶爾和朋友喝點酒,男人嘛,工作累了喝點酒很正常,不算甚麼。”

  “楊曉蘭?不認識,她是誰?從來沒聽李醫生提起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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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番調查下來,我們得知,李城在醫院裡的人緣很不錯,同事們對他的評價很高。

  然而,我心裡卻始終覺得有點不對勁。從醫院出來,文雅見我一直微皺著眉頭,問我怎麼了,我遲疑著說:“從一個不善與女人交往甚至仇視女人的人,變成現在的樣子,李城似乎轉變得過於順暢自然了,張艷一個超市營業員,真有這麼大的魅力?”

  “他自己都說在張艷身上找到了久違的感覺,讓他想起了媽媽。久旱逢甘露,枯木尚且可以重生,何況是人呢,這也能說得過去。”文雅客觀地分析。

  我點了點頭,沒再出聲反駁,腦子裡卻沒停止思考,上車的時候,我想起張艷瞞著李城參加林天豪婚禮一事,像是抓住了什麼,便說:“久旱逢甘露自是極好,可這甘露若突然被人收回,或者被搶走​​,那枯木會是什麼感受?”

  這次,被我的話一提醒,文雅恍然大悟:“得而復失,比從未得到還讓人難以忍受。所以,你懷疑張艷是李城殺了的?”

  在這個念頭的驅使下,我腦洞大開:“若李治平真在林天豪婚禮上看到了張艷,憑著他對張豔的不喜,定然巴不得把此事告訴李城,從而讓他心生不滿,進而與張艷分手。”

  “僅僅是參加初戀的婚禮,卻沒有其他接觸,李城會這麼狠心與極端嗎?何況,在我們的調查中,那段時間他與張艷並未有過爭吵啊。”文雅作為專案組負責人,自然要謹慎一些。

  “李城條件這麼好,又全心全意對待張艷,眼裡肯定容不下沙子,一旦扭不過那根筋來,衝動之下做下傻事也不是沒可能。歷史上,很多激情殺人的兇手都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動邪念的。”我繼續說。

  文雅點了點頭,卻又問:“若你的假設成立,那刀幣就是李城遺失在拋屍現場的,李治平最清楚刀幣的下落,必然能從此事想到張艷是被李城所殺。既是如此,他已經承認了殺害柳如煙的事實,橫豎都是死,憑著他對李城的愛意,為何不把張艷案也攬下來呢?要知道,張艷案沒結的話,我們就會繼續調查,很可能查到李城頭上的。”

  這個問題問住了我,我想了十來秒,沒找到合理的解釋,便兩手一攤,笑著說:“我這也是突然冒出來的念頭,缺乏事實依據,目前來說,是站不住腳的。”

  文雅卻沒笑,很認真地說:“不,我反而覺得你的想法並不荒唐,'背叛'與'失去'對人的打擊很大,二者合在一起的話,效果更甚。只要我們足夠理性,不因為新的想法而否定先前的判斷,那麼,多一些懷疑與猜測便是好事,我們需要的,是不斷尋找與挖掘出足夠支撐某一想法的證據!”

  她的話,給了我信心,她的眼神,帶著堅定與鼓勵,我點了點頭,凝視著她說:“恩,希望二哥對李治平的二次審訊能有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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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思孝一直不承認鬍刀是他父親,想必這也是導致他能對鬍刀下得去手的一個重要因素,現在看來,他這樣想,對他的心理康復以及今後的成長應該是有利的,會少一些愧疚與自責。

  文雅繼續問:“你殺了人,你害怕嗎?”

  柳思孝眼神黯然了許多,沉默稍許後,嘴裡才吐出一個字:“怕……”

  那一刻,他的表情是受到驚嚇的,這種正常的反應也終於讓他看起來與他的年齡相符了一些。

  我心中放下了一塊巨石。

  鬍刀本身很可惡,死不足惜,柳思孝因為對母親的愛而殺了鬍刀,這件事容易理解,可是,如果一個孩子對殺人都無所畏懼的話,那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他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傷到旁人。

  柳思孝說出那個“怕”字,說明他還有救。

  文雅也長舒了一口氣,她蹲下身子,看著柳思孝的眼睛說:“是鬍刀殺了你的媽媽,現在你已經替你媽媽報了仇,阿姨希望你能就此放下仇恨,帶著對媽媽的愛,好好學習,好好生活,行不行?”

  “我真的為媽媽報仇了?”柳思孝疑惑地看向站在我身旁的刑警。

  柳如煙當然不是鬍刀殺的,我卻是明白文雅的用意,她這麼說,是想讓柳思孝放下心中的包袱,讓這件事在他那裡翻篇,從此開始新生活。

  昨晚柳思孝應該也問了審訊他的刑警這個問題,刑警不知道柳如煙一案的進展,無法回答他。

  想著,我悄悄拍了拍旁邊的哥們,並說:“是的,你做到了。”

  刑警這才反應過來,附和說:“對,對,這兩位警察是專門負責調查你媽媽被殺的案子的,他們說你報仇了,就一定不會錯。”

  柳思孝兩手合十放於胸前,閉上眼睛,輕聲說:“媽媽,下輩子你嫁個好人吧,別再受苦了。”

  他把柳如煙悲慘的一生歸結為嫁錯了人,認真想來,的確是這樣。我拍著他的肩說:“你媽媽在天上看著你,別讓她失望。”

  柳思孝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個心結一了,柳思孝不再像先前那麼冷漠與抗拒,通過交流,我發現他其實什麼都明白。

  他說,他手上沾了人命,他會好好學習,長大了當一名醫生,救死扶傷,以洗脫手上的鮮血。

  他說,他知道外婆現在很害怕他,他不怨外婆,以後還會好好孝順她,因為她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也是媽媽的媽媽。

  他說,他以後娶了老婆,會全心全意地對她,不讓她像媽媽一樣受苦,他要和她一起撫養自己的子女,給子女完整的家、完整的愛。

  前面兩點還好,聽到最後一點,我猛然想起了李治平,他也是一心一意對待老婆,卻因陳月英的背叛而恨盡天下女人,並波及到了柳如煙身上。

  柳思孝可別成為第二個他。

  我問:“如果你發現自己的老婆喜歡上了別人怎麼辦?”

  一聽這話,文雅就瞪了我一眼,認為我不該在這種時候刺激柳思孝,我卻不理會,仍然盯著他。

  “那樣的話,我就讓她去找那個人啊。”柳思孝很快就回答了我。

  “你確定?”我很驚訝。

  “確定。”他一臉的認真:“愛一個人,就要努力讓他幸福,這是我媽媽教我的,媽媽也是這樣對我的。”

  “愛一個人,就要讓他幸福。”文雅重複著這句話,一時有些失神。

  我終於放心了,帶著愛意前行,柳思孝今後的人生一定會是幸福的。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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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備勤室出來​​,文雅對刑警大隊長打了個電話,大致意思是讓他們幫著圓一個善意的謊言,對柳思孝統一口徑說是鬍刀殺了柳如煙,大隊長爽快地答應了。

  車子駛出刑警隊大院時,文雅感嘆說:“看到柳思孝這個樣子,我心裡也好受多了,沒想到柳如煙還挺會教育兒子的。”

  我釋然道:“古時青樓多出奇女子,柳如煙也算是現代版的青樓奇女了。”

  “古人總說紅顏薄命,在她身上也應驗了。”

  此時天色已暗,我們準備先回局裡,等二哥他們回來再一起吃晚飯。

  剛到公安局門口,二哥就打來電話說審完了,他們正從看守所往回趕。

  “怎麼樣?”我迫不及待地問。

  “李治平嘴很硬,我們軟磨硬泡,反复盤問,他總算是招了。”二哥言簡意賅。

  聽到這個消息,我鬆了口氣的同時,仍然有幾分不安,擔心李治平為李城頂罪。可轉念一想,二哥經驗那麼豐富,一定會把各方面的細節都問清楚,李治平若有說謊,二哥肯定能察覺出來。

  為了方便商討案情,我與文雅在外面買了些飯菜,提到公安局會議室,並讓二哥他們直接過來,到時候邊吃邊說。

  對李治平的二次審訊主要有兩方面內容,首先是繼續對其殺害柳如煙一事進行補充訊問,然後才是訊問他是否因對張艷心有不滿而殺害了她。

  第一個環節,李治平還是很配合的,把他作案的動機及過程都重新交待了一遍,講完,還不忘向二哥他們表達歉意,說昨晚自己一時魯​​莽,差點害得他們出事。

  當官飛提起張艷案時,李治平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堅持說張艷被殺與他無關,那枚刀幣是被人撿了去的。

  套了好一陣話,李治平就是不上鉤,二哥這才拋出林老師提供的線索。

  “他聽到這事時,眼神一下子就變得有些不對勁,低頭看向地面,似乎不敢直視我們。”小武描述著當時的情形。

  “但他還是不承認,說他那天並沒看到張艷。”官飛說。

  “那後面是如何招了的?”文雅好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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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張艷屍體被發現的當天晚上,李治平就去玉潔巷中等過柳如煙,然而,那晚,柳如煙或許是太累了,不願意走路,直接打車到了玉潔巷另外一頭的家門口。

  第二天,李治平約柳如煙吃晚飯,期間故意說刀幣不好賣,他讓朋友在想辦法,給柳如煙造成心理壓力,果然,這天晚上,柳如煙為了省錢,再次打車到玉潔巷口,然後步行進入玉潔巷,隨即中了李治平的埋伏。

  當被問及為何對柳如煙是就地姦屍,對張艷卻轉移了地點時,李治平說,他殺張艷時才晚上十點過,時間還早,車子停在路口,目標太大,長時間停留容易暴露,還不如開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可以放心地作案。

  而殺柳如煙時,他是把車子停在隔壁的街道的,若把柳如煙的屍體搬到車上,過程中反而容易被人看見,玉潔巷裡很昏暗,凌晨三四點又沒人,他便直接在裡面辦事了。

  “張艷臉上為何有被清洗的痕跡,你們有沒有提出來?”文雅問。

  官飛說:“問了,他說是想洗掉他在張艷臉上留下的唾液。”

  “兩次姦屍用的避孕套呢?”我問。

  官飛回答:“也問了,是XX牌的,他新買的一盒,只用了兩個,剩下的在他家床頭櫃,明天我們辦了手續就去他家裡提取此項證據,並與屍體中檢測到的潤滑油成分進行比對。”

  “他為什麼一直不願承認殺了張艷?”我又問。

  小武搶著說:“他怕李城恨他啊,畢竟李城是很愛張豔的。”

  這一點,與我們之前推測的相同。

  “昨晚他試圖自殺,難道不擔心他死後,我們繼續調查案子,並懷疑到李城頭上去麼?”我再問。

  官飛告訴我,對於這個問題,李治平很是不屑:“就算我死了,你們頂多也只是會懷疑其他人,卻無法定那人的罪,因為張艷本來就是我殺的,難道你們警察還能平白無故從街上找個人來充當殺人犯,從而達到你們宣揚的'命案必破'的目的嗎?”

  這個回答,讓他們三人無言以對。

  至此,張艷柳如煙被姦殺兩起案件中的疑點全都解開了。

  “大家還有甚麼不明白的嗎?說出來一起分析看李治平的口供是否有漏洞。”文雅看著我們問。

  “文雅姐,這案子應該可以結了吧?”小武最先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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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特警出身,辦案經驗不足,有此反應也是正常的。稍有經驗的刑警,都會思慮再三才作出結案的定論。

  因此,我、官飛與二哥都沉默著。

  “表面上看,差不多可以結了。”文雅笑著回答小武。

  隨後,會議室裡安靜了兩分鐘,二哥打破沉默問:“你們今天去調查陳月英失踪的事情,可有甚麼眉目?”

  文雅看向我,我便把從何放那得來的消息講了一遍,順帶著也說了在牙科醫院的收穫。

  “李城從小被李治平一手帶大,父子感情深厚,可他對張豔的愛意又這麼濃,他若知道張艷是被李治平所殺,只怕會陷入莫大的糾結之中。”官飛咂巴著嘴說。

  “李治平四處打電話求人給李城獻血?一個平時拒人千里之外的人,也只有為了兒子才會如此卑微了。”二哥說。

  “你們都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嗎?”文雅問。

  “甚麼不對勁?”他們三人同時看向文雅。

  文雅咬了咬下嘴唇,還是講出了之前我的猜測。

  “李治平給李城頂罪?不會吧,我們下午審問他時,他可一直在抵賴,不願意承認殺張艷一事,若是頂罪的話,他半推半就的,應該早就招了。”官飛搖頭說。

  小武說:“我看也不像,從李城的種種表現來看,張艷完全不像是他殺的。”

  官飛又說:“還有,陸揚的想法是基於李城知曉張艷瞞著他參加林天豪婚禮一事並因此而憤恨,可李治平在交待時,坦言他將此事告訴了李城。若李治平是在幫李城頂罪,為了徹底消除李城的嫌疑,他應該不提這件事才對,做出一副李城並不知曉的假象。”

  二哥最後發言:“柳如煙是李治平殺的,這件事應該沒什麼變數,按陸揚的思路,是李城先殺了張艷,爾後李治平殺了柳如煙,再把兩個罪名都擔在自己身上,以保住李城。”

  文雅點頭說:“二哥,你經驗豐富,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

  二哥沉默著點了一支煙,眉頭緊鎖地思考著,我們都沒打擾他,直到一支煙快抽完時,他才開口道:“從理論上講,這種可能是存在的,但是,前提是李治平知道李城作案的每一個細節,並且根據這些細節來製定殺害柳如煙的計劃,進而讓兩起案件看起來像同一個人所為,不僅如此,在隨後的審訊中,他必須掌握好一個度,不能一下全盤托出,否則我們就會懷疑,也不能完全咬死不承認,否則我們會重新調查,那樣李城就有被查出的危險……”

  “那麼,以李治平現在的表現來看,這個度他是否有掌握好?”我試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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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當久了,就連睡覺的時候,神經都是繃著的。

  聽著聲音,我猛地坐了起來,黑暗中問了句:“誰?”

  “是我,快起來,有情況。”門外傳來文雅的聲音。

  這時,二哥按開了房間裡的燈。

  “有情況”三字分量足夠,我倆不再多問,迅速地穿好衣服打開了房門。

  下樓的時候,文雅說:“楊曉蘭有事情要交待。”

  原來,幾分鐘前,文雅接到派出所的電話,說是一個女孩半夜在自己家裡大吵大鬧,鄰居報警後,派出所民警趕到現場,女孩直接撲向其中一名警察,渾身發抖,不停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這個女孩就是楊曉蘭,她的父母告訴民警,他們睡到半夜,突然聽著女兒在房間裡大喊,開門後,發現女兒像是做噩夢被嚇著了,他們不停安撫,卻沒多大效果。

  聽聞是這麼回事,民警除了安慰楊曉蘭幾句,也沒其他辦法。過了一陣,民警見楊曉蘭情緒穩定了些,就準備離開,豈料,楊曉蘭一聽警察要走,忙抓住民警衣服說:“別走別走,你們一走她又來了……”

  “誰要來了?”我皺眉問。

  二哥說:“楊曉蘭這是見鬼了吧。”

  “我看是心鬼。”文雅回答說:“民警不可能在楊曉蘭家裡守她一晚上,執意要離開,並讓她父母幫著拉一下,抓扯過程中,楊曉蘭喊出了我的名字,說要見我,民警一打聽,知道我們在辦理命案,不敢耽擱,直接在內網上查找到我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人現在在哪?”我問。

  “在派出所,我們去了可以直接開始詢問。”文雅說。

  趕到轄區派出所時,出警民警向我們介紹說:“她的父母也陪著來了,但她受到的驚嚇好像比較大,執意要一個警察陪在她身邊。”

  “民間有種說法,警察代表正義,鬼都怕警察,她應該也是基於這個想法才不讓你們走的。”二哥解釋著說。

  “她有沒有說她在害怕甚麼?”我問。

  “一個叫張豔的人。”民警回答。

  “很好,看來她知道一些內情。”文雅沉聲說。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按理說,楊曉蘭與張豔的關係很好,就算她做夢夢見張艷,也不至於這麼害怕,除非,張豔的死與她有關!

  我想起之前何建曾猜測李城與楊曉蘭的關係不一般,可我們在這方面並未查出異常,莫非是漏掉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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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詢問室,楊曉蘭坐在那裡,看起來情緒還算可以,見到我們,主動打招呼:“文警官。”

  文雅笑著走了過去,拉起她的一隻手,安慰道:“沒事了,這裡這麼多警察,你不用怕。”

  之後,文雅與楊曉蘭說了些其他不相關的話,以轉移她的注意力。過程中,派出所民警帶著楊曉蘭父母離開了詢問室,楊曉蘭並未表現出抗拒。

  房門被關上後,房間裡就只剩下我們四人了。

  “曉蘭,給我說說,你今晚夢到甚麼了?”待楊曉蘭談吐正常後,文雅開始了詢問。

  “我夢到……夢到張艷了……她渾身是血地站在床邊看著我……”說著說著,楊曉蘭的臉上又浮現出驚恐的神色。

  “別怕,那隻不過是夢而已。”文雅及時地安慰她。

  楊曉蘭卻拼命搖頭:“不!不是夢!我夢見她站在我床邊,臉上都是血,我嚇得醒了過來,卻看見她真的站在我床邊……像夢裡那樣看著我……”

  聽她一番描述,我腦子裡想像著那副畫面,大半夜的,還真有些滲人。我看向二哥,他閱歷豐富,應該能解釋這種現象。

  “張艷已經死了,這世上是沒有鬼的,那不過是你的想像而已。”文雅勸著她。

  二哥問:“你是第一次夢見張艷嗎?”

  楊曉蘭回答:“不是,她死後,我夢見好多次了……”

  “每次都滿臉是血?”二哥又問。

  楊曉蘭搖頭:“以前都沒有,只是臉色很白,我也沒那麼害怕,醒來就看不見了,可今晚她臉上好多血,我睜開眼還看見她在床邊……”

  說著,楊曉蘭的聲音都帶哭腔了。

  她的精神看起來很正常,之前幾次與她接觸,她也沒有這方面的反應,這不由讓我心生疑惑:真見鬼了?

  我再次看向二哥,他皺眉想了想,爾後鬆開眉頭,釋然地笑了笑。

  我以為他弄明白了這中間的關係,可以安慰楊曉蘭了,沒成想,他卻沉聲問:“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張豔的事,她回來找你報仇了?”

  聽了這話,楊曉蘭猛然抬起頭,眼睛裡全是驚恐:“我沒殺她啊……我……我……”

  “我們沒說是你殺了張艷。”文雅安撫著她。

  “你到底做了甚麼?你若是不說出來,她會一直怨恨你的,警察總不能每晚都來守著你吧!”二哥仍然扳著臉。

  “是啊,你不是說有情況要給我們反映麼。”文雅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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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曉蘭臉上又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本來我把張豔的秘密告訴李城,心裡就很忐忑,她突然死了,我更內疚了,最近總是夢見她,我就想她是不是在恨我,直到今晚看到渾身是血的她,我嚇得不行了,希望我說出來後,能得到她的原諒,以後別來嚇我了。”

  “所以,你講出這事,不是因為覺得李城是兇手,而僅僅是想放下自己心中的包袱?”我問。

  楊曉蘭再次點頭。

  “你還有沒有其他線索要告訴我們?”二哥問。

  “沒有了。”

  “若兇手真是李城,那張艷就是你害死的,只怕她的鬼魂不會善罷某休啊。”二哥眼睛一瞪。

  “不是!不是他!”楊曉蘭衝二哥吼道。

  “二哥,你別嚇她了。”文雅見楊曉蘭又激動了起來,勸著二哥說。

  二哥笑了笑:“看來你是只知道這些了,小姑娘,世上本無鬼,惡人自擾之,你夢見張艷,是你心中有愧,夢裡她臉色慘白,是你聽聞她是被掐死後想像的她的樣子,昨天晚上,你們小區發生命案,死者身中數刀而死,臉上身上全是血,你知道死者與張艷案有關,你很害怕,潛意識把這副畫面拼接到了張艷那,所以,今晚你再夢見張艷,她就渾身是血了。”

  二哥的解釋有理有據,讓人信服,他應該早就想通了這事,先前一直不說,是故意要嚇楊曉蘭的,讓她因害怕而坦白。

  “可我睜開眼後還看到她了。”楊曉蘭卻不相信。

  “人在極度恐慌當中看到和聽到的東西,都不足為信的,那很可能是你大腦皮層的自我活動,並不是外界的真實反映。”我幫著解釋說。

  文雅也說:“是啊,現在你講了出來,解開了心結,會慢慢好起來的。”

  這次,楊曉蘭似乎有些信了。

  詢問結束時,已經清晨六點過了,楊曉蘭被她父母帶回了家,臨走的時候,一家三口都向我們道謝。

  站在派出所大門口,我看著天邊的一抹朝霞,思緒萬千。

  昨晚我們還準備結案,這會兒卻冒出一條新線索,只怕一時結不了了。

  正如這黑夜與黎明的交替,本來以為的結束,才僅僅是一個開始。

  “陸揚,現在,我是真贊同你的推測了。”二哥拍了拍我肩膀:“小伙子很不錯,以後肯定能破獲很多大案,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忙說:“二哥,您過獎了,這才哪跟哪啊,單憑這麼件事,也無法定李城的罪啊,這並不是直接證據。”

  二哥笑道:“不會錯,這是一個老刑警的直覺,沒想到我都快退休了,還能遇見這麼一對有本事的殺人犯父子!”

  “不是有本事的父子,是很可怕的父子。”文雅皺眉說。

  在假設李城為殺張艷兇手的前提下,我們又把案情捋了一捋。

  李城的確沒質問張艷,張艷不知道他心中已有懷疑,所以才敢瞞著李城去參加林天豪婚禮,而這件事無疑坐實了楊曉蘭的一番話,也是讓李城產生殺念的直接原因。他在拋屍過程中,遺失了從李治平那裡得來的刀幣。

  隨後,李治平知曉了李城殺人一事,為了救兒子,他用相同的方法殺了柳如煙。

  或許他恨柳如煙是事實,但主要目的是幫李城頂罪。

  李治平能交待出殺害張豔的所有細節,是因為他詳細詢問了李城整個過程,最後再將自己代入進去,他就成了名義上的兇手。

  這樣看來,李治平遺漏在柳如煙陰道口的少量精液或許並不是粗心大意所致,而是故意為之,他就是要給警方一個直接證據,卻不想被李春誤打誤撞地毀了。

  而他車上的抓痕、以及後排座位下的精斑,同樣是後期偽造的。因為,憑著他的縝密心計,既然想到了擦拭座椅,就不可能會給我們留下一小團!

  “案情這樣發展的話,的確比李治平交待的聽起來要更順理成章一些,更真切一些。”二哥說。

  我看向文雅,她皺眉道:“這個假設還有個前提,就是李家父子都知道真相,從張艷屍體被發現開始,他倆就開始了演戲。李治平愛子心切,願意捨命保李城,這很好理解,天下間這樣的父母很多,可我不明白的是,李城表演得這麼賣力,沒表現出一絲異樣,難道是欣然接受他爸幫他頂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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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周圍人眼中,李城可是很愛他父親的,這麼多年,父子倆相依為命,感情肯定不會淺。”我說。

  “那他為何願意讓父親為自己犯的過錯買單?”二哥也疑惑地問。

  “李城殺張艷,本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不曾想遺落了刀幣,而一旦刀幣被曝光,柳如煙肯定會提供相應線索,從而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到李家父子身上,所以,刀幣的遺失,就注定了李城殺人計劃的失敗,他被查出來是遲早的事,或許他很怕死,所以在得知李治平願意為他頂罪時,並沒有拒絕。”文雅想了個理由。

  二哥接話說:“這倒是讓我想起了初中的一個同學,有一次我們在宿舍裡聊天,談到一個關於'孝'的話題,大致內容是,若你和你媽必須要死一個人,你讓誰死,雖然很多人會猶豫,但絕大多數人的回答都是自己死,只有這個同學,他想都沒想就說讓媽媽死,我們問他為甚麼,他說媽媽已經比他多活了二十多年,足夠了,還說媽媽是農民,自己對社會的價值比媽媽要高很多。”

  “這人真自私!虧他媽媽把他養那麼大!”我憤然道。

  文雅說:“這個問題要換成問媽媽,我想百分之百的媽媽都會選擇讓兒子活自己死。可是,拋開倫理道德不談,你這同學說的兩點理由其實也沒錯。只能說他太理性了,在考慮問題時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這要成了殺人犯,不會比李治平弱。”

  “你們這意思是,李城也有可能是他這種人?平時與李治平父子情深,一旦到生死抉擇的關頭,便會把自己放在首位?”我問。

  他們二人都沉默著沒有回答,看來是不敢妄斷,畢竟這一切都只是從楊曉蘭的幾句話裡推斷出來的。

  說到楊曉蘭,如果最後查實李城是殺張豔的兇手,那麼,她就成了間接害死張豔的幫兇。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只怕愧疚的情緒會陪伴著她的餘生,讓她備受煎熬,夜不能寐,這也算是對她的懲罰了。

  此時,朝陽鑽出雲層,一片霞光落下,文雅深吸了口氣說:“從今天起,我們離真相更近了一些,現在,繼續尋找證據吧。”

  是啊,證據,無論猜想有多麼完美,都無法定罪,上了法院,還得看證據。

  吃過早飯,官飛與小武也到了公安局,他倆聽了昨晚的變故後,均是瞪大了眼睛,覺得不可思議。

  “李城完全不像兇手啊。”小武仍然堅持著。

  “這,這也演得太像了吧……”官飛沒把話說得太死。

  時間不等人,文雅很快做了分工,二哥與官飛去看守所見李治平,對其進行試探。

  我與文雅上午約李城見面,同樣是試探。

  小武則去見兩個重要的人,李治平的父母,即李城的爺爺奶奶,他們雖然住在鄉下,沒有天天與父子倆接觸,卻也應該比外人更了解二人。

  做這個決定時,我看到文雅有些猶豫。兩位老人均是七十多歲的高齡,考慮到他們的身體狀況,我們一直沒去叨擾他們,到了這個地步,也是沒有辦法了。

  他們應該還不知道李治平因涉嫌殺人被刑拘的事,不知小武這次過去,會不會讓他們受到刺激。

  小武經驗不足,文雅叮囑他先到轄區派出所去,讓社區民警帶他到二老家中,最好再把村社幹部叫來,盡量營造一個寬鬆的談話環境。

  當我們給李城打電話時,他一口就應了下來:“我已經找好了律師,正好見見你們。”

  見面時間約定在上午十點,地點就在公安局。

  昨晚沒怎麼睡,我們本想趁著還有些時間再休息一會,門衛室那邊卻傳來消息,有人在找專案組。

  我與文雅走到門口,見來人是何建。

  “警官,警官……”他沖我們喊著。

  “甚麼事?”我問。

  “李城昨晚在燒紙,他肯定是做賊心虛,想求得張豔的原諒。”何建的情緒有些激動。

  “甚麼燒紙?你說清楚點。”我微微皺眉。

  文雅反應了過來:“你在監視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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