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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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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無法根據紅色三輪車的特徵鎖定兇手,下一步的工作就是挨著詢問村民,看那幾天到底有沒有在小松埡或是鏡湖邊上割草的人。”上車後,瘋哥說道。

  “恩,不過我覺得紅色三輪車一定會給我們帶來驚喜的!”我發動車子,神色堅定地說。

  到了風谷村,已經過了午飯時間,我倆顧不得吃東西,直接去了李勇家,卻發現房門緊閉。

  “剛吃了午飯,怎麼人就不見了?”

  “會不會在睡午覺?”我走上前,通過大門中間的縫隙往裡望去。

  屋內沒有光線,看著一片黑,案情緊急,我顧不得許多,直接敲響了房門。

  沒人應。

  我用力又敲了一次,門後傳來幾聲咳嗽,與我們第一次到李勇家時隔壁屋傳來的聲音相同,看來是李勇的爹在裡面。

  “是李大爺嗎?我們是公安局的,找一下李支書。”我客氣地說。

  又是幾聲咳嗽,我耐心地等著,差不多兩分鐘後,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他們去何老五家拉豬了。”

  聽了這話,我向老爺子道謝後,就與瘋哥問著路找到了村子裡何老五家。

  快到時,我看到那邊圍了不少人,何老五家門口就停著一輛紅色的三輪車,幾個男子正把一頭被五花大綁的肥豬往上抬著,李勇也在其中,他老婆和另外兩個婦人站在旁邊看熱鬧。

  我和瘋哥過去,村民都與我們打著招呼,李勇問我們有甚麼事,瘋哥笑著道:“你們先忙,忙完再說。”

  此時豬已經被抬進了三輪車的後面,嘴裡發出嘶鳴,李勇說:“那我先幫何老五把豬拉到鎮上去。”

  說完,他安排兩個男子爬到車後面按住豬,防止它掙扎,自己則走到摩托前端,抬腳準備坐上去。

  “李支書,能不能換個人騎車?”我見李勇要走,不免有些著急。

  李勇一聽,回頭望著我問:“事情急嗎?”

  “急。”

  李勇有些猶豫,車後的一名男子說:“支書,你和警官談吧,我來騎。”

  李勇皺著眉頭,沒有吱聲,那男子又說:“拉豬錢我還是給三百。”

  “行吧,那你騎慢點。”李勇這才鬆了口。

  期間,我留意到,瘋哥趁我與李勇說話時,繞著三輪車走了一圈,想來是在檢查車上有沒有甚麼線索。

  待何老五把車騎走後,李勇問我們啥事,瘋哥道:“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李勇聽了,先是讓剩下的人都各自回去,特別吩咐自己媳婦下午記得去接曉軍,然後才回過頭來問:“案子有新情況了?”

  我模棱兩可地恩了一聲,又故意說:“有人看到兇手行踪了。”

  “是誰?”李勇馬上問。

  “人沒看清,只看到兇手騎著輛紅色三輪車往鏡湖邊去,估計車上拉著屍體。”瘋哥這話說得很隨意,邊說還邊給李勇發了支煙。

  我一直留意著李勇的神情,聽著“紅色三輪車”幾字時,他眼睛明顯地瞪大了些,在接瘋哥的煙時,皺眉問:“你們該不會懷疑那騎三輪車的是我吧?”

  “李支書啊,不瞞你說,這證人不是風谷村的,他並不知道你有輛紅色三輪車,我們來找你,只是想讓你帶我們挨著去找村裡那些有紅色三輪車的人,也就剛剛才知道你也有輛這種車。”我忙解釋說,當然,這解釋是說給他聽的。

  “是我爹告訴你們我在這裡的吧?”

  “恩。”我點了點頭。

  瘋哥吐出口煙霧,笑著說:“我們當然相信支書不會是兇手,不過,既然你也有這樣一輛車,按規定,我們得給你做一份詢問筆錄,主要是了解一下你當日的活動軌跡,也是為了排除你的嫌疑。”

  李勇一聽這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瘋哥又補充了句:“還望李支書理解與配合!”

  “配合”二字,瘋哥語氣較重,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這對李勇來說,也算是軟硬兼施了。
[隨機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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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純的神漢,有可能會比較愚昧,反而容易不買我們的賬,李勇作為村支書,懂得順勢而為,聽了瘋哥的話,硬生生擠出了個笑容:“楊警官,你說哪裡話,我肯定是要配合的嘛!”

  根據李勇的交待,羅秀遇害那日下午,他一直與老婆在地裡幹活,只是,李曉軍快放學時,他老婆就離開去大路邊接兒子了,隨後的時間,李勇沒有證人。

  “只有你們夫妻在地裡幹活?曉玉呢?”我問。

  “她那天好像是在割草。”李勇說。

  “能不能確定?”瘋哥又說:“好好想想,曉玉能不能當你的不在場證人。”

  李勇想了一陣,點頭道:“她那天肯定割了草的,我回家時,看到她在切豬草。”

  當日李勇的行動軌跡比較簡單,我與瘋哥反復問了幾次,換著花樣想找出他的問題,遺憾的是,李勇的話語並無大的破綻。

  這樣的話,李勇老婆走後,他獨處的時段,就只有暫時擱置了,唯有等新的線索出現,才能證實他在那期間到底是不是在地裡忙活。

  “李支書,麻煩你再說說七天前的下午,你都做了些甚麼事。”瘋哥又問了句。

  我心中了然,瘋哥曾推測,殺人兇手與先前嫖娼羅秀未給錢的人是同一個人,若是李勇在這個問題上說不清楚,那我們就能順藤摸瓜了。

  李勇明顯愣了一下,疑惑地問:“羅秀明明是五天前死的……”說到一半,他反應了過來,極為不悅地說:“娘的!你們是懷疑我日了她沒給錢啊?”

  昨晚瘋哥與老蔣在風谷村調查村子裡打摩的的男子,也是李勇帶著去的,他也就知曉了羅秀死前兩天與人發生性交易一事。

  看著李勇發火,瘋哥自然又是一陣笑著解釋,李勇也知道這事沒法推脫,只得又極不情願地把當天的行程交待了一番,他仍然是先與老婆在地裡幹活,之後老婆去接曉軍,他就一個人做到六點過再回家。

  又是這樣無法證實,我心裡有氣,故意說:“李支書,你可真辛苦啊。” 

  李勇瞥了我一眼:“你不相信,可以去找我老婆問嘛!”

  瘋哥笑道:“李支書,剛才就說了,我們一直都相信你。”

  我們在風谷村的調查,還要仰仗李勇,既然他沒有明顯的問題,我們也不好逼得太緊,現在就過去問他老婆,肯定會引起他的抵觸,不利於後續工作的開展。

  並且,他老婆是他一家人,若是他倆提前串供,問了也白問。

  想著,我便附和著瘋哥說:“是啊,李支書,我們是例行公事,感謝你的配合。”

  這時,我手機短信響了,我打開一看,是老蔣發的,他說昨日在羅秀家中提取的毛髮與鏡湖中女屍的DNA比對結果出來了,兩者的確為同一個人。

  雖然我們早就按照死者的身份是羅秀在調查,但這個結果無疑給我們打了一針強心劑,要知道,一旦身份出了錯,辦案會繞圈子不說,還容易造成冤假錯案。

  隨後,李勇帶我們去找其他的紅色三輪車,他告訴我們,風谷村有紅色三輪車的人家有四戶,除了他,還剩下三戶。

  第一戶,李勇說這家男人是鎮上磚廠老闆的親戚,他經常用三輪車幫著老闆拉磚,賺點運費。

  我們去的時候,三輪車和男主人都不在,只有個年輕女子在院壩裡晾衣服,女人看著也就二十多歲,應該和曉玉差不多大。

  “你男人呢?”李勇上前就問。

  女人兩手在衣服上拍了拍水,看了看我和瘋哥,這才回答:“去磚廠拉磚了。”

  “怎麼弄?去鎮上找他還是先問其他人?”李勇回過頭來問我。

  我輕輕搖頭,然後問女人:“他每天都去?”

  “這段時間磚廠生意好,差不多是每天去。”

  “幾點出門?幾點回家?”瘋哥問。

  這兩天我們幾個警察在村裡辦案,村民都知道是因為啥事,這會兒見我們問得這麼仔細,女人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我男人老實得很,不會幹壞事的。”

  我安撫她說:“你只管如實回答,我們肯定不會冤枉好人的。”

  “最近半個月,都是早上七點過出門,到晚上七八點才會回來。”女人有些忐忑。

  男子那麼晚才回家,嫌疑應該比較小,但是,也不排除那日下班下得早,在途中遇到了羅秀,殺了人拋屍後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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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根據女子的年齡來推斷,男子歲數應該不大,最多三十來歲,他會對四十多歲的羅秀感興趣?

  我再打量了一番女子,比起羅秀來,她不僅年輕,容貌也嬌好許多,她丈夫更沒理由放著家中的美嬌娘不理,而半路停下來與羅秀到樹叢中翻雲覆雨吧。

  “你丈夫多少歲了?”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測,我還是問了句。

  “二十五。”女子回答得乾脆利落。

  “挺年輕啊。”我笑著說。

  “他認識張家村的人嗎?”瘋哥問。

  “不認識,不認識。”女子慌忙擺手。

  我心中已有斷定,遂說:“行吧,等他回來了,就讓他別再出去了,我們晚上會再過來,問他幾個問題。”

  “好。”女子眼中仍有著憂色。

  “應該不是他。”出來後,瘋哥說:“這小伙子的行踪很好查證,既然他在磚廠上班,只需去廠裡詢問幾個人即可,張虎那也可以再問問。”

  “我也覺得不是他。”我講出了自己的判斷依據。

  我與瘋哥分析案情,沒有迴避李勇,若他是無辜的,知道這些也無妨,若他真是兇手,風谷村總共就四輛紅色三輪車,我們排除了男子的嫌疑,那他的嫌疑就大了幾分,我們這樣討論,可以給他施加心理壓力,讓他露出破綻。

  “那可說不定,你們是不知道,村裡這些漢子,都是些悶騷包,就算家裡有年輕的婆娘,在外面要遇到送上門的女人,肯定不會拒絕的。”李勇聽了我的話,唾沫橫飛地講道。

  “哈哈。”我當即轉身看著他:“李支書,這麼說來,你也是悶騷包了?”

  李勇說這話,把自己也套了進去,我用開玩笑的語氣問他,既不顯得刻意,又能試探他一番。

  李勇愣了兩秒,反應了過來:“小陸隊長,我要再年輕他個十歲,肯定騷!”

  說完,李勇哈哈笑著繼續往前走去,我盯著他的背影,眼睛慢慢瞇成了一條縫。

  隨後,李勇帶我們去調查第二戶人家,車主老孫頭是個老大爺,和張虎家一樣,他的兒女都在外打工,老兩口在家裡帶著孫子。

  其實,不僅是風谷村和張家村,留守兒童現像在全國農村都很普遍,父母為了生計在外奔波,孩子則由爺爺奶奶帶大。隔輩撫養會產生孩子缺愛、性格缺陷、膽小怕生等一系列問題,可現狀卻又難以改變,讓人蠻無奈的。

  老孫頭的房子在村子靠裡的一座山腳下,我們走了近半小時才到,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過了,房門是關著的,院壩裡也沒有三輪車。

  李勇接連喊了幾聲“老孫頭”,沒人答,我上前敲了一陣子門,也是毫無反應。

  “人呢?”瘋哥問李勇。

  “前些天他婆娘帶著孫子走親戚去了,老孫頭會不會也跟過去了?”

  “你有幾天沒見著他了?”瘋哥又問。

  “兩天……”李勇想了想又說:“不對,三四天,鏡湖邊出事後,我就沒見過他了。”

  這個消息引起了我的警覺,我與瘋哥對視一眼,開始在老孫頭家周圍轉起來。

  “老孫頭品行如何?”找線索的時候,我問李勇。

  “有些刁鑽嘛,以前農業稅還沒免的時候,村裡每次都是他家最後才交,拖拖沓沓的,總想找各種理由抵賴。”李勇數落著:“聽我爹說,這老東西年輕的時候就出了名的摳,給他老子辦喪事,找我爹去看墳的方位時,也要討價還價,我爹氣得直接說不做了,還是他婆娘過來說了好話,我爹想著都是一個村的,這才勉強應了。”

  “這倒是挺符合嫖娼不給錢的特徵。”瘋哥說。

  “他與妻子關係如何呢?”我又問。

  “這是個軟蛋。”李勇笑了起來:“他長得醜,討不到婆娘,後來好不容易才在外鎮找了家換親的,他的婆娘跟了他,他的妹妹嫁給他婆娘的哥哥。他怕他婆娘跑,對他婆娘是言聽計從,他婆娘覺得他醜,對他沒甚麼好臉色,他也不惱。”

  李勇扔掉手中煙頭,咳嗽了兩聲,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接著說:“他把男人的臉都丟光了,村裡只有他屋頭是男人怕女人的。”

  “既然如此怕老婆,應該不會嫖娼才是。”瘋哥分析說。

  “他婆娘帶著孫子去親戚家了嘛,他龜兒一個人在屋頭,幹這種事也不稀奇。”李勇露出鄙夷的神色。

  我琢磨著,剛才從第一戶人家出來,我和瘋哥都分析男子作案的可能性小,李勇就否定了一次,這會兒在老孫頭身上,又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李勇這樣說,是出於他對村民性情的了解,還是急於撇清自己的干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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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順著他的話說:“李支書,你能不能想辦法聯繫上老孫頭?找個由頭問問他在哪裡,再讓他回村裡來一趟。”

  “我翻翻啊。”李勇拿出手機,我瞟了一眼,是國產大品牌的機子,價格不低。

  李勇翻了一陣,搖頭道:“只有她婆娘的。”

  “也行啊,問問老孫頭是不是和她在一起。”我提醒他:“別提案子的事,免得驚了老孫頭。”

  “這我肯定知道啊!”李勇說著就到一旁去打電話了。

  我與瘋哥把老孫頭家門周圍都檢查完了,沒甚麼異常發現。

  片刻功夫,李勇過來告訴我們:“老孫頭在那裡,今天有些晚了,我讓他明天一早回來。”

  “他怎麼說?”瘋哥問。

  “他答應了。”

  我鬆了口氣:“那就好。”

  趁著天還沒黑,我們又去了找了第三戶村民,這家人是果農,種了好幾種果樹,房子前後都是。

  我們到他家的時候,夫妻二人剛好騎著三輪車回來,雖然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可車子的紅色還是很顯眼。

  聽了我們的問題,男子說,八月正是賣西瓜的時節,他們夫妻每天吃了午飯都會拉一車的西瓜去鎮上賣,賣完就收工回家,這段時間,每天皆是如此。

  “每天你都跟著他一起去的?”瘋哥問女人。

  “是啊,上午我把家裡的活做完,下午我倆就一起去鎮上,賣完了再回來。”女人的反應比較快,馬上又補充說:“我們都是在鎮上茶館外面擺攤,天熱,那些打牌的人喜歡買著吃,反正是抽份子錢,都想著多吃一些。”

  她這是把證人搬了出來,我也樂得她提供這個信息,如果每天都在同一個地方賣瓜的話,只需對周邊住戶進行走訪,就能還原羅秀遇害那日這夫妻二人的行踪。

  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女人確實與自家男人寸步不離,一起去,一起回的話,那男人也根本沒有作案機會。

  於我們而言,這是好事。

  因為,在特定範圍的一群可疑人員當中,排除掉一個,剩下人的嫌疑就大了幾分,逐個排除後,最後剩下的那個人,就是兇手了。

  我心中默默把風谷村有紅色三輪車的四戶人家作了比較,相對而言,嫌疑較大的,便是老孫頭與李勇二人了。

  明天,老孫頭會回來,我們也會到鎮上磚廠和茶館走訪,核查第一、三戶人所說的情況是否屬實。

  到時候,應該就能見分曉了。

  從第三戶人家中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走到開闊地帶,我手機響了起來,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文雅”二字,我大驚,忙了一下午,竟是忘了文雅要過來的事情。

  接通電話,我就急著問她到哪裡了,文雅說已經到風谷村外的大路了,因為天黑,她又不熟悉村路,沒敢往下開。

  “你怎麼不早給我打電話啊?”我擔心地說。

  文雅卻說她給我和瘋哥打了幾個電話都是無法接通,正急得不行呢。

  “我們馬上開車來接你。”

  文雅是一個人過來的,開的又是自己的私車,不是警車。我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天空,想著她把車停在路邊,獨自一人在車裡等著,就內疚得不行。

  瘋哥聽我講了後,也加大了步伐,我倆一起小跑到警車邊,開車往大路而去。

  “昨晚我還說李勇很配合我們,現在他卻也有了嫌疑。”途中,瘋哥苦笑著說:“我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看人看不准。”

  我安慰他道:“一碼歸一碼,單就他昨晚的表現來看,的確算配合我們啊,只是今天有了新線索,才牽扯到他的,二者並不矛盾。”

  瘋哥自嘲了兩句,又說:“按今天的調查情況看,四戶人家裡,老孫頭和李勇的嫌疑較大。”

  瘋哥的想法和我一樣,我嗯了一聲,瘋哥又問:“你覺得,在這二人中,誰的嫌疑更大一些?”

  “這個,得等到明天見了老孫頭才能確定吧。”我回答。

  話音剛落,我腦海中卻是靈光一閃,老孫頭與李勇,這兩人在風谷村的地位可謂天差地別。

  在此基礎上,我覺得之前莽狗說過的一句話有點不切合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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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瘋哥問莽狗,羅秀為何不告訴他那人的名字,莽狗的回答是,羅秀怕他亂講。

  仔細想來,按莽狗的智商和情商狀態,想讓他守口如瓶,的確比較困難。

  既然如此,羅秀若是擔心這事被傳出去,為何又要告訴莽狗呢?

  要知道,一旦事情曝光出來,不僅會讓羅秀的名聲更差,更會影響到她的生意。

  人都是自私的,其他嫖客知道有人與她發生性關係沒給錢,下次找她時,肯定也會打這個主意,最不濟,也要講講價,讓羅秀少收些錢。

  並且,雖然莽狗住在半山腰,與張家村的村民沒多少來往,但羅秀經常往他那跑,多數時間還是白天,時間長了,肯定會被人發現。

  事實上,通過我們在張家村的走訪得知,村裡的確有好些人知道兩人之間的不正當關係。

  這兩件事都說明,羅秀其實並不是很在意自己在張家村的名聲問題。

  如此推斷下來,羅秀將此事告知莽狗,以發洩心中不滿,卻又不願說對方名字,意圖就比較明顯了。

  她是在害怕,因為,那個人她惹不起。

  老孫頭和李勇相比,自然是李勇更讓羅秀忌憚。

  “那邊那邊。”瘋哥的話在我耳邊響起。

  我回過神來,此時我們已經到了村路與大路的交界處,往左邊走是去鎮上,往右邊走是去縣城,剛才有輛車往左邊駛去,我也就順著開去,卻被瘋哥阻止了,因為文雅的車停在右手方向,我忙著把方向盤往右邊打去。

  文雅見到我們的警車,打開車門走下來,我停好車就往下衝,只聽得瘋哥喊了句:“唉,看把你小子急得,手剎都沒拉!”

  在兩輛車的車燈照射下,文雅笑著向我走來,她上身穿了件淺藍色短袖
T恤,下面著著牛仔褲和運動鞋,扎著馬尾頭,看著很是清爽。

  “你剛才在往哪開呢?”走近後,文雅故意扳著臉問。

  “嘿嘿,走神了。”我看著她,心情很舒暢。

  “他是被先前開過去那車上坐的美女吸引住了。”瘋哥開玩笑說。

  “瘋哥,這麼黑的天,車子一晃而過,你眼神啥時候這麼好了,還能看見上面坐了個美女?”我問。

  “哈哈。”瘋哥不接話,又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從接了文雅的電話後,這一路都在走神,是在想著面前這大美女吧?”

  “別別,瘋哥,你可別把矛頭指向我。”文雅笑著說。

  我正欲辯解,瘋哥擺著手道:“解釋就是掩飾,不說了,先回村裡吧。”

  說完,瘋哥回去開警車走前面,我則與文雅開她的車跟在後面。

  我邊開車,邊把現在案件的進展情況給文雅講了,順便也提了我先前的那番分析。

  “我的推測有道理不?”文雅的刑偵經驗比我足一些,講完後,我徵詢著她的意見。

  “我贊同。”文雅回答:“村支書和神漢,這在農村都是威望極高的身份,李勇的確很可疑,明天我和他接觸試試。”

  行至途中,瘋哥給我打電話,拐去張家村接巫海和老蔣,讓我先帶文雅去昌達家,等他們過來後,再商量今晚的住宿問題。

  到昌達家後,王良夫婦熱情地和文雅打了招呼,昌達媽聽聞我們都還沒吃飯,又忙活著去給我們煮麵條。

  趁著這功夫,我向王良打聽起三輪車的事。

  “那三輪車貴著呢,幾大千,我家可捨不得買。”

  “有三輪車的話,拉玉米、糧食就方便多了啊。”我說。

  王良卻道,農忙的時候,租輛車用下就行了,比買車划算。

  文雅接口說:“對啊,你買了三輪車的話,可以做這生意,也是筆收入呢。”

  王良忙著搖頭:“老孫頭開始就這麼想的,結果呢,也就收糧的時候能輪上他,賺點小錢,平時都是李支書的車在拉貨。”

  我想起下午李勇幫何老五家拉豬的事,就問:“你們要用車的時候,都是去找李勇租?”

  王良點頭:“是啊,肯定要先照顧支書的生意嘛。”

  “不照顧的話,他是不是會找你們麻煩?”文雅問。

  “那也不是……”王良解釋著:“住在村子裡,總有麻煩支書的時候,不照顧他生意說不過去。”

  “李支書是神仙的親戚,我們可不敢得罪。”端著面出來的昌達媽說。

  關於風谷村村民的封建思想,我在車上給文雅提過,因此,她聽著昌達媽的這話,無奈地笑了笑,沒有搭話,伸手接過裝麵條的碗。

  我也接過碗,放在桌上,剛拿起筷子準備開吃,就聽著外面有人喊:“小陸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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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這聲音,我直接站了起來,對滿臉疑惑的文雅說:“是李勇來了。”

  “他?”文雅當即也站了起來,眉頭微蹙。

  李勇打著個手電筒走進了屋子,他身後還跟著個婦人,頭髮亂糟糟的,眼睛紅紅的。

  “李支書,甚麼事?”我問。

  “唐貴家的女娃不見了。”李勇回答。

  “唐貴是誰?”

  “我們村子的啊,就昨天上午在鏡湖邊打他女子的那漢子。”李勇喘著粗氣地說。

  “警官,幫我找找唐艷吧。”婦人臉上露出哀求的神色。

  聽了李勇的話,我想了起來,昨日昌達下水,我們本以為能撈出一截繩子,結果只有一個化肥袋子,這樣的話,我們先前認為是女屍腳部被繩子綁著,所以才豎立在水中的猜想就不成立了,為此,人群中當即就有人說屍體立於水中是鬧鬼,其中一小女孩嚇哭了,被她爸狠狠踹了一腳。

  我本想說,你們對女兒態度那麼差,現在怎麼還關心起她來了。不過,看著婦人那雙泛淚的眼睛,我終是沒忍說出來,何況,昨日,婦人並沒對女孩動手。

  文雅拉著她的手道:“大姐,你先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婦人聲音有些哽咽,說話斷斷續續的,李勇見她這樣子,直接幫她說:“唐艷吃了早飯就出門去割豬草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回家。”

  “割豬草?”我重複著這三字,隱約覺得,這事似乎與案子有著某種聯繫。

  李勇不知我為何驚訝,只解釋道:“這有啥,農村裡的娃兒都要做農活的。”

  “你家曉軍也做?”我順口就說了出來。

  李勇壓根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問,愣了兩秒鐘才回答:“曉軍也做的,只是他還小,以讀書為主,我們一般沒讓他做。”

  “她一整天都沒回來,你們現在才想著找她?”是文雅的聲音。

  婦人有些難為情,支吾著說:“小娃娃貪玩,她很多時候中午都不回來的……”

  我不由想起,曉玉出門幹活,也是一整天不歸家。看來這村子裡的人,對女兒都是“放養”,早上撒出去幹活,晚上把竹簍裝滿了再回家,至於她在外面會不會餓著冷著傷著,父母絲毫不關心,只有等到天黑後,女兒遲遲沒有歸家,他們才會想起來。

  “她一個人出門的?”

  “恩。”女人回答。

  “村裡有人見過她沒?”文雅又問。

  “問了幾個,都說沒見著。”婦人急得快哭了。

  “唉。”我嘆了口氣,現在來責怪他們,為時已晚,當前最重要的任務還是找人:“你老公呢?”

  李勇又幫著回答:“唐貴剛才到我家來說了這事,我讓他先發動自家親戚幫著找,我趕著過來給你們匯報。”

  “事不宜遲,咱們也去吧。”文雅建議。

  “我也去。”王良自告奮勇。

  天色早就黑透,我和文雅都不熟悉村裡的地形,我們商議了一番,由王良夫婦帶著我和文雅為一組,李勇則把村裡人都召集起來,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尋找唐艷。

  出發前,我給瘋哥打電話講了此事,他們已經到村口了,就說他們開車在沿路找一找。

  這個晚上,風谷村裡到處都閃著手電筒的光芒,一束束的,像是星光一樣,只是,沒人有心情去欣賞這別緻的鄉村風景,只聽得夜風中夾雜著一聲聲的“唐艷”“唐艷”……

  我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走到後面,感覺都有些發暈了,腳也酸痛得很。

  文雅也好不到哪去,獨自開了大半天的車,又沒吃晚飯,她一個女孩子,純粹是咬著牙在堅持。期間我幾次問她要不要休息一下,她明明喘著氣,卻都回答說“再找找吧”。

  這場浩大的找尋工程持續了三四個小時,一直到了凌晨一點,仍然沒有唐豔的消息傳來。

  村子周邊都找遍了,再找就得進山或是往村外走了,考慮到大家的安全,我先與瘋哥商議,後又與李勇通了電話,一致決定暫停搜索,等天亮再繼續。

  最後,所有人回到了風谷村的村口,唐艷媽的哭聲在這寂靜的夜裡聽著極為哀怨,讓人動容。

  藉著手電燈光,我看著唐貴,這個男人扳著臉,看不出內心的情緒。

  另一個婦人上前扶著唐豔的媽,讓她冷靜點,文雅也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她說:“不會有事的。”

  “求求你們,再找找吧。”唐艷媽拉著文雅的手,哭著說。

  文雅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人群中一個聲音說道:“支書,你給算算方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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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是個中年男子,五十來歲,嘴裡銜著個煙斗。

  “是啊是啊,算一下。”人群中立馬有人附和。

  “這……”李勇看了我們一眼,猶豫道:“不好吧,警察同志在這。”

  “警察不也沒找到麼,你算方位那麼準,試試吧。”

  李勇又看了我一眼,我心中本不贊成此種方法,轉念一想,反正這會兒沒發現,死馬當活馬醫吧,並且村民都如此信任李勇,我們若表現得太過明顯不認同他,有些不合適。

  “李支書,那就麻煩你算一卦吧。”我微笑著說。

  “我才不信這把戲能算得準。”是巫海的聲音。

  李勇本來聽了我的話都點頭了,一聽巫海的話,扭頭看向他:“老祖宗傳下來的本事,容不得你這樣詆毀!”

  兩人昨日就有些過節,這會兒當著村民的面,李勇肯定要爭個面子,語氣硬得很。

  “不懂就別亂講!”人群裡也有村民幫腔。

  “支書,莫管他。”另一人說。

  瘋哥和老蔣一見這陣勢,趕緊上前勸說。這兩位老同志,做思想工作還是有一套的,很快,嘈雜的人群就安靜了下來,老蔣把巫海這個根正苗紅、反對封建迷信徹底的共產黨領導拉到了一旁。

  這邊,李勇則從褲包裡摸出了三枚銅錢,讓大家給他騰出一塊空地,幾把手電筒都照在空地上,亮堂堂的。

  隨後,只見他雙手合十,把三枚銅錢置於掌心搖動,邊搖邊唸著甚麼,爾後兩手往上一拋,三枚硬幣在空中翻滾幾圈後,掉在了地面。

  如此反復了六次,當李勇最後一次撿起銅錢後,慢慢轉動著身子,停下時,他指著前方道:“那邊!”

  “唐艷!”李勇算卦時,先前哭泣的唐艷媽為了不影響他,強自壓抑著情緒,此時聽了李勇的話,就往前跑了過去。

  唐艷媽手裡沒電筒,又急慌慌的,根本不看路,我忙讓兩個村民跟著她,免得她摔倒。

  “李支書,唐艷在哪裡?”文雅好奇地問。

  “我用周易六爻之法,只能測算出唐艷現在所處的方位及大概距離,卻不能準確地說出地點。”李勇沉聲道。

  “那她離我們有多遠呢?”我問。

  “兩三公里。”李勇胸有成竹。

  說話間,多數村民都往那邊跑去了,看來他們對這傳統的定位之術也頗為相信。

  “咱們也去看看吧。”瘋哥建議。

  我點了點頭,這時看見旁邊站著的巫海和老蔣,就問他們去不去,巫海哼了聲:“去啊,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這麼神。”

  “行,那走。”說著,我就要邁步。

  “唐貴,你不去啊?”李勇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這才發現,唐豔的爸竟然還和兩三個村民站在一起,就在我們不遠處。

  “支書你算出了方位,又有這麼多人過去找,肯定沒問題的。”唐貴支吾著說:“我……我兒子還在家裡,我不放心,還是先回去了。”

  我明知唐貴有嚴重的重男輕女思想,卻也無法反駁他的話,畢竟,讓幾歲的娃娃獨自在家中睡覺,本身的確是不妥的做法,可別女兒還沒找著,兒子再出甚麼問題。

  “那你快去守著。”李勇勸道。

  隨後,我們一行人便匆忙往剛才李勇指的方向走去,唐艷媽那行人已經不見了踪影。

  為了在找到唐艷時,能及時地處理各種突發情況,我建議瘋哥還是把警車開上。

  我本意是讓瘋哥、老蔣兩個老同志和文雅這唯一的女孩子坐車的,最後考慮到巫海與李勇的關係,便讓他也上車,只剩我和李勇步行。

  文雅說要陪我走路,我勸她說明天的事情還多,她若太勞累,第二天精神差了,就不能全身心投入案偵工作了,她這才依了我。

  結果車子剛開出去一百米,就停了下來,爾後,我看著似乎有人下車了。

  那人下來後,車子就開遠了,我和李勇忙著迎上去,看見這人是瘋哥,他說突然想起件事要問我,我一聽,根本就是不重要的問題。

  我明白了過來,現在李勇已經被我們列入可疑人員當中了,這大晚上的,留下我與他獨行,瘋哥是擔心我的安全。

  想著,我心頭就湧過一股暖流。

  “李支書,易經算卦真有這麼準?”走著路,瘋哥隨意問道。

  我以為李勇會說肯定準,沒想到,他卻保守了起來:“這個是看機率的。”

  “機率?”我故意刺激他:“你的意思是,算命都是靠蒙?運氣好蒙對了,就是神仙,運氣差蒙錯了,就是神棍?”

  “小陸隊長,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李勇倒給我上起了課:“易經是門學問,它不是迷信。怎麼說呢,你可以把它想像為你們接觸得比較多的統計學。”

  “喲,李支書是能人啊,統計學也知道。”瘋哥給李勇散了支煙,誇讚他說。

  “我這人嘛,喜歡琢磨,也好與人瞎扯,這個詞,是我請曉軍數學老師吃飯時,從他那聽來的。”

  暑期讓老師給曉軍補課,又請老師吃飯,李勇對這個兒子,還真是費心。

  李勇繼續給我們科普:“易經是老祖宗通過觀察,對千千萬萬次的現象分析整理得來的,簡單說來,就是幾項因素結合在一起,必然會得到一個特定的結果,這就好比,把水淋在生石灰上面,肯定會冒煙一樣。”

  “你這麼說,倒是蠻通俗易懂的。”瘋哥似乎是真的起了興趣:“打今晚來說,都有些甚麼因素?”

  “先在心中默念問題,心必須誠,爾後起卦,答案就在卦像中。”

  “心中念問題?還要心誠?這也算統計學?”我問。

  “心誠則靈啊。”李勇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我正欲再辯,這時,手機響了,我拿起一看,是文雅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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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我欣喜地問。

  “不是。”電話那頭的文雅說:“我們在叉路口追上了唐艷媽他們,都不知該走哪邊,你問下李支書,是往大路上走,還是往鏡湖那邊去?”

  我原話轉述給李勇,他比劃了下說:“卦象所指的方向更靠近鏡湖。”

  “鏡湖。”我回答文雅。

  “好,你們先慢慢走著,等我到了鏡湖邊,再開車回來接你們。”

  掛了電話,我心裡莫名忐忑起來,唐艷竟也與鏡湖聯繫到一起了,如今羅秀的案子都還沒結,可別再來一單浮屍案。

  剛這麼一想,我又忙著在心裡呸了幾聲,可別咒著唐艷那小孩了,希望她沒事。

  瘋哥突然問:“李支書,你能不能算算,唐艷現在是生是死?”

  “楊警官,算卦需要場地,還要靜下心才行,我這停下來算的話,又得耽擱不少時間,我看,咱們還是盡快趕過去吧。反正,不管生死,都得找人啊。 ”

  他這麼說,瘋哥也不好再勸,三人都加快了步子,一時無話。

  十來分鐘後,前方亮起了車燈,是文雅開著警車回來了。

  車上只有文雅一個人,她告訴我們:“巫海老蔣二人已經和走得快的村民在湖邊開始尋找了。”

  我們到達湖邊時,陣陣夜風吹來,中間夾著眾人呼喊唐豔的聲音。

  此時,天空中的月亮露出了一半,倒映在平靜的湖面當中,與眾人焦急的心情形成了鮮明對比。

  “你們小心些啊,別離湖邊太近了,當心水鬼拉人!”李勇一下車就大聲叮囑著往人群那邊走去。

  他一發話,藉著月光和手電光,我看到有幾個人影都往裡面走了一些,村民對水鬼拉人的說法還是很相信的。

  “唐艷真的就在這裡麼?”文雅站在我旁邊,喃喃道。

  “李勇算出這個方向,走到這邊就到盡頭了,湖那邊也沒有路,若易經真的準確的話,那唐艷應該是在這附近,不是在岸邊,就是掉進湖裡了。”瘋哥回答。

  “不要!”文雅驚呼了一聲。

  “或許李勇學藝不精,沒算準呢。”我安慰著說。

  瘋哥沒理我倆,自顧自地說:“唐艷今天早上離家,現在這個天氣,若是掉入水中溺亡,當天應該是會沉下去的,要明後天才會浮起來,所以,今晚肯定找不到。”

  這時,有兩個人影朝我們這邊走來,從身形來看,是巫海和老蔣。

  “湖邊差不多找遍了,沒見著人。”離著還有五米遠時,老蔣沖我們說。

  “我就說那龜兒子是假把式,這要真能算準的話,公安部打拐辦就可以請他去當顧問了,把那些被拐賣的兒童全給追回來!”巫海憤慨地說。

  老蔣接下來的一句話與瘋哥的意思相吻合:“湖邊沒有,不代表湖裡沒有啊。”

  對這話,巫海沒有反駁,而是驚訝地問:“媽的,難道會成為第二單水中浮屍案?”

  雖然我嘴上不願承認,可這也是我心裡擔心的,若唐艷是失足跌落水中還好,若是像羅秀一樣被人殺害後拋屍水中,那這單案子就越來越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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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海話音落下,沒有人搭話。

  空氣中瀰漫著沉重的氣息,還有瘋哥那邊飄來的煙草味道。

  “最遲明天下午就有結果了。”老蔣打破了這份沉默。

  “萬一。”我看了看文雅,遲疑著說:“我是說萬一,屍體同樣被石頭壓在水底,就不會這麼快浮上來。”

  “咱們再去幫著找找吧,天黑,指不定她暈倒在哪個草叢中沒被發現呢。“文雅轉身對我們說。

  尤記得與文雅合作第一個案子時,她還一本正經地說我辦案時容易帶入個人感情,隨著時間接觸得久了,我發現她也並不是那麼“冷面無情”。

  不過,她的“有情”,不是徇私枉法,不是枉開一面,而是對無辜受害者的同情與對兇手的憤恨!

  顯然,年幼的唐艷無故失踪,隱約與殺人拋屍案有關聯,再次觸動了這個女刑警的內心,讓她不願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好!”我重重地回應後,就和她一起往湖邊的一處草叢走去。

  這樣一直找到了凌晨三點,仍是沒有唐豔的踪影,所有人都筋疲力盡不說,因在草叢中來回穿梭,身上還被蚊子叮了不少包。

  就連唐艷媽的哭聲也小了不少,只剩下沙啞的嗚咽。

  “這樣都找不到,是讓水鬼拖下湖了吧。”黑暗中,不知是誰說了句。

  “就是,要不然早找著了。”有人在附和。

  “支書,你給算算,唐艷是不是已經死了?”

  “死了的話,明天又得撈屍。”

  “那有熱鬧看了……”

  我被這句話激得鬼火亂冒,正欲發火,瘋哥已經先吼了出來:“閉嘴!”

  李勇轉過身,安撫了村民幾句,然後走過來,與我商量:“小陸隊長,你看,現在怎麼整?”

  雖然我是市局指定的領隊人,但這裡的警察,個個都比我有資歷、有經驗,我自然不敢充大,想徵詢他們的意見。

  我看向瘋哥,他還望著村民那邊,我又看文雅,她凝視著湖面發呆,我再看巫海與老蔣,巫海建議:“要不先回去睡覺吧,不然明天沒法開展工作。”

  老蔣將嘴中銜著的煙頭取出,也出著主意:“你們都回去,我叫個村民和我一起在警車上睡,守在這裡,萬一有甚麼動靜,也好及時作出反應。”

  這樣也好,不過,我說讓他們都回去,由我帶村民在警車上睡。

  “別爭了,我瞌睡少,你們趕緊走。”邊說,老蔣就作勢推我。

  最後就這樣定了下來。

  老蔣本說開車把我們幾人送回去,他再過來守夜,被我們拒絕了,畢竟這麼多村民都是走回去,單我們坐車,影響不好。

  路上,仍有好事的村民讓李勇給唐艷算一卦,看她到底是不是死了。每每聽到這話,唐艷媽的反應就異常激烈,大聲說:“亂講,亂講!”

  看到這種情況,李勇當然不會去算。

  我與他走在一起,想起今日曉軍逃課的事,就把他叫到旁邊,離人群有幾米遠的樣子,輕聲說:“李支書,你教育理念還挺先進,願意花錢請老師給曉軍補習功課。”

  “唉,農村裡掙不了啥錢,我是想讓曉軍像昌達一樣有出息,考上大學,再到城裡去上班。”李勇說。

  “不錯不錯,曉軍放暑假是天天去上課嗎?”

  “恩,要想出人頭地,就要捨得吃苦才行,我這娃兒還行,每天都堅持去了的。”李勇說著,隱有得意之色。

  我卻在心裡偷笑,李勇要知道自己“捨得吃苦”的寶貝兒子今天跑出去打鳥了,不知會氣成啥樣。

  我當然不會“出賣”曉軍兩姐弟,嘴上誇獎道:“曉軍以後肯定會有出息的,你家曉玉也不錯啊,勤勞踏實。”

  提到曉玉,李勇輕哼了一聲。他對曉玉的輕視,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又問:“剛才唐貴到你家去找你說唐豔的事,你全家人應該都知道吧?”

  “是啊,咋的了?”李勇疑惑地問。

  “你出來時,他們姐弟沒跟著來看熱鬧嗎?”

  “天這麼黑跑出來幹啥,被野鬼勾了魂就不好整了。”李勇三句不離本行。

  我苦笑了下說:“你家的豬草都是曉玉割吧,唐艷今天割豬草失踪了,你回去可得提醒曉玉,讓她注意安全,出去的時候最好找個伴。 ”

  “好,好。”

  李勇的語氣,一聽就是在敷衍,我也懶得再說了。

  快到村口的時候,一個村民突然用電筒光射著前方道:“是哪個站在樹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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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村口的時候,一個村民突然用電筒光射著前方道:“是哪個站在樹子下面?”

  如此非常時期,這句話讓我渾身一震,迅速抬頭往那邊看去,卻並未見到異常。

  “你說哪棵樹?”瘋哥問那人。

  “就我手電筒射著那棵嘛,是棵核桃樹。”村民道:“人已經跑了。”

  “確定是個人?”我問。

  我這話只是順口一問,卻讓村民遲疑了起來:“剛才我就見著樹下像是站著個人,我手電光照過去時,他一轉身就跑了,只見著個影子。”

  “這大半夜的,怎麼可能有人。你該不會是見到夜鬼了吧?快讓支書給你驅驅晦氣,不然最近肯定要倒霉。”另一人說。

  “支書,你幫幫我。”被這麼一唬,那村民似乎也嚇著了,轉身向李勇求助。

  “行,你跟著我去趟家裡吧,我給你淨淨身。”李勇也不推辭。

  “我晚上出來時,沒帶錢。”村民小聲說著,有些窘迫。

  “說啥呢,這麼點小事,不收你錢。”李勇回道。

  這個小插曲後,大家就各自回去了。

  到了昌達家,我們重新分配了下住宿,巫海留在王良這裡睡,我們三人則拿著鑰匙去王勝家,我與瘋哥一間屋,文雅單獨一間屋。

  第二天我醒過來時,已經是早上八點了,瘋哥不在屋裡。

  我第一件事就是給老蔣打電話,得知那邊並沒甚麼發現。

  從屋裡出來,我看到瘋哥與文雅站在院壩裡在說話,就問他倆甚麼時候起來的,文雅說她有些岔床,一晚上都處於迷糊狀態,瘋哥則是七點起來的。

  “你醒了,咱們就去王良家中吧,和巫海商量下今天的工作。”文雅說。

  “好。”我點頭。

  快到王良家時,我接到了昌達的電話,他說他弟弟王昌林基本上沒問題了,今天就要出院回家。

  我順便就讓他分別去鎮上磚廠和茶館一趟,核實一下昨天我們調查的第一戶和第三戶有紅色三輪車的村民的情況。

  第一戶人家的男子,本來我們昨晚想去當面見見他的,結果因為唐豔的事耽擱了。

  “沒問題,我一定把這事弄清楚。”聽我講完詳情,昌達向我保證道。

  “王昌林完全康復了嗎?”我問。

  “恩,精神狀態很好。”昌達回答。

  “這下,你二叔和二嬸還認為他是被水鬼纏上了嗎?”我又問。

  “這個……”昌達支吾著。

  “實話實說。”我沉聲道。

  “他們認為弟弟能好過來,完全是因為我的原因,我是警察,驅走了邪祟,所以這兩天他們才讓我一直陪著弟弟。”

  “荒唐!”我忍不住說。

  “陸揚哥,我去調查了啊,完了盡快趕回來。”聽得出來,昌達的語氣帶著小心翼翼的意思,想必以為我是真生氣了。

  我不想解釋,應下後,掛了電話。昌達跟了我這麼些日子,我對他的能力還是有信心的,他去磚廠和茶館走一趟,案發時間裡,第一、三戶男子的行踪就能基本有個定論了。

  走到王良家,李勇也在,意外的是,我們進屋時,看到他竟與巫海在交談,要知道,這兩人可是一對冤家啊!

  “二位在談論甚麼吶?”我笑著問。

  “小陸隊長,我在和巫大隊打賭,若是唐艷在鏡湖一帶被找到,就算我贏,否則的話,就算他贏。”

  “賭注是甚麼呢?”瘋哥問。

  “當眾向對方鞠三個躬。”李勇昂著頭:“老祖宗的傳承不容詆毀!”

  巫海馬上說:“別急,結果還沒出來呢!共產黨的信仰不可扭曲!”

  再說下去,只怕二人又得撕扯起來,瘋哥連忙勸說:“這個賭注,我看行!陸揚,文雅,咱們三人就當裁判吧。”

  “好!”我和文雅齊聲說。

  瘋哥又笑道:“李支書,巫大隊,兩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一言九鼎,咱們可說好了,無論誰贏,結局出來後,二位在愿賭服輸的同時,也要握手言和哦。”

  “那是自然。”巫海是直性子,當即就表了態。

  “李支書,你呢?”瘋哥問。

  “我沒問題。”李勇笑了笑。

  “巫大隊啊,我看你多半輸了。”看熱鬧的王良接話道:“李支書的本事,村裡人有目共睹,算方位還沒怎麼錯過哩。”

  “未必。”巫海堅持著。

  我搖了搖頭,這兩人,像小孩子似的。此事說畢,我們即刻商量起當天的工作。

  最後決定,由巫海帶幾個村民去鏡湖邊,繼續尋找唐豔的下落。李勇則帶村民在風谷村周圍找,瘋哥和他一起去,也是為了監視他。

  我與文雅則由王良帶著,去老孫頭家中守株待兔,一旦他回來,即刻盤查。

  結果,一直等到快中午了,老孫頭都沒回來。

  “這傢伙難道是不敢回來?”我問文雅。

  “說不准。”文雅皺著眉頭:“讓李勇再催一次吧,語氣強硬一些,若他死賴著不回來,就說明肯定有問題,這樣反而簡單了,鎖定了目標,只需布網抓人即可!”

  “恩。”我贊同她的意見,就拿出手機,準備給李勇打電話。

  這時,手機屏幕卻亮了起來,是老蔣打的。

  老蔣與巫海皆在鏡湖邊搜尋,他打來電話,莫不是有結果了?

  我振作精神,按下了接聽鍵,聽筒裡傳來老蔣憔悴的聲音:“找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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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死是活?”出於職業習慣,我第一反應問。

  “唉!”老蔣的嘆息聲讓我很不安,他卻並沒給我過多的揣測時間,接著道:“死了。”

  “在哪找到的?”我機械地問。

  “湖裡浮起來的。”

  “我們馬上過來。”我說。

  “巫大隊已經開車來接你們了。”老蔣說。

  “好。”我木然地掛了電話。

  “怎麼了?”文雅滿臉期盼地望著我。

  “唐豔的屍體從水裡浮起來了。”我回答。

  文雅沒再發聲,身子卻抖動得厲害,雙手都握成了拳頭。

  “走吧,巫海過來接我們。”我看著她難過的樣子,忍不住輕輕地拍了她的肩膀兩下,以示安慰。

  先前,瘋哥和李勇他們在村子後面的一座山上尋找,巫海過來時,他們還沒來得及下山,我和文雅就先去了鏡湖邊。

  “上午我們把湖邊的草叢又找了一遍,同時讓兩個村民留意著湖面的情況。半個小時前,一個村民說湖裡漂起個東西,我們劃著小船過去,就發現是唐艷的屍體,緊接著,又在那附近湖邊的一處草叢裡找到了唐艷割草用的竹背簍,裡面還有半簍豬草。”車上,巫海告訴了我們發現屍體的過程,最後還說:“娘的,還真讓李勇那個神棍算對了!”

  “怎麼死的?”我問。

  巫海搖著頭說:“不曉得,屍體撈上來,我就忙著過來接你們了。”

  趕到後,湖邊圍著一群人,我扒開他們,發現中央的地面上躺著個長頭髮的小孩,頭髮上沾著些水草和泥沙,雖然臉部已有些浮腫,還是能認得出來,正是唐艷。屍體旁,放著一個竹簍,裡面是割好的草和一把鐮刀。

  “真是水鬼找替身啊。”一個聲音傳入我耳中,我扭頭瞪了說話的村民一眼,他忙著低下了頭去。

  老蔣也在人群中,見到我,他走過來道:“巫大隊走後,我只有一個人,要維持秩序,不讓村民靠屍體太近,所以還沒檢查,現在你們在外圍守著,我來勘查。”

  我點了點頭,他就去警車上拿手套這些東西。

  老蔣是專業的現場勘查刑警,雖然平五縣的總體水平比不上市裡,但做個初步的屍檢還是沒問題的。

  戴上手套後,老蔣從頭部開始檢查,翻看著唐豔的眼瞼、鼻孔、口腔……檢查時,鼻孔和口腔都有水流出。

  我站在文雅身邊,能明顯感受到她身子的抖動,側目望去,她眼中竟是閃著淚花。

  我與文雅相識這麼久,合作了不少案子,還是第一次見她對一具屍體流露出如此情感。很快,我明白了過來,之前的案子,死者都是成年人,這一次,死的是小孩,或許是觸動了文雅作為女性心中最原始的那份母愛吧。

  老蔣檢查得很仔細,近半小時後,才站起身來。

  “屍體無外傷,無拉扯痕跡,指甲縫裡無異物,四肢有掙扎跡象,初步判定為溺水而亡,可解剖屍體作進一步確定。”老蔣與我們說道。

  剛才他檢查脖子時,我也上前看過,唐艷脖子上的一圈與羅秀不同,沒有淤痕。

  “意思是排除他殺了?”巫海問。

  “基本上。”老蔣回答。

  “水鬼啊,水鬼。”一個村民喊著這話,就往岸邊跑去,另有兩人也跟在他身後。

  “你們幹甚麼?”我忙問。

  “他們是去拜水神。”

  我轉頭看向說話的男子,兩眼一瞪,這不是唐貴麼!

  “你兒子呢?”我問。

  “早上起來我就送去老爹那了。”他回答。

  我看著他那扳著的黝黑的臉,在上面找不出一絲悲痛的神情,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邊,跑過去的三個村民皆跪在了湖邊,朝鏡湖磕著頭。

  “我家有兩個孫子,我也得去拜拜,讓水鬼別找上來。”又有一人往那跑了去。

  我沒心情再看這群愚昧的人,接著剛才巫海的問題說:“不一定,溺水分兩種情況,第一種是自己不慎跌落,還有一種,是被人推下去的。”

  “對,這湖裡剛死了人,小孩子肯定都很害怕,怎麼還會獨自跑到這邊來?”文雅附和著說。

  “是啊。”老蔣說:“前天晚上,李支書還挨家叮囑過,讓小孩子別去水邊玩耍。”

  他又說唐貴:“你們也是心大,這麼小的孩子,讓她一個人出來割草。”

  “唐艷!唐艷……”身後傳來一個沙啞的女人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唐豔的媽。

  我回過頭,見到一大群人正朝這邊而來,走在最前面的是瘋哥、李勇,他倆正扶著走路跌跌撞撞的唐艷媽。

  一上來,唐艷媽就撲到了唐艷身上,泣不成聲。

  我給瘋哥說了下情況,李勇數落著唐貴:“我在村裡說過幾次,這湖邊的豬草不要來割,你們家怎麼回事,難道沒給唐艷講?”

  “講了的,這女子不聽話,我有啥法嘛。”唐貴兩手一攤。

  “有你這麼當爸爸的嗎?”文雅沖他吼道。

  “我咋樣當,關你啥事?”唐貴不滿說。

  “你……”文雅氣得說不出話,往唐貴那走了兩步,情急之下,我一把拉住了她,同時瞪著唐貴說:“按你對唐豔的這種態度,我覺得你就有很大嫌疑!”

  文雅昨晚才過來,又沒穿警服,估計唐貴還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對她講話有些衝。我這一吼,他立馬就老實許多。

  李勇見狀,也說:“唐貴,這位女同志也是市公安局的刑警,你客氣點。”

  說完,還把唐貴拉著,往人群外走去,估計是繼續做思想工作去了。

  唐艷媽還在哭著,文雅上前去勸慰她。

  “我已經通知局裡了,殯儀館的車也會過來,屍體拉回去後,會有專業法醫再次進行屍檢。”巫海說。

  “嗯。”瘋哥沉吟道:“目前,似乎還看不出兩單案子之間有必然的聯繫。”

  “或許,唐豔的死真的單純是一起溺水事故,我小時候,也是大人不准去河邊玩,我就偷偷去。”老蔣說。

  “不對,那天昌達下水時,唐艷也在現場,當時她明明表現得很害怕,為此還被唐貴罵了一頓,踢了一腳。既然害怕,就斷然不會一個人過來。 ”我從邏輯的角度分析。

  “不會一個人過來,難道是有人陪著?”瘋哥接話說。

  這話有道理,我動起了心思,與唐艷一起來的人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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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先想到的是唐貴,這個對女兒生死似乎並不在意的男子。

  不過,殺死唐艷,對他能有甚麼好處?家裡反而少了一個幹活的人啊。

  “李曉玉。”瘋哥說。

  “李曉玉有甚麼動機殺唐艷?”我轉向瘋哥問,卻發現他並沒看著我。

  瘋哥面對著風谷村的方向,我順著看去,迎面跑來了一個女人,不是李曉玉又是誰。

  曉玉一個人,快步往邊跑著,一直跑到唐豔的屍體跟前才停,然後就站在那,小聲啜泣著。

  我卻疑惑了起來,唐艷十來歲,曉玉二十來歲,兩人年齡差別這麼大,按理說代溝不小,難道平日裡感情很好?

  不對啊,如果感情好的話,曉玉肯定會帶著唐艷一起外出割草的,而據她先前的說法,她經常是一個人出來的,並未提到唐艷。

  曉玉的突然出現,讓我察覺出一絲異樣。她的聽力不行,我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角,她看著我,我示意她到一旁去說話,瘋哥也跟著我們一起。

  “警察叔叔,唐艷是怎麼死的?”剛走了幾步,曉玉就問我。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溺水死的。”

  曉玉聽了,沒有反應,我以為她沒聽見,又大聲重複了一次,她就說:“知道了。”

  走到離人群較遠的一處地方,我問:“你昨天見過唐艷?”

  曉玉搖頭。

  “唐艷和你關係很好?”瘋哥問。

  曉玉先是點頭,爾後又搖頭說:“她更喜歡和弟弟玩。”

  “那你在哭甚麼?”瘋哥直言不諱。

  “我……她和我小時候的經歷差不多,我同情她。”曉玉低下了頭。

  王良曾說,曉玉小時候與昌達一起到鏡湖裡游泳,後來嗆了水,差點淹死,我便以為曉玉說的“經歷差不多”就是指的這個。

  “唐艷在村裡可有得罪過甚麼人?”瘋哥又問。

  曉玉搖頭說:“不知道。”

  瘋哥的意思我明白,是想看看有沒有報復殺人的可能。俗話說,童言無忌,唐艷才十歲,就算說了甚麼話或是做了甚麼事得罪了人,那也是可以原諒的,若對方因此而動了殺心,那真是禽獸不如,當遭千刀萬剮。

  當前的重點工作是走訪村民,看昨日是否有人見到過唐艷,因此,見著曉玉這問不出甚麼信息了,我和瘋哥就準備回到人群裡去。

  我剛邁步,曉玉又問了句:“唐艷不是被人殺死的吧?”

  “為甚麼這麼問?”我轉頭盯著她。

  “不……不為甚麼,我就是怕。”曉玉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昨晚我就讓你爹提醒你,近段時間別一個人出去幹活了。”我說。

  “嗯。”

  “你咋跑來了,快回去!”李勇朝這邊走來,邊走邊對曉玉喊道,走近後又說:“你媽去鎮上了,中午你做飯,做好了給你爺爺先端一碗過去!”

  雖然曉玉的聽力不好,可李勇這聲音也太大了,近乎咆哮。曉玉聽後,看了他一眼,唯唯諾諾地點著頭,就轉過身子,快步往村裡走去。

  “兩位警官,我剛才和唐貴溝通了,他說既然唐艷身上沒傷,不是他人謀害,就只有自認倒霉了,屍體不拉進城,我今日就幫他家選一塊風水好的地方,兩天後下葬。”曉玉走後,李勇和我們說道。

  “這麼急?”我皺眉問。

  “是啊,這麼熱的天,放久了會臭的。”

  “不行,我們還要進一步屍檢。”瘋哥說。

  “你們不是都檢查了麼,明擺著溺水死的,難不成還要拉回去開腸破肚?再說,這讓你們拉進城,恐怕就只有火化了,唐貴家裡肯定要鬧的。”

  李勇這話的確說到點上了,從表面來看,唐艷是溺水而亡,沒有他殺跡象,也與先前的羅秀案沒有直接聯繫,如果家屬表態不追究的話,刑警是沒有權利拉走屍體的。

  我想起李勇剛才刻意把唐貴拉到一旁去說,不由問:“這真是他的意思?”

  “小陸隊長。”李勇眉毛一挑:“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不是他的意思,難道還是我的意思不成?我可是很支持你們工作的!”

  瘋哥忙解釋說:“李支書,陸揚他不是這意思,唐艷死在這個節骨眼上,實在蹊蹺,我們還是想再仔細檢查一下。你看能不能幫我們勸勸唐貴,告訴他,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會解剖屍體,還有,我可以保證,拉走的是屍體,送回來的還是屍體,不會成為一盒骨灰。”

  “這……”李勇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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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支書,你在村裡威望這麼高,你說話,他肯定會聽的。”我也地給李勇扣著高帽子。

  瘋哥適時地給他遞過去一支煙,李勇接過後道:“行,我再去給他說說。”

  我和瘋哥回到人群當中,先前在湖邊去跪拜的村民已經回來了,勸著唐艷媽。

  “娃他媽啊,別哭了,水鬼拉走的,誰也救不了,不是你的錯。”

  “是啊,再生一個就是了。”

  “對!要再生個兒子,那可就賺了,以女換兒,划算啊。”說這話的是個流裡流氣的中年男子,一副猥瑣樣。

  “閉嘴!”我瞪向他,他臉露不滿,卻也沒再說甚麼。

  過了一陣,李勇和唐貴走回來,李勇看向我們,微微搖頭,看來是沒談妥。果然,走近後,唐貴說:“人不能拉走。”

  “為啥?”老蔣問。

  “我的女子,憑甚麼讓你們拉去隨便摸?”唐貴昂著頭,一副誓不相讓的模樣。

  “好生說話!”巫海道:“誰要摸你女兒了?”

  “這人剛才不就在唐艷身上摸嗎。”

  “我那是在勘查!”老蔣一個大爺們,被唐貴詆毀著摸一具屍體,並且還是個十歲的小女孩,也忍不住了。

  “不管怎麼查,反正就是摸了。哼,當著我的面還好,拉到你們那去,我看不到,還不知會怎麼樣呢!”

  聽著唐貴說這些話,看著他那神情,我真恨不得衝上去揍他一頓。可理智告訴我,我不能,幾年的從警經歷磨煉了我,讓我不再像剛入警時那般衝動,遇事都會三思而行。

  我剛這麼想,結果,巫海就一拳頭招呼上去了:“你真他媽是個畜牲!”

  唐貴完全沒有防備,被打得側翻在地,嘴角流出了血。

  那一瞬間,時間似乎凝固了,所有人都愣了兩秒,直到唐貴坐在地上,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再指著巫海喊:“警察打人了!”

  這下,村民們都反應了過來,兩人上前去扶唐貴,剩下的人則齊刷刷地看向我們,眼中隱隱閃著怒火。

  “你憑啥打人?”剛才那猥瑣男道。

  “我打的不是人。”巫海還在氣頭上,當即回道。

  我心裡當然為巫海的舉動拍手叫好,可按以往我在巡警隊處置群體性事件的經驗來看,若是雙方再繼續激化矛盾,只怕這事會越鬧越大。

  別看風谷村的村民平日裡對警察比較敬畏,可他們如此愚昧封建,一根筋,一旦被惹怒了,肯定會立馬變成刁民,再抱成團的話,那就更麻煩了。

  這次我們出來,都沒攜帶武器,若是被村民包圍起來,那鐵定只有挨打的份了。

  瘋哥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當即把巫海往後拉去,我與老蔣則及時地上前勸慰村民,並讓李勇也幫著勸勸。

  讓我們沒想到的是,這一次,李勇竟也不買賬了:“是巫大隊長打人在先,你們讓我怎麼勸嘛。”

  猥瑣男一聽這話,像是得到了李勇的許可,叫囂道:“唐貴,打回來!”

  “對,我,我要打回來。”此時唐貴已經站了起來,附和著說。

  “唐貴,你女兒屍骨未寒,你還有心思打架?”文雅扶著唐艷媽走到人群當中,毫不示弱地瞪著他問。

  唐艷媽的身子還在抖動,臉上的淚也未乾,她看著唐貴,艱難地說:“他爹,算了吧。”

  “算個屁,他把我血都打出來了!”唐貴直接吼了回去,唐艷媽當即低下了頭。

  我擔心村民突然發難,忙著上前走到文雅身邊,以便隨時可以保護她,同時說:“唐大哥,唐艷出了事,大家心裡都不好過,巫大隊剛才那麼衝動,也是因為心疼你女兒。警察勘查現場,檢驗屍體,都是為了破案,絕對是沒有半點歪心思的,你剛才那麼說,實在是太不妥了。”

  “嘴巴長在我身上,我怎麼說是我的事,你們不願聽,捂著耳朵便是,他打人就是不對!”唐貴不依不撓。

  我強忍住心中的怒意,壓著聲音說:“當然,打人的確不對。這樣,我是這次專案組的負責人,就由我替巫大隊長給你道個歉,也請你理解和配合我們的工作。”

  唐貴不吭聲了,表情有些猶豫。

  “李勇,你是黨的干部,說句話!”老蔣大聲喊道。

  我看向李勇,他眼珠子轉了一圈,這才說:“唐貴,行了,小陸隊長親自道歉,你也別抵著說了。”

  “要打回來啊!”猥瑣男又喊了句,人群中不乏附和之聲。

  “二癩子!”李勇瞪著他:“少給我惹事!”

  猥瑣男立馬換了笑臉:“好,好。”

  李勇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對唐貴說:“你表個態,這事就算過去了。”

  唐貴伸手摸了一下被打的嘴角,爾後往巫海那邊看了眼,再“呸”地吐了口唾沫,這才說:“我聽支書的,可以不打回來,但唐艷不能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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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欲開口,李勇卻沖我使眼色,帶我走到人群外,他說:“小陸隊長,依我看,這人你們就別拉了,要不然,等會兒再起衝突,我也勸不住。”

  再三權衡之下,我只得妥協了,又讓瘋哥他們四人過來一起商量了下,他們也同意我的決定。

  走回人群,我對唐貴說:“行吧,那你們把唐艷帶回去,給她洗澡、再換身衣服,讓她體面地下葬。”

  “好。”唐貴馬上回答。

  “但是。”我話峰一轉:“我們對此事的調查不會停止,到時候還請大家都配合一下。”

  “配合配合。”只有廖廖的聲音回應著我。

  隨後,老蔣打電話讓法醫他們不用來了,我則招呼唐貴把唐豔的屍體抱上警車。先前我們幾人已經商量過,這裡離村子還有兩公里路,我們開車送她一程。

  意外的是,唐貴不為所動,村民也沒人幫忙,只有唐艷媽一個人去抱唐豔的屍體。

  好在唐艷本就瘦弱,她媽勉強抱得動,步履蹣跚地往警車走去,文雅上前要幫忙,她卻說不用了。

  這時,李勇小聲問我:“小陸隊長,你們不怕晦氣?”

  聽了他的話,我才明白過來,敢情村民都怕晦氣,才不去幫忙的。

  可是,連唐貴也不搭手,就讓人氣憤了,我沉聲道:“我們是警察,不信那些。”

  唐艷媽扶著唐豔的屍體坐後排,前面能坐兩人,其餘人就只有走路回村了。考慮到巫海與唐貴的矛盾,我就讓瘋哥和他開車回去。

  上車前,巫海走到李勇前,神情嚴肅,李勇似乎對他先前打唐貴的行為有所忌憚,忙退後一步問:“巫大隊,你要幹啥?”

  “愿賭服輸。”巫海說完這四個字,就向李勇鞠躬,接連三次後,轉身走到警車旁,拉車門,上車。

  車子開走後,我們也往村裡走。

  這次能找到唐豔的屍體,全靠李勇算卦定位,以二癩子為首的村民,把李勇誇得跟在世活神仙似的,李勇反倒謙虛了起來,淡然地說:“我一直就說,老祖宗的手藝,錯不了。”

  之後,又告誡村民,近期鏡湖接連死人,千萬不要再到湖邊去了,不然被水鬼拖走就是活該,唐艷就是鮮活的例子。村民聽了,在應聲的同時,不免又把李勇吹捧了一番。

  一路上,他們說說笑笑,唐貴夾在人群裡,也時不時地搭幾句話,似乎都忘記了剛剛才死了個人的事。

  我、文雅和老蔣跟在後面,老蔣說:“如果死的是個兒子,效果肯定會大不相同。”

  “實在太可怕了。”文雅說:“我真慶幸沒生在這樣的地方。”

  “是啊,難以想像,在這個村子長大的女孩子會受到多少的磨難。”

  “唉,這都是命,在他們眼裡,女兒都是別家的。”老蔣說:“剛才那個二癩子,流裡流氣的,我看可以重點盤查一下。

  我點頭道:“我也覺得他有點問題,跳得太兇了!”

  “你們真相信李勇的算卦嗎?”文雅突然問。

  “他說這不是迷信,是統計學。”我又把昨晚李勇的那一套說辭講了出來。

  先前在張家村,瘋哥也成功地運用統計學,通過觀察面相,詐出了張堯與羅秀性交易的事,所以,在李勇也扯上統計學的時候,我還真有些拿捏不准了。

  “似乎有點道理。”文雅喃喃說著,爾後卻又迅速搖頭:“可他成天吆喝著湖裡有水鬼找替身,這總算是迷信了吧?”


  “沒錯,他真是個矛盾綜合體。”我笑了笑,又道:“說起來,他的嫌疑也比較大,我們可得盯緊著點。”

  “看天象,測方位,村民迷信,李勇的威望應該就是靠這些應驗了的算卦樹立起來的,村支書的身份倒是其次。”老蔣說。

  我看向前面,李勇走在人群當中,眾村民分別在左右,尤如眾星拱月,他在村裡的地位,當真是無人能比了。

  “算了,不想說他。你們看,風谷村周圍植被茂盛,山高水清的,景色多好啊,可這裡的民風咋就如此不堪呢?”文雅嘆息道。

  我苦笑著說:“我也曾以為越是偏僻落後的地方,人民越是樸實,這次的案子,給我們上了生動的一課啊。”

  回到村裡,我們立即分了工,瘋哥、老蔣和文雅一組,以調查羅秀案為由,對村民進行走訪,全面清查。

  其實,前兩日我們已經做過這種調查,與羅秀案有關的情況都掌握得差不多了。此次的主要目的,還是尋找昨日見過唐豔的人,還原其生前的活動軌跡。

  我和巫海則守著李勇,讓他聯繫老孫頭,催促其回村。突發的唐艷事件,並沒讓我們忘記這個在羅秀案中嫌疑極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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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裡面手機信號不穩定,我們就走到一處地勢較高的坡上,找了棵大樹,坐在樹蔭下。

  李勇仍然是給老孫頭老婆打的電話,對方卻稱,老孫頭一早就出門回村了,按理早就應該到了才對。

  老孫頭身上沒有電話,這樣一來,他就徹底失聯了。

  我覺得苗頭有些不對,當即讓巫海聯繫鎮派出所所長陳波,發動治安耳目,搜尋老孫頭的下落。

  半個小時後,陳波那邊就傳來了喜訊,今日鎮上趕集,周邊村子的人都起得早,碰巧就有人在路上看過到老孫頭,他當時正是騎的那輛紅色三輪車。

  “現在人呢?”我忙問。

  陳波說,鎮上都找遍了,沒見著,他已經將所裡警力全派出去了,只要老孫頭沒離開太遠,肯定能有線索。

  “這老東西,竟然敢不聽招呼!”李勇有些氣憤。昨日他親自打電話讓老孫頭一早趕回來,老孫頭卻沒有聽從,他臉上自然掛不住。

  “李支書,老孫頭在鎮上可有甚麼親戚?”巫海對李勇的態度客氣了不少。

  “沒有。”李勇回答,又補充道:“他那種人,就算有親戚,也不願和他來往啊。”

  摳門,怕老婆,長得醜,被村裡人瞧不起,我在腦海裡勾勒出老孫頭的模樣,別說,這種長期處於壓抑中的人,憋急了還真有可能做出殺人的事來。

  等陳波那邊消息的間隙,李勇掏出煙盒來,給我和巫海散發。我不抽煙,在推脫的時候,我瞥見是硬中華的盒子,略為驚訝:“李支書一直抽這煙?”

  “哪能啊?”李勇把盒子揣回褲包,邊點煙邊說:“也就上級領導來檢查時充充門面,平時都抽便宜的。”

  “哦。”我嘴上應道,心裡卻琢磨著,先是好手機,這會兒又是好煙,李勇的收入還真是可以。

  轉念一想,再怎麼著,鎮上每年也會給各個村拔點錢款,這傢伙該不會是公款私用吧?

  “支書,這挨著的兩塊花生地,怎麼一塊排列整齊,長勢茂盛,另一塊卻稀稀拉拉,葉子也少得很?”巫海站起身,指向後面說。

  我回過頭,可不是嗎,身後的兩塊地裡種的都是花生,差別卻很大。

  “這是昌達家的,王良大哥和嫂子勤勤懇懇,莊稼當然種得好。”李勇又指著差的那邊說:“這是二癩子家的,他那個德行,能種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我最喜歡吃剛從泥巴地裡挖出來的花生了,我去王良地裡扯幾窩,等會下去了給他付錢。”說著,巫海就往地裡走去。

  李勇沒起身,接著抽煙。我也沒去,昨晚睡眠時間短,今天又走了這麼遠的路,完全不想動,乾脆躺在了地上。

  空氣中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聞著很是舒服,我睏意上湧,閉上了眼睛。過了一陣,我迷迷糊糊的,聽著巫海好像回來了,吆喝我起來吃花生,我擺了擺手。

  巫海又招呼李勇吃,之後就是劈裡啪啦的剝花生聲音,好像巫海還說:“……邊上有一片的花生都不見了……是不是被偷了……”

  再之後,我就完全沒印象了。

  “陸揚,陸揚!”

  我猛地睜開眼,面前是巫海的臉龐,他見我醒了,又說:“抓到老孫頭了!”

  “在哪?”我一下坐了起來。

  “陳波他們找到後,直接帶到鎮派出所了,咱們趕緊去吧。”

  “好!”我猛地站起身,卻由於剛剛醒來,身體機能沒完全甦醒,血液供應不上,感覺到頭有些暈。

  “喲,小陸隊長,你可慢點。”身旁的李勇及時扶了我一把。

  我穩了兩秒,待緩過神後,這才說:“沒事了,謝謝。”

  因為我們要回去開車,所以剛才起身後,我是向著村子站的,這會兒,頭腦清醒、視線清晰後,我發現,站在這處高坡上,剛好能把整個風谷村的景色收入眼中。

  錯落的村舍,盛開的桂花,閒適的牛羊,裊裊的炊煙。

  “發甚麼神吶?”巫海碰了我一下。

  我笑道:“若是風谷村的村民再……”

  下面二字,我本想說“和善”的,想起李勇還在,便說:“再純樸一些,這裡簡直就是世外桃源了。”

  “這話不假,你們市裡肯定是難得找到這樣一處地方的。”風谷村隸屬平五縣,​​巫海作為平五人,也是有自豪感的。

  說完,他還向李勇找著認同:“李支書,你說是不是?”

  我倆說話時,李勇一直面向村莊而立,聽得巫海詢問,這才轉身答道:“是,是,小陸隊長要喜歡這裡,我代表風谷村,隨時歡迎。”

  在一番客套中,我們走下了山坡。

  瘋哥他們的摸排還未結束,我找到他講了這事,說由我和巫海去鎮上審老孫頭,同時讓他留意著李勇。

  剛好瘋哥走訪的這戶村民離唐艷家不遠,我和巫海順便過去看了看,院壩裡沒人,堂屋的門是開著的,我喊了一聲,沒人應。

  走到門口看見,唐豔的屍體被平放在一張竹蓆上,衣服已經換了,旁邊卻只有她媽守著,不見其他人的踪影。

  “唐貴呢?”我問。

  婦人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睛有些紅腫,沒有作答。

  “肯定是看他兒子去了!”巫海憤慨地說。

  我嘆了口氣,安慰婦人道:“唐艷已經走了,你節哀順變,不要過度悲傷。”

  巫海也說:“我覺得你應該為她高興才是,早死早投胎,說不定她下輩子能過得幸福多了。”

  巫海說這話,出發點是好的,只是太直接了些,我怕刺激著婦人,忙說:“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有甚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儘管來昌達家找我們。”

  講完,不等婦人反應,我就推著巫海出了門。剛出來,卻見唐貴家院壩的一角站著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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